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結局篇(上)(3 / 3)

“你放手。”蕭霓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是無果。

衛衢不顧胯下狂奔的駿馬,隻是一味地握緊她的手,“這輩子你是無法甩開我,霓兒,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想一想。”微頓之後,略帶苦澀地道,“就算為了恒兒與姝兒。”

他不希望與她成為一對怨偶。

蕭霓聽到他提及一對兒女,那掙紮想要甩開他的手動作當即一頓,孩子就是她的軟肋,雖然她嘴裏不說,心裏卻對他們得不到父愛有著一種虧欠。

可是再想到當初她懷胎之時他又在哪裏,從頭到尾他都缺席了,遂憤慨又湧上心頭,她使出內力甩開他握緊她的手,“你不配提他們,衛衢,你抿心自問,你配當一個父親嗎?”

衛衢痛苦地看著她激動的神情,沒再強求握緊她的手。

“當初我懷他們的時候你在哪裏?我生他們難產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他們生病了是你更是在哪裏?”

一聲聲的質問,問得衛衢心痛地別開臉去。

蕭霓也別開臉看向前方,這是她邁不過去的坎,他當初騙了她,就應該騙她一輩子,那她或許隻會記得他的好。

正在兩人之間氣氛一如前方要翻過的雪山那般寒冷之際,後麵有人匆忙上前來稟報,“王爺,後麵的追兵追來了。”

衛衢勒緊馬繩輕“籲”一聲,馬兒停了下來,他定定地看向後方。

“怎麼會這麼快?”蕭霓也勒馬停下,輕踢馬腹走近他,“難道是我們前麵扔下張良娣引來的,不該啊,她爹隻派了個人跟在後麵,根本就不敢與我們硬碰硬。”

張良娣這張牌隻能用在出城之時,麵對贏宣的人馬,這張牌根本就不夠份量,她也不想手裏多添一條人命,遂一確定了安全,就將她扔回去給她爹帶回去。

“贏宣調用了最近的兵力來追我們。”衛衢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會這麼大動幹戈,隻怕贏宣已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這是勢在必得。

衛衢轉頭看向蕭霓,“你先走,我在後麵攔住他們。”

蕭霓看了看跟著衛衢的人,實在不多,因為出城太急,她還沒有跟上官旭林雪琪還有她的暗衛等人彙合,“不行,你這人手不足,如何與他們抗爭?我……”

她不能拋下他隻顧自己逃生。

衛衢看著她急切的麵容,哪怕兩人現在正鬧別扭,她也沒想過扔下他不管,心裏滿滿的感動就要溢出來,他上前伸手攬住她的頸將她拉向自己,頭抵住她的額頭,“放心,不會讓你當寡婦的,你先走,我後麵料理了他們就會追上你……”

“呸!我管你死不死的。”蕭霓臉紅地推開他,直接就輕踢馬腹往前奔,這人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衛衢看著她那似倉忙而逃的背影,嘴角咧開一個笑容,抬手示意保護她的人跟上去,然後自己抽出腰間的長劍開始尋思如何利用地形殲滅敵人。

突然,風中傳來她的聲音,“衛衢,如果你死了,我就帶著你的兒女改嫁去。”

他額頭青筋氣得凸出,明知她是氣話,可他還是不愛聽,當即回了一聲,“放心,你沒機會的。”

蕭霓聽到他的回音,忍不住又輕“呸”了一聲,隻是想到他帶著少許人斷後,她的心裏就沉重無比,不過現在不是感性的時候,她得理智地先行一步。

衛衢在的麵確實埋下陷阱與敵人周旋,卻沒料到前方的蕭霓會遇到追擊的敵人。

蕭霓看著這一群江湖人士打扮的人,這群人來得極快,而且目標很明確就是她,不然也不會躍過她身後的衛衢不追擊,偏要一心趕上她。

此時她已經進到這終年積雪的雪山上,遇到時有幾分意外,她勒緊馬韁繩讓馬停下,冷冷地看著形成包圍圈的人。

“楚國公主蕭霓?”

