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鬆齡又喝醉了,自從他愛上這種感覺開始,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個****夜夜醉倒在同一間酒家中。但他還記得那天的憤怒和悲哀。
是的,自從吉祥村覆滅後,劉鬆齡在王府中的威望幾乎到了頂峰,他的信心也已經爆棚,提出了一股腦覆滅富貴院的計劃,包括分化富貴院幾位老爺,幾個分舵各個擊破,以及在江湖中使勁抹黑富貴院的名聲。
誰知禮王聽完後不置可否。後來劉鬆齡才知道,他的計劃或許勉強執行了一個,就是富貴院嶺南分舵那次,其他的計劃卻從未見禮王施行,多番詢問下來,也隻增加了王爺的不耐煩。更大的問題是,那唯一執行的計劃卻是將他蒙在鼓裏,他從不知道禮王府有如此大的力量,也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開始的行動。
然而一切的結果都由他來承擔:青陽回來後再也沒有與他說話;他在武林中有了“惡毒書生”的名頭;皇帝甚至下令斥責他擾亂王府紀律,陰謀戮害百姓。
王爺對他疏遠了很多,曾經預圖翻天覆地的王府決策圈,隻剩下了王爺和老錢。王爺負責思考,老錢負責動手,搭配合理,堅定不移。
不過畢竟是老人,劉鬆齡工資照常領著,待遇依然享受著,偶爾去一次青樓,或許還能讓老錢幫忙付個款。唯一陪在他身邊的是桂兒,無論他去哪裏,桂兒都去哪裏。
“桂兒,你覺不覺得跟錯人了?”劉鬆齡這個問題問了許多遍,這是每次喝酒一定要問的。
“當然不會,桂兒永遠是公子的人。”桂兒習慣的給他端了碗茶水。這樣的回答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從開始的驚喜,感動,到後來的麻木,再到現在的習慣,她總是笑著回答這個問題。他這樣問,說明他在乎我,桂兒一直這樣認為。
“我劉容是什麼人?”劉鬆齡越來越覺得心情沉悶,似乎他的所有抱負,所有理想都消失殆盡,“我劉容本就是窮秀才。桂兒,你知道我曾經過的什麼日子嗎?”
“桂兒不知。”這話桂兒第一次聽劉鬆齡說,倒也是有些好奇。
“我曾經是要飯的。”他低沉的說著