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相似的經曆有過。那次,她的家還是瓦屋,一隻巴掌大的小灰貓從窗戶爬進了家,她和哥哥十分喜歡,但是爸爸不讓養,拎起它就從窗戶丟了出去,並把窗戶合死。當時她就哭了,因為真的很喜歡,但是無力反駁也不敢忤逆爸爸的意思,後來她每每想起這件事都會狠狠地掐自己,因為自己連喜歡都不會說,她覺得如果自己跟爸爸說,“我很喜歡它,求你留下它”,或許爸爸會留下它。但是後來的一次,讓她徹底明白她的喜歡不會改變任何事情。那次是隻白貓,她眼睜睜地看著它被從二樓的窗口丟出去。好在貓沒事,隻是嚇得不輕撒腿就躥逃了。但是她卻真正出事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無法保護,恨自己沒用。
這次,她依然沒能力保護,但,絕不像以往那樣服從。她要衝下去守護橘貓,哪怕它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攤。
在電梯裏下降時,裏麵的她腦補出一萬種可能。她想,也許橘貓沒事,隻是斷了腿或受了傷,但是隻要活著,她便拚盡此生幫它複原;她想,或許它一點事也沒有,她出去發現什麼也沒有,找遍四周也不見它的身影,她想這是最好的,它永不出現,就永遠不會碰到她這樣的懦夫;她也想過,或許再柔軟的貓也抵不過十二樓的高度,然後它死了……想到這,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外湧。
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連樓門都沒出。
電梯打開的刹那,她毫不猶豫的衝出去,直接撞到一個男生,或許因為沒預料到會有人,所以撞上的一瞬間忘記了拐彎,結果,男生的背直接抵在電梯門直對著的安全栓櫃子上,而她的頭貼在他的胸口上,清晰地聽到他劇烈的心跳和灼傷的溫度,雙手緊抓他的衣服,像衝撞的瞬間抓到的唯一救命稻草。
一陣眩暈。
她抬頭看他,嬌好。
“你沒事,太好了。”
“我有事,背疼,你這撞的我太猝不及防了。傷筋動骨三個月啊,十二樓沒摔著我,被你一撞要散了?”
她突然湧上一種莫名的衝動,慣性地想問“哪有事”,話到了嘴邊卻沒了聲。
奇怪,怎麼會這麼親昵的口吻,他是誰?好麵熟,記不起來了。她轉念一想,真的莫名其妙。
“崴!你神遊什麼?我說我有事,有事,聽見沒?起碼關心一下吧!”
“呃?什麼……”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本來還想可以光明正大地有個落腳點,看來是我想簡單了,你家的老家夥遲早要了我的命!”
“嗯?什麼意思?”她似乎已經咬定昨晚的事是個夢而且已經忘記了他的樣子,所以像喝斷片的人清醒後完全接不上話,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過畢竟是她撞到他,很快她反應過來這件事的責任在她,想象力豐富的她回憶了一下他剛才話的意思,斷章取義後完全曲解成他被她撞出事了而且可能有生命危險,他正在討責。
這下可麻煩了。她暗想,身體不由地抽離開距離,嘴裏忙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這真的是一場意外。我我……我……”
講到這,她語塞了,淚光忽閃,她是來追橘貓的,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因為一隻貓的生命還是因為早年的缺憾還是駁回父親的勇氣,她說不清楚,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撞到人。
她看著他,目光同她複雜的心理一樣搖擺不定,最終她躬下腰,堅定地拋出三個字“對不起”,開始淚如驟雨,大顆大顆的垂落。
他隻是淡定地原地站定,良久,得出一個結論:
“瘋子。”
隨後,轉身離開了。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她聽清,她眉頭一緊,在他走後整個人癱坐在地。
他評價的多好,瘋子,她不是瘋子又是什麼呢?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