對方一開口就點出她的身份,她也不含糊,“本公主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你們又是哪路人馬?”她一麵抽出隨身的軟劍一麵輕蔑一笑,“本公主猜猜,這如老鼠般的東躥西躲,應該是慕容氏吧。”

“倒是牙尖嘴利,不過你命中注定要喪命在這裏,還是乖乖受死吧。”對方領頭的人突然大喊一聲,就持刀攻了上來。

蕭霓一側手避開他的一劈,手中的軟劍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而跟著保護她的人也與慕容家其他的人纏鬥。

“說不定這裏才是你的埋身之處,別說大話讓風閃了舌頭。”她立即回話,輸人不輸陣嘛。

與官兵相比,這出身江湖的慕容氏才是難以對付的,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

“倒有兩把刷子,隻可惜卻是個不聽管教不認祖宗的人。”那領頭人冷哼道。

蕭霓輕笑道,“你們這樣老鼠般的祖宗,我可沒有,別亂給我戴帽子,小心我家的真祖宗半夜起來找你談一談……”

“……”

兩人你來我往地互相諷刺,一時之間倒也難分勝負。

時間不停地流逝,蕭霓這方人手少,倒是漸漸落於下風,慕容家的人手不停地增派,顯然對拿下她勢在必得。

蕭霓不禁微皺眉頭,手中的長劍卻是不敢停下,隻能不停地收割人命,凡是靠近她實力不如她的人都隻有一個死字,那領頭的人見狀,眼睛都發紅地看著蕭霓,恨不得立即將這妖女殺死。

慕容家原本對蕭霓是抱有希望的,隻可惜蕭霓帶人剿滅了楚國的慕容氏一脈,這就讓秦國的嫡宗徹底地放棄了蕭霓,所以贏宣那邊一露出風聲,他們立即出動,連討價還價都不做。

雙手難敵四拳,蕭霓的身上也添了傷口,她輕舔手中一處傷口流下的血,這會兒聚集在她身邊的人是越來越少,看著那雪地上的血水橫流,她的心猛地一沉,今日這一關難過了。

“你束手就擒,我還會給你一線生機。”那領頭人輕蔑道。

“放屁。”蕭霓回了一句粗口,因申喻鳳之故,她是十分厭惡這一家亡國孽種的。

無論多難她都要闖過去,提起劍再次衝上去。

那領頭人看到蕭霓依舊頑抗,心頭大怒,怒喝一聲出盡全力對付蕭霓。

就在蕭霓一個疏忽就要被對方的大刀砍到之時,突然從天而降一個人物落到兩人之間,那人手中的劍帶出的殺氣比蕭霓的還要強悍,一下子就將那領頭人掀翻在地。

蕭霓愣愣地看著出現的人,這人已經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許多日子,一度她以為他已經死在那條河裏,沒想到他還活著,又一次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眼前。

隻是與以前儒雅的外表相比,現在的他披頭散發一股子瘋子的味道,讓她看了不由得心酸難過。

“駱敖,你瘋了?”那領頭人被刺了一劍,血水汩汩地流出。

駱敖卻是棄耳不聞,一個勁地狠命攻擊,全然不防守,這發狠的一番攻擊下來,慕容家的人倒地的越來越多,哪怕渾身都是血跡,駱敖仍舊像一把挺直的劍一般強悍出擊。

蕭霓已經是看呆了,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駱敖,他一向教她人不能蠻幹,要懂得變數。

這,還是她曾經的乳爹嗎?

正在她看得出神之際,駱敖轉回身一把攬上她的腰帶著她突圍,她也收回那份感傷之情,出劍與他配合,一時間倒是殺傷無數,硬是讓他們闖出一條血路來。

駱敖帶著蕭霓狂奔而去,後麵的慕容氏追兵漸漸離得遠了,蕭霓閉上眼睛隻聽到耳邊風聲陣陣。

眼中突然濕潤,小時候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飄過,最後定格在她與他的決裂的那次,她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如神兵一般從天而降救她出重圍。

“乳爹,我……我錯……了……”

她想跟他道歉,想說是她偏激了。

駱敖的身體一震,風雪吹過他的周身,本不該聽到她的言語,愣是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他不禁停下步子,將她提到麵前,伸手將她淩亂的頭發撥到耳後,看著那張嬌豔的麵容,半天才擠出兩個字,“霓……兒……”

