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東南西北興兵燹
霍去病墓
張騫兩使西域。西域是我國古代對西北疆域的泛用名稱。漢初,西域主要是指今天的南疆,在“匈奴之西,烏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餘裏,南北千餘裏”。多沙漠,少土地,人們居於綠洲上,共有36國。大國二、三萬人,最大的龜茲有8萬人;小國數千人,最小的依耐隻有六、七百人。從事農業生產的被稱為城郭國,隨畜牧逐水草而居的沒有定處。西漢末年分為50餘國。西漢中期,人們對西域的概念擴大,已包括北疆和中亞、西亞、南亞等地。當時通往西域有兩條道:自河西走廊西出玉門關、陽關,南道經鄯善,沿昆侖山北麓,西行至莎車,再過蔥嶺(包括帕米爾高原、昆侖山、天山西段),即可到達大月氏、安息(今伊朗);北道經車師前國,西行至疏勤,再過蔥嶺,即可到達大宛、康居、奄葵(今土庫曼)。由於匈奴控製了西域諸國,這兩條道被阻斷了。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漢武帝從投降過來的匈奴人口中得知匈奴打敗了大月氏,後者已從水草豐美的祁連山麓西遷。據說匈奴單於還把大月氏王頭顱砍下來製成尿壺,其人十分痛恨。漢武對這個消息極重視,便想聯絡對方,與之結成同盟,一起對付匈奴。但大月氏離開敦煌後,究竟遷往何處,當時並不清楚。而河西一帶又控製在匈奴人手裏,西行尋找大月氏須經過那。所以,這任務既艱巨又危險,沒人敢承擔,漢武隻好懸賞招募。
建元三年,漢中城固(今屬陝西)人張騫(?—公元前114)以郎官身份勇敢應募。漢武帝很欣賞他的膽識,當即選派100多名隨行人員給他,還派了一名叫甘父(另名堂邑父)的匈奴人作向導。張騫此次出使,半路被匈奴俘獲,還娶妻生子,但“身在匈奴心在漢”,羈押8年後逃出,到達大月氏、大夏(今巴克特裏亞)。雖沒達到結盟目的,卻了解了大量有關西域各國的知識,中國人第一次知道了世界有多麼廣闊。張騫曆經艱辛回到大漢,將西域各國的地理、風俗、物產、政治、軍事等情況報告漢武,使漢朝政府對西域有了比較清楚的了解,不僅為以後溝通西域做了初步準備,而且大大激發了漢武“拓邊”的雄心,發動了一係列抗擊匈奴的戰爭。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張騫奉命第二次出使西域,這次路上很順利。他到達烏孫後,一方麵遣副使到大宛(今烏茲別克)、康居(今撒馬爾罕)、大月氏、安息、身毒(今印度)諸國,以加強漢朝和中亞地區聯係,發展貿易往來;一方麵說服烏孫昆莫,爭取其東遷故地。烏孫雖不肯東遷,但在元封元年(公元前110)終究與漢朝結親通好,公主劉細君遠嫁。張騫歸漢兩年後,其副使才陸續回來。這些距漢廷十分遙遠的國度,通過漢使知道漢王朝的情況,有的就派使節隨同漢使一起來到長安。漢武出巡時,讓各國使者也跟隨前去。這樣他們更進一步了解了中國的情況,回國後宣傳所見所聞。從此後,西域許多國家便和中國建立了友好關係,“通西域”便正式開始了,著名的“絲綢之路”產生了(詳見下節)。
此後,漢武又陸續派多批使者到西域各國,每年或十幾次或五六次,每次或百餘人或數百人。比較遠的如安息、奄蔡、條支(今伊拉克)諸國,都有中國使者的足跡。不久張騫病死,絲綢之路上也時有險阻,尤其是來自匈奴的破壞。姑師和樓蘭兩國正當漢通西域要道,且富庶美麗。元封三年(公元前108),漢武派趙破奴和王恢統兵數萬征伐兩國,樓蘭王被擒,成為漢朝藩屬;姑師也兵敗國破,於征和四年(公元前89)完全被漢朝征服。從此西域之路暢通無阻。
唐蒙使夜郎建郡。前三世紀末,因漢朝初建,無暇顧及西南夷地,曾一度采取“關蜀故徼”。劉漢在經過70餘年休養生息後,國力增強,經濟雄厚,開拓西南夷的政治、經濟、軍事條件業已成熟。漢武時,漢朝“天下殷富,財力有餘,士馬強盛”。巴蜀地區更是“地沃土豐”,以致“漢家食貨,以為稱首”。漢武北抗匈奴,南收南粵,西通西域的政策又已取得初戰成功,為開拓西南夷提供了條件。特別是張騫西域歸來,盛言打通“蜀身毒國道”甚為可取。且開發西南夷又是巴蜀和西南民族地區經濟文化發展的要求,政治上的隔離狀態已阻礙社會經濟的發展,故巴蜀人民已采取“竊出商賈”方式來抵製漢朝的封閉政策。漢武因而決定采取大規模開拓西南夷的行動。他在長安附近挖地修“昆明池”習練水軍,也是為進攻西南夷作準備。
