王誌哼嘁了兩聲,像是累極了,口不擇言:“熱,好熱,我喜歡,這地兒涼。”
胡笙早就餓壞,哪管他熱還是冷。他坐到桌前,就著半袋子的烙餅,沒有水,隻能混著唾沫幹澀的吞咽下去。
四下靜悄悄的,夜裏無風,屋裏僅有的一扇窗子,半敞著。微弱月色躺在窗前,他的視線朦朧地絞在窗口。
突然間,一道白影掠過。
速度飛快下,竟帶起一陣勁風,嗒的一聲,將窗牖帶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使人呼吸一窒,胡笙愣怔著,嘴裏塞了一大口的幹糧。屋裏漸漸暗沉下來。
“呼嚕…呼嚕嚕…”
王誌的鼾聲猶在耳旁,他緩緩起身,摸索到床前抽出枕下長劍。
方才,不可能是自己看走眼,如若不是,那會是何人。胡笙腦子裏飛快地盤旋過所有的可能性。
他伸手推窗,窗門被死死卡住。
僅在一念間,他蹙起眉頭,旋風般地衝下樓去。
夜色深濃,抹不走的血腥味正隨陣陣冷風,呼嘯而過,風呼聲、血腥味,像是枉死之人淒哀的低訴,不絕於耳。
他放輕腳力,延房舍後頭走去。這家人的後院種著不少果樹,樹叢密集間,他極力地尋覓方才那抹身影,很快,就在他以為這人有如鬼魅般消失時,一道白色身影穿插過深處樹叢,瞬間又消失不見。
追逐不久,在那身影三番兩次的閃現後,胡笙開始明白,他是有意為之,要引自己過去。
是傻子才會被一路引著去送死。
胡笙不想貿然前往,畢竟明日一早任何疑點都會揭曉,何必糾結這一時,未免可笑。
他放棄追蹤,轉身往回走。
就在這時,因村子岔道眾多,胡笙並未尋得原路而回,不經意地,他竟歪打正著的走到了一處空曠之地,祭壇。泛著清冷月色下的祭壇,青銅鼎突兀地高聳在屍骨堆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毫無次序的堆疊著。
他抑著心底那股毛躁,緩緩靠近。
風,猛然靜止,宛如自己的呼吸一同被扼殺住。
腳踩下的沙礫,讓人心頭發麻。在看到屍體的那一霎,胡笙驚駭地四肢僵硬,麵若冰霜。
腳下的屍體正咧著嘴,瞠著沒有瞳仁,僅剩眼白的眼眶與之對視著,更甚,這些屍體的周身都在升騰著一股股冷氣。
他們的臉上、身上,或多或少的凝結著片片薄冰,肢體無故被冰凍後,扭曲彎折著,死狀離奇詭異。
胡笙陷入沉思,一籌未展的深鎖眉頭。
他沒有發現,先前那個引路的白色身影,正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並且,那人手中正握著一把匕首,冷冽地刀鋒,高舉過頭。
那人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手起刀落。
哧——
尖刀入肉,悶聲一響。
胡笙心坎凸的一跳,跳開了兩丈遠,竟跌到屍堆上。
眼前,是個穿素服的妙齡女子,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腹部被長劍刺穿,手裏的匕首,未及送出,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涔涔地往外湧,她艱澀地扭過身,在看清楚身後刺她之人後,瘋狂地尖叫出聲。
“啊——!”
這女子隨著一聲尖叫,跪在了血泊裏,兀自囈語著:“一定是你,是你,你是個妖孽,是你害死所有人,害我們不能在一起,是你!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