“乳爹,你認得我了?”蕭霓伸手握住他的大掌,這曾在兒時給過她溫暖的大掌。

駱敖突然麵容扭曲伸手捂耳大叫起來,他的精神又一次錯亂了,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無比的熟悉,卻是再一次將她的名字遺忘。

就這一刹那,後麵慕容氏的追兵又追了上來,人數似乎又補齊了,看來為了抓到蕭霓,他們幾乎是傾巢而出。

戰鬥再一次打響,駱敖為了護住蕭霓身上又添了好幾處大傷口,鮮血流出染回了雪地。

蕭霓看得心頭直打顫,可這時候容不得她分神,她也抓起劍配合駱敖殲滅敵人。

兩人就這樣互相配合與慕容氏的人來回纏鬥了幾天幾夜,此時,他們已是深入這終年積雪的雪山深處,寒冷襲來,可在爭鬥麵前,人們似乎又感覺不到。

再一次甩開慕容氏的追兵,蕭霓與駱敖在一處山凹處停留,之前兩人餓了都隻是直接抓起一把雪吞下去,現在終於獵到一隻雪兔,拔毛後,蕭霓不敢生火引來追兵,隻能撕開兩份,與駱敖就這麼生啃補充體力。

這生肉入口的味道其實不難吃,隻是人心理上不太能接受罷了,蕭霓勉強自己吃下去,不然她怕是撐不過去翻過這座雪山,也不知道衛衢現在怎麼樣了。

她略略定了定神,目光落在駱敖的身上,看他吃完了兔肉,她上前將他的頭發挽起隨手抓了根樹枝做簪,再將他臉上的胡須刮去。

駱敖一動也未動地任由她施為,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似迷茫又似清明,可蕭霓明白,他是不認得自己了,突然一陣悲傷湧上來,她不由得抱住他哭了起來。

“申喻鳳怎麼能這麼對你?乳爹,你不記得我了嗎?”

駱敖的腦海又開始天人交戰,但是麵對這熟悉的麵容,他隻是伸手笨拙地輕拍她的背部,結巴的開口,“別……哭……”

許是經常不說話,他的聲音聽來很澀,語句也不太連貫。

看到這樣與昔日不一樣的乳爹,蕭霓恨不得真將申喻鳳給殺死個無數遍。

兩人依靠在一起略略休息了不過兩個時辰,後麵的追兵又追了上來,蕭霓厭厭地道,“真是一群臭老鼠。”

駱敖積蓄了體力,帶著蕭霓再度在雪地上逃亡。

沒有多久終究又是對上慕容氏的追兵,這回派出的人武功更高,雙方的纏鬥打得越發激烈。

就在蕭霓差一點失守之際,駱敖衝上去以身為她擋了一劍。

看著那長劍刺進駱敖的胸膛,蕭霓目眥欲裂地怒吼一聲,“不——”

她不管不顧地將那刺傷駱敖的人當場斬殺在地,隻是等她回頭看過去時,駱敖已經撐不住跪坐在地,她衝過去想要給駱敖止血,“乳爹,你會好的,會沒事的……”

駱敖的神誌在這一刻突然清明起來,他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孩,“真好,我的霓兒終於……長大了……”

“乳爹,你認得我了?”蕭霓驚喜地道,隨後似想到什麼,突然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霓兒,你是霓兒……”駱敖輕輕一笑,就像蕭霓曾經記憶中的模樣,他伸手輕撫去蕭霓眼裏的淚,“別哭,霓兒該高興……我終於得到了……解脫……”

“不,不,不,乳爹,我不要你死……”蕭霓突然放聲哭道。

駱敖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在蕭霓痛哭時有人想要趁機偷襲,他再度握緊手中的劍使勁刺去,那偷襲的人哀叫一聲落地,當場死去。

蕭霓回頭看著這具新鮮的屍體,再回頭看向眼中滿含關切的駱敖,心裏的悲痛到了極點。

好一容易與他和解了,難道就要天人永隔了?