建元六年(公元前135),漢武帝派大將唐蒙出使南越,發現從蜀(成都)經夜郎有水路通番禺(今廣州),建議招降夜郎,以擊南越。“夜郎自大”的故事也發生於此,說明當地偏僻崎嶇,交通不便,人們不出遠門,不知世界之大。漢武乃拜唐蒙為郎中將,攜帶大量繒帛、貨幣,率軍從巴蜀笮關入夜郎(南夷),招降了夜郎侯多同,將該地劃入犍為郡。蜀郡以西的邛、笮(西夷)等亦請求歸附,“如南夷例”,先後建立7個郡。於是漢朝於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命司馬相如使西夷,在邛、笮地區設一都尉,10餘縣均屬蜀郡管轄。漢朝為有效控製西南夷,又令唐蒙和司馬相如分別修築“南夷道”和“西夷道”。前者是在秦五尺道的基礎上使其延伸至牂牁江流域和滇中地區(即石門道);後者是自蜀經臨邛以達邛、笮地區(即清溪道)。由於修築二道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引起了一些西南夷部落反抗,漢廷內持反對意見者乘機抵毀對西南夷的開發。大漢開拓西南夷的第一階段暫告結束。
衛青霍去病三打匈奴。漢武帝一生的業績中,武功占極大比例。由他領導抗禦匈奴的戰爭竟持續了43年,大小戰役達15次之多,關鍵性的大戰有3次。雖最終取得了重大勝利,但也損失慘重,消耗了龐大軍費物資,拖垮了原本殷實的朝廷財政;犧牲了無數普通將士,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荒塚連天。
元光二年(公元前133),漢武帝采納王恢建議,派遣李廣、公孫賀、王恢、李息、韓安國五將軍,率30萬大軍埋伏在馬邑附近;又派聶壹出塞與匈奴交易、誘敵。匈奴軍臣單於發現這是誘兵之計,便立即引兵撤退,漢朝大軍無功而返。馬邑之謀雖然失敗,但漢武全麵反擊匈奴的決心已不可動搖。他全麵改革了軍事體製,設大將軍加“侍中”的統兵製度,取代太尉,提拔皇後衛子夫之弟、奴隸出身的衛青(?—公元前106,河東郡平陽即今山西臨汾人)任此職;改革兵役製度,調整軍隊各兵種構成及訓練方式。經過一番改革,漢軍的素質和戰鬥力有了明顯提高,大規模反擊匈奴的準備完成了。
收複“河南地”之戰。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匈奴兩萬騎兵侵我邊境,由漁陽入雁門,首都長安直接受到威脅。漢武製定聲東擊西策略,派衛青率軍出雲中(治今內蒙古托克托),對“河南地”(河套地區)的匈奴樓煩王、白羊王各部進行大規模迂回包圍作戰。匈奴方無備,大敗,秦末以來長久淪陷於匈奴的河套被大漢收複。河套離長安千餘裏,匈奴騎兵南下不過二三日路程。漢初數十年間常以匈奴為憂,河套在匈奴控製下是重要原因。漢朝收複河套,利用這一有利的天然屏障,把朔方和五原建成抗擊匈奴的基地,既解除了匈奴對長安的威脅,又可減省軍需糧餉轉輸,為漢朝最後擊敗匈奴創造了有利條件。
河西爭奪戰。元朔六年(公元前123),漢武帝又派衛青率10萬騎兵出塞追殲匈奴。在這次戰役中,霍去病(公元前140—公元前117)脫穎而出。霍是衛青外甥,出身於奴隸。由於他“善騎射”,受到漢武賞識,被提拔為侍中。在漢匈激烈交戰於焉支山(今甘肅山丹東南,胭脂原產地)軍馬牧場時,漢武任命他為剽姚校尉。校尉是地位較高的軍官,僅次於將軍;“剽姚”是形容他行動勇健輕捷。衛青還挑選800名精銳騎兵歸霍去病指揮。漢軍出塞後,霍率騎兵衝殺在前,離開漢軍主力,一直奔襲數百裏。這支騎兵小部隊找到匈奴軍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起突然襲擊,打得敵兵措手不及,潰不成軍。漢軍以少勝多,斬敵2000餘,殺死匈奴單於叔祖父籍若侯產,生俘單於叔父羅姑比,班師凱旋。漢武發布命令,稱許霍去病勇冠三軍,封為冠軍侯。霍初上戰場,就表現出超群的軍事才能。元狩二年(公元前121)春,霍去病任驃騎將軍(位同大將軍),率騎兵萬人,從隴西出塞,轉戰6天,越過焉支山千餘裏,殺敵8000餘,俘虜渾邪王子等,繳獲休屠王的祭天金人,漢軍河西首戰告捷。同年夏,霍又與公孫敖率數萬騎出北地(今甘肅慶陽),深入2000多裏,越過居延澤(今內蒙古額濟納旗),攻至祁連山(今甘肅張掖),擊敗匈奴軍主力,俘獲匈奴酋塗王和單於閼氏、王子等百餘人,殲敵3萬多。這是西漢對匈奴開戰以來取得的一次空前大捷。此役後,漢朝控製了整個河西地區,截斷了匈奴和羌人的聯係,打開了內地通往西域的道路,為“暢通西域”創造了重要條件。不久,漢武在河西置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