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
含章披著一頭青絲在肩,赤著玉足,罩著一套肥大的潔白寢衣,腰線處係著根皂色的流蘇帶,沉沉地垂到裙尾。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提步走到了院中石桌前,輕輕抿了一小口,就像隻貓兒一般眯了眼,神情上無比鬆散慵懶。
晏空立在院子屋簷的陰影下,正淡淡地望著含章,他已被司氏家主指派成為了這位女公子的貼身劍士。
對於這個決定,晏空沒有辦法抗拒,雖然他更想留在一名男子的身邊,出生入死,掙得名利,可他是一名劍士,天職便是守護與忠心,現在他的使命就是與女主人同生共死。
含章很安靜,辛辣的酒液可以提神,在司家內院的生活對她來說有些無聊!
“八妹……”
含章的眉頭間閃過一絲不耐,可瞬間又換上一幅笑臉,她幽幽地側頭,“三兄!”
司家老三,主母的唯一嫡子——司寶!
“八妹,一個人飲酒?”司寶長了一對好看的劍眉,這點上很像司辛,他現在略略詫異了一下,也笑了開來,“真是好興致!”
“夜來無事罷了!”放下酒杯,含章無所謂地一灘掌心,倒有些俏皮!
司寶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在這名突然殺出的妹妹身上看不到任何曾經身為女婢的怯弱,也沒有任何的小家子氣,反而有一股貴女們都渴求的雍雅之氣,她怎麼表現都是讓人舒心的。
司寶也走到石桌邊,坐到了含章左近,“聽說八妹最近一直在家中閉門不出,就連小六來找你,你也拒絕!怎麼了?不喜歡動?”
含章淺淺一笑,伸手拍掉了銅樽,直接拿起酒壺,對著壺嘴咗飲一口道,“非也,母親讓我熟悉家規,三千八百七十五條全需背出,妹子我愚鈍,所以這幾日時時皆須誦讀,無暇亦無心瞎轉!”
司寶聞言一噎,他真不知道自己的阿母竟然讓含章在短短幾日內要把一族的族規全部背誦,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震驚所以他忽略了含章喝酒的那種“粗魯而瀟灑”的動作,“八妹,這……,若你不行,我可與母親說說……”
“不必勞煩三兄了!”含章再次一笑,明眸生輝,“今日小妹已完成了母親的吩咐!”
司寶的半句話被卡在喉間,不上不下,他的一雙眼睛瞪大,眸珠往外突著,模樣滑稽,這幅腔調明顯取悅了含章,她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清越好聽,“三兄怎麼了?”
“咳咳咳……,沒……,沒事,咳咳咳……”
“喲,真是稀客,……,沒想到今夜三兄至此!”
就在司寶還漲紅著臉在猛咳時,含章便見到司衣也端著一壺酒到了此地,他衣袂飄飄,散發寬服,一副風流狀,不像是來找妹妹,倒像是來會情人。
“三兄,今夜也算良辰,不如我們兄妹三人把酒言歡?”說話間,司衣就已經走了過來,他還對著含章一笑,“妹妹定是知道了明日乃是芳華誕,所以高興而飲酒吧!”
司寶現在不淡定了,他來到此處拐彎抹角,說了幾句都沒切入正題,沒想到這個老六一來就捷足先登,把他想說的說了!
“芳華誕?”含章眨眨眼,表示不知道!
“這是一個盛會,隻有在代國才有,每年都會舉行!”司寶馬上插口道,“就如同你們衛國的桃花祭一般!”
哦,桃花祭的話,含章雖沒有記憶,但也知道。因為在她初入代國在太子宮的一個月內,苦讀了一陣子卷冊,基本都是關於自身的,關於衛國她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