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村百分之六十的人口都姓杜,張家是杜家村的外來戶,他們是在民國戰亂的時候躲避到這裏來的,張父這輩就兄弟二人,大哥張豐毅和他,張豐毅年少就跟著當地的獵戶學習打獵,年輕的時候,是杜家村最好的獵戶,張家就是靠著張豐毅這打獵的本事,一家人活了下來,張豐德才有機會念了私塾,識得字,解放後,在村裏當起了會計。
和張珍珍家相比,張大伯家可算是人丁興旺了,張大伯家有四個兒子,張明遠、張明誠、張明信、張明書,張明遠比張珍珍大兩歲,已成親有兩個兒子張富國、張富民,在縣城收購處工作,妻子周紅梅在縣城供銷社工作,一家子住在縣城,生活不錯。張明誠和隻比張珍珍大一個月,二十一歲,前年娶了媳婦劉麗,去年生了一個大胖兒子張富強,老三今年十八歲,已經定親,進年臘月就要結婚,老四張明書算是老來子了,和張延年一般大,十一歲,這兩人從小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闖禍,一起挨打,革命友情十分堅固。
鄭月秀和張珍珍剛把東西收拾妥當,還沒有坐穩,張大伯就把三兒子張明信派過來,說他家昨天套了兔子,今天做□□,讓他們一家過去他家吃飯。
本來鄭月秀不打算去,架不住侄子勸說,自家老頭子已經過去了,見侄子有直接拉人的架勢,就不在拒絕,從帶回來的肉裏砍下一條子帶過去添菜。
沈安平到了嶽家,除了剛進來的時候歇了一小會,其他的時候就沒有閑下來,把家中晃動的凳子椅子修一修,接著就去劈柴火,挑水,還給家裏的羊圈收拾一番,把家裏的重體力活都幫著幹了。
嶽父整天忙著村裏的事情,這些重體力活就落到了嶽母頭上,一個女人家既要下地幹活,還要忙家務,這些活哪能幹的過來,自他和張珍珍結婚後,每次來,他都會幫著幹一些,讓老兩口看的十分喜歡。
張明信不到一個月就要結婚了,渾身上下都透著喜氣,沈安平見他這樣,忍不住打趣他,把他逗得麵紅耳赤,張珍珍見沈安平這個快六十歲的老頭子,還貧嘴打趣小年輕,忍不住在沈安平腰間掐了一下,讓他收斂一些。
感覺到張珍珍的動作,沈安平識趣的不在打趣明信,不過,張明信的報複心還是挺強的,見到姐夫妻管嚴的舉動,對著沈安平擠眉弄眼,一臉嘲笑的表情。
鄭月秀看幾個年輕人的動作,也不管他們,抱緊懷裏的小妞妞,進了大哥家,張大娘一聽見二弟妹來了,就從廚房了出來熱情的招呼,“月秀、珍珍、安平,你們來了,趕緊進屋坐,別把妞妞凍著了。”
這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張大娘生了四個兒子,兩個結婚的兒子生下的也是孫子,家裏吃了她和兒媳婦,其餘的都是男的,這讓張大娘十分稀罕姑娘,自小就把張珍珍當女兒看待,現在有了妞妞,這張珍珍也得往後排,這飯也不做了,從鄭月秀手裏接過妞妞不放手。
看這樣子,一時半會也不會放手,看來這午飯也不指望大伯娘了,鄭月秀母女去了廚房幫忙,一大家子十幾口子的飯可不好做。
“二嬸,珍珍,您們來了,怎麼不見我媽?”老二媳婦劉麗接過張珍珍手裏的肉問道。
“這還用說,咱媽肯定是稀罕妞妞,抱著不撒手,現在沒空搭理咱們,早把咱們忘了。”周紅梅聽到老二媳婦的話,接話道,她家婆婆多希望抱上孫女,她可是一清二楚,她說的逗趣,幾個人都笑著附和。
“二嬸,這裏有我們就夠了,您歇著吧。”見鄭月秀要動手,妯娌兩人趕快把人勸了出去,留下張珍珍幫忙。
張大娘是個厲害人,最是看不上那些唧唧歪歪,柔柔弱弱的女人,家裏娶的兩個兒媳婦都是爽利的性子,十分好相處,三人就拉著家常、說著孩子,熱熱鬧鬧的做了一頓早飯。
一大家子人,一桌子坐不下,分了兩桌,吃飯的時候,張珍珍才見到父親,和她爹長著完全一樣,大伯和他爹有五分相像,還有這一大家子,張珍珍連猜帶蒙都能對上號。
“爹,馬上就臘月了,我和孩子他媽商量了,這次就把富國和富民留在家中。”老大張明遠突然開口說道,這句話讓大家都一愣,這家裏要準備明信的婚事,這時候,送兩個孩子回來,是不是又什麼事情。
“怎麼,這兩個在他外公家不聽話,鬧騰了。”張大娘疑惑的說道,老大家安在縣城,媳婦又是縣裏人,平常兩個孩子都由她外婆照看。
“媽,不是,最近縣裏不太平,我嶽父讓我把孩子先送回村裏住一段時間。”張明遠不願意和母親過多的說縣裏□□甚至武鬥的事情。
“大哥,這也快過年了,就讓國富和國民就留下來吧,要是大嫂照看不過來,就讓孩子們去我家,讓他二嬸照看。”張豐德是村裏的會計,昨天還去縣城,自然知道縣城是什麼情況,逞凶鬥狠,聽說打死了人。
張大娘和鄭月秀一聽縣裏不太平,哪還有不應的,忙應著把兩個孫子留在村裏,讓兒子兒媳在縣城小心點,一通吩咐。
吃過飯,張珍珍幫著收拾完,這才和一幫女人在西屋拉著家常,男人們則在正房裏說著縣城裏的事情,張大伯專程警告自個的大兒子,別在裏頭瞎參和,弄不好就把自個也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