駱敖的眼神一直落在蕭霓的身上,再度擦去她臉龐上的淚,“乳爹要先行一步了,霓兒……莫要悲傷……”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小時候,駱敖教她要超脫這些才能活得自在,可她隻是個凡人,就免不了這些痛苦襲身。

這一刻,他甚是滿足地死在了蕭霓的懷裏。

蕭霓攬住他還帶著微溫的身子,痛不可抑地哭出聲,任由淚水落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股大力將她扯開拋向一邊,隻見一道身影飛奔過來,隨後就聽到一聲帶著徹底痛苦的悲愴之聲,“師——兄——”

一看到申喻鳳出現,蕭霓原本痛苦的眼睛裏滿是憎恨,就是她害得乳爹不人不鬼地活了這麼些日子,她還有何資格在這兒哭?

她執起長劍就要朝申喻鳳攻去,哪知申喻鳳卻是更快一步地執劍,轉身並不是迎上她的攻擊,而是飛躍向慕容氏的追兵。

不管不顧不要命的打法,瞬間將慕容家的人殺得七零八落,好多人在死時都不可置信,慕容家的女兒居然會反水殺死他們。

“慕容鳳,你瘋了嗎?”有人怒吼出聲。

申喻鳳冷笑道,“我師兄都沒了,我還在慕容鳳這三個字嗎?”隨後又道,“我最憎恨的就是這慕容二字,你們殺死了我的師兄,你們都該死!該死!”

申喻鳳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超越了自身的實力,一輪廝殺下來,幾乎將慕容家的人全體殲滅。

蕭霓隻能順手殺了幾個欲逃的殘兵遊勇,看著眼前瘋魔般的女人,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憎恨她還是同情她?

就在這時,衛衢領著人匆匆趕來,這一路看到的屍體之多早已讓他心驚膽寒了,生怕蕭霓有個不測,遂第一眼搜尋到她,他瞬間放下心來,躍下馬飛奔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查看她的傷口,“沒事吧?”

蕭霓仍舊呆呆地看向與最後出現的慕容家主纏鬥的申喻鳳,她每出一劍就是要置慕容家主於死地。

“慕容鳳,你真的要連我都殺了?你別忘了,你像條狗般地逃到秦國來,是我收留了你,你這恩將仇報的賤貨……”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利用我,你們慕容家的男人都不是窩囊廢,利用女人妄圖複國,我呸,就你們這些人若能複國,那才叫老天無眼。”

申喻鳳其實從骨子裏恨毒了這個家族,以前駱敖還活著,她還能忍受與他們為伍,現在師兄都沒了,她還管他們死活?

都該死,死了就幹淨了。

終於,白茫茫的雪地上都是鮮血橫流的屍體,申喻鳳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劍,然後慢慢地轉頭,一步又一步地挪向了跪在那兒已經斷氣的駱敖,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麵容。

這讓她愛了一生的男人啊,哪怕他死了,她也無法停止愛他。

“你……”蕭霓一時間不知道該與她說什麼。

申喻鳳沒有看向她,她的手仍舊輕撫著駱敖的臉,突然她輕聲道,“我,從來不是一個好女人,也不是一個好母親,無論對你還是湛兒,我都差勁至極,可笑的是我一直不肯承認……”

“蕭霓,你知道嗎?從懷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憎恨你了,我不愛你的父皇,所以我也無法愛你……”

“如若有下輩子,你不要再股胎到我肚子裏來,至於這一輩子,我都注定了虧欠你……若你再見到湛兒,也跟他說抱歉,我這差勁至極的母親從不奢求你們的原諒,因為我對你們從來沒有心……”

蕭霓聽著她訴說往事般地輕柔嗓音,這樣的申喻鳳,她是從未見過的,記憶中的曾經的中宮之主一向都是高傲的,她對她從來沒有半點溫情。

但是此刻聽著她的話,她突然任由淚水模糊了眼睛,“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這樣回答的。

也聽到這個從小給了她無數惡夢的女人應聲,“那就好,一輩子就恨著我吧,這樣我上路了也能安心些……”

