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隻要過了八月十五,隻怕要輪到老賊傷心了。”皇帝龍赭英冷酷無情地道。
周侍郎沉吟道:“皇上當真決定要趁機除去……薜皇後?”龍赭英咬牙切齒地道:“朕不能殺老賊,就殺了他最愛的女兒讓他痛苦,老賊勢力盤根錯節,手下又有四名狼子相助,極難一舉鏟除,況他一直防備慎嚴,也不好下手。但他決不會想到朕會對他的女兒動手,這兩年來朕已經受夠了那個潑婦,若她一直愚蠢,倒也罷了,朕就由著她胡鬧。可依照眼下的情況,她性情大變,卻是連朕也琢磨不透了。雖然自從朕嘲笑她不識字之後,她開始發奮識字練書法,但若說能寫出懼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這樣的句子,朕卻是不相信。而朕與方太傅一直暗中分析,也未能解出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這兩句到底所指為何,建安與小謝說的應是兩個人……難道是前年我們除去的陳州知府李建安?可小謝又是指誰?朝中有好幾位謝姓大臣,元晉,你再找機會暗中派人調查一下這幾個姓謝的。”
說到這兒,他冷冷哼了一聲:“現在的她,著實令朕感到頭疼,回到宮中這幾天,竟能沉得住氣不來見朕,也不去任何一個妃子宮裏鬧事,倒教朕不敢再對她大意。對付一個薜林甫已經舉步維艱,若再讓她將六宮緊緊掌握在手中,隻怕母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朕也分不出太多的心力去和她相鬥,趁著她還未做出大的動作,先將她除去,既是對老賊的沉重打擊,亦解除了隱伏於朕身邊的一個威脅。
殺她,朕容不得半點猶豫!元晉,這樣講,你可理解?”
郭侍郎歎道:“皇上所言,臣心中明白。所以這一計,臣獻的也著實有點忐忑,禁衛軍基本全是薜將軍的人,我們不能用,眼下皇上可動用的錢財也不多,況一舉一動皆在薜相監視之下,不易有所舉動。臣雖不屑於搜斂民財,三千兩還拿得出來,隻是皇上可想好,如何詳細安排?”
龍赭英道:“你看這湖心小島已布置一新,正是準備中秋賞月的所在,到時候人員進出較頻繁,刺客混進來動手的機會很大。朕再讓琳妃與朕同席,那妒婦定會發怒,她若發怒,心神必亂,到時候,刺客更有了可乘之機。”郭侍郎口頌:“皇上英明。”龍赭英沉吟片刻,又道:“不過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若行刺失敗,絕不能讓老賊猜到朕的頭上,武妃父女懷恨薜家已久,你這次收買殺手時,最好製造出一點武家的線索給絕殺門,縱使老賊查到,也隻讓他懷疑武妃父女……”
躺在小船中的薜珍瓏,隻覺體內一會兒血液沸騰,一會刺骨冰涼。青青的荷葉擋住了她的視線,看不見講話的兩個人,但這一席話,已教她如墜冰窖。幾番因驚怒想要從船裏坐起來,卻咬牙極力忍著,皇帝既有殺她的打算,若她突然出現,保不準立即就會對她下手。聽他們講話時的謹慎,此地應為湖心小島,小船晃晃悠悠,竟不知不覺漂到這裏來了。
按理說,皇帝隨身都有侍衛太監,是那些人離得遠還是皇帝跟本沒讓他們過來呢?若離得遠,她起身後應會有人看到,若是無人跟過來,讓皇帝發現她已偷聽到他的陰謀,必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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