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弱了三公權力,就要加強尚書台。西漢武帝時尚書僅職掌文書,隨著君權發展,權力逐漸擴大,至東漢光武帝時已提升為尚書台,正式成為總理國家政務的中樞。國家的大權完全集中於宮廷,即集中於尚書台。“光武親總吏職,天下事皆上尚書,(尚書)與人主參決,乃下三府。”自此後迄於東漢末,尚書的威權與日俱增。《通典》說:“後漢,(尚書)則為優重,出納王命,敷奏萬機,蓋政令之所由宣,選舉之所由定,罪賞之所由正。斯文昌天府,眾務淵藪,內外所折衷,遠近所稟仲。”又說:“後漢,眾務悉歸尚書,三公但受成事而已。”因此,東漢時的尚書雖仍“文屬少府”,名義上為九卿之一少府的下屬機構,但實際上已從中央政府的組織中分離出來,一變而為直接隸屬皇帝的尚書台。尚書台已成為實際上的國家最高權力機構。隨著尚書權力的加強,尚書台的建置也隨之擴大,尚書的秩祿也提高了。尚書台的長官叫尚書令。應劭《漢官儀》:“尚書令,主讚奏,總典綱紀,無所不統。秩千石。故公為之。朝會不(下)陛奏事,增秩二千石。天於所服五時農賜尚書令。”尚書令之下,另設尚書仆射一人,六曹尚書各一人,秩皆為六百石,分掌各項政務;其下還有丞、郎、令史等官,所有一切政令都由尚書台直接稟陳皇帝,由皇帝裁決。但是到東漢後期,有權勢的大臣多加“錄尚書事”職銜,從而權柄再度下移,尚書台又蛻變為權臣專政的工具。
此外,為加強統治,朝廷還對開國功臣賜優厚的爵祿,但禁止他們幹政。漢光武帝一登基不久,便以優待功臣貴戚為名,賜以爵位田宅、高官厚祿,而摘除其軍政大權。
劉秀在秦和西漢的基礎上,還完善、加強了監察製度,以此實行對行政係統的有效監督。當時的監察機構主要有三:禦史台、司隸校尉和州刺史。
西漢成帝以前,禦史大夫的性質大不相同。據史籍載“司空,公一人。掌水上事。凡營城起邑、浚溝洫、修墳坊之事”,這時的司空已成了專管水土之官,而禦史大夫原作為全國最高監察長官的職權已移交禦史中丞。禦史中丞在西漢時為禦史大夫的屬官,東漢時已獨立。建武元年(公元25),宣秉“拜禦史中丞。光武特詔禦史中丞與司隸校尉、尚書令會同並專席而坐,故京師號曰‘三獨坐’”。《後漢書·百官誌》本注雲禦史中丞右禦史大夫轉為司空後,“因別留中,為禦史台率”,說明已成為中朝官,為皇帝直接控製。謝靈運《晉書》:“漢官,尚書為中台,禦史為憲台,謁者為外台,是為三台。自漢罷禦史大夫而憲台猶置,以承為台主,中丞是也。”禦史中丞之下有治書侍禦史二人,掌對法律條文的解釋;侍禦史15人,掌察舉官吏非法,接受公卿群吏奏事。《後漢書·百官誌》注引蔡質《漢儀》雲:“其二人者更直。執法省中者,皆糾察百官,督州郡。”說明禦史台及其屬吏已成為淩駕於整個官僚機器之上的監察機構。
西漢武帝時曾置司隸校尉,成帝時廢除。劉秀建立東漢政權後,恢複了該建置。建武二年,宣秉由禦史中丞“遷司隸校尉。務舉大綱,簡略苛細,百僚敬之”。說明司隸校尉地位很高。由於其與尚書令、禦史中丞同為“三獨坐”,因此亦為皇帝心腹。《後漢書·百官誌》:“司隸控尉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孝武帝初置,持節,掌察舉百官以下,及京師近郡犯法者。”同書注引蔡質《漢儀》雲:“(司隸校尉)職在典京師,外部諸郡,無所不糾。封侯、外戚、三公以下,無尊卑。”應劭《漢官儀》:“司隸校尉部河南、河內、右扶風、左馮翊、京兆、河東、弘農七郡於河南洛陽,故謂東京為司隸。”可見司隸枝尉內察京師百官,外部州郡,並領一州,權力很大,封侯、外戚、三公以下,不論尊卑,無所不糾。劉秀鑒於西漢後期貴戚、權臣得勢,威脅皇權的教訓,重用司隸校尉,以抑製貴戚、權臣,提高皇權。
西漢武帝始置刺史,漢成帝綏和元年(公元前8)曾改刺史為州牧,哀帝建平二年(公元前5)複改州牧為刺史,王莽時又複為州牧。東漢初仍沿用州牧舊稱,至建武十八年(公元42)複為刺史。東漢時,刺史的職權有所擴大。依原定六條,刺史所察主要是二千石官吏,西漢末下及墨綬令長。至東漢,刺史的督察之權又漸次下伸,已擴展至黃綬。凡是州內所有朝廷命官部在刺史督察之列。為削弱三公權力,原屬丞相、禦史二府的地方選舉劾奏之權亦轉歸刺史。《後漢書·朱浮傳》:“舊製:州牧奏二千石長吏不任位者,事皆先下三公,三公遣掾史案驗,然後黜退。(光武)帝時用明察,不複委任三府,而權歸刺舉之吏。”說明刺史權力擴大,與劉秀越過三府直接控製地方職官係統有關。刺史職權的擴大,在劉秀統治時期是皇權加強的表現。到東漢中後期,刺史又逐漸獲得地方行政權和領兵權,成為與皇權相對抗的地方割據勢力。這是劉秀所始料不及的,這隻是後話。這種影響還蔓延到隋唐兩宋。
東漢在地方還裁並了400多個縣(建武六年下詔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可合並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裁撤郡都尉之職,廢除西漢時期的內郡地方兵,取消郡內每年征兵訓練時的都試,地方防務改由招募而來的職業軍隊擔任,組織軍隊屯墾,從而精簡官吏,壓縮機構,削弱軍力,有利於穩定統治,提高效率,並減輕百姓負擔。但到東漢後期,州牧刺史逐漸權重,兼有軍政財大權,地方兵力又逐漸興起。
第三節政治管理的出色(3):一個好學的陛下
“光武中興,愛好經術,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可以說是《後漢書》對漢光武帝劉秀的一個客觀評價。經術即儒家經學。光武帝自幼愛好經學,當然知道它對於鞏固自己統治的重要性。但是,西漢末以來的今古文經之爭,他當然也是知曉的。如何求得經學思想上的統一,不僅是士人儒生,也是封建統治者所麵臨的重大問題。為此,光武帝即位以後,便勤勤懇懇致力於它的解決。
早在繁忙的戰爭歲月,光武帝每天就“猶以餘暇講誦經書,自河圖洛書讖記之文,無不畢覽”。天下統一後,他每日上朝,“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理,夜分乃寐”。建武十七年(公元41)他還親臨太學,會集諸博士,“論難於前”,即展開經學辯論,議郎桓榮為“諸儒莫及”,光武帝當場對他大加賞賜。真是一個好學、博識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