蕭霓正在思索她這麼說是什麼用意時,突然就眼睛睜大地看著她用力地抱緊駱敖,任由穿透駱敖胸口的劍穿透她的胸口。

一把劍,將兩人都連在一起,永世不再分離。

“師兄,到了黃泉路,你也別想撇下我……”

申喻鳳喘息地說完這句話,就嘴角含笑地把頭靠在駱敖的肩上,一如幼時那般親密地相處。

真好,這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她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蕭霓突然無法抑止自己的哭聲,這樣的自己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了。

衛衢輕擁著她,沒有說一句話,申喻鳳與駱敖就這樣死了,別說蕭霓無法接受,他看著也覺得震憾不已。

這兩人生前糾纏在一起,死後亦在一處。

“王爺,快走,雪崩很快就來了。”

屬下的聲音震回了他的神誌,他一把擁住蕭霓就要上馬,“這兒不能久留,我們必須要走……”

“可……”蕭霓想要給他們二人入土為安。

衛衢看了眼遠處那呼嘯而來的聲勢,“這場大雪會將他們掩埋在一處。”

蕭霓也看到那聲勢浩大的雪崩正飛速衝過來,這時候容不得她猶豫,不過在上馬離開之前,她突然輕推開衛衢,目光定定地看著那相擁死在一起的兩人,鄭重地下跪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絕決地由衛衢扶上馬與他共乘一騎離開。

他們急忙往前逃,後麵的雪呼嘯而來將那兩具屍體掩埋在一處,終於,一切都落了幹幹淨淨,包括曾經的齷齪與肮髒。

蕭霓流淚地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最後,狠狠心地轉頭迎向遠方,她還有一對兒女要照顧,比起生與死,他們顯然更重要。

“怎麼會突然就雪崩了?”半晌,她問道。

衛衢以為她不會注意到這點,哪知她還是問出口了,遂道,“為了阻斷秦國的追兵,雪崩是最好的方式,這樣一來,他們勢必不能追上來,等到我們平安越過了秦國的邊境,他們再追上來也無濟於事。”

蕭霓歪了歪頭看著他,半晌沒再吭聲,最後精神不濟地倒在他懷裏,這段時間她的精神都一直緊繃著,終於能安心休息了一會兒了。

衛衢擁緊她,讓她在他懷裏睡得更安穩。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他知道她仍為了那二人的死而難過,一段緣份無論是孽還是好,最終都被大雪衝幹淨了。

此時的秦國皇宮同樣是血流成河,贏宣帶的人突然闖進宮闈大開殺戒,瞬間就收割了無數的生命,而他踏著一地的血流走進秦皇的寢宮。

“孽子,你這個孽子……”本來中氣不足的秦皇真看到兒子造反了,仍舊震憾得無以複加。

贏宣緩步上前,看著他這老邁的父親,滿眼都是憎惡,目光掃過一旁瑟瑟發抖的三皇子贏其,他冷冷一笑,“不是造謠造得歡嗎?我這就把它坐實了又如何?父皇,你老了,早就該讓位了,一直留戀權柄不放實在讓人不齒。”

“孽子……你要殺父……弑君?”老秦皇指著兒子顫聲驚恐道。

贏宣冷冷一笑,手中滴血的長劍直接就將躲在一旁的三皇子贏其刺了個透心涼,那血甚至飛濺到老秦皇的身上,他突然“啊”叫一聲。

“那是你的兄弟……兄弟……”

兒子當著他的麵殺害自家兄弟,這刺激得老秦皇心髒急速跳動,本來身體就羸弱的他被這一刺激,頓時張著眼趴在龍床上一命歸西。

贏宣低頭看了眼斷氣的父親,“真沒用,這就死了。”

時光磨滅了脆弱的父子之情,皇權的爭奪更是讓他們反目成仇。

秦國都城的喪鍾在一夜之間敲響,老秦皇再著不甘踏上黃泉路,贏宣第二日就龍袍加身登上皇位。

“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

身處晉國皇宮,林雪琪忽然感慨了一句。

蕭霓一麵擔心裏麵正在解毒的嚴宇,一麵聽到這話,心知林雪琪是在感慨秦國皇權的變遷,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遂淡淡地回了一句,“皇家曆來如此,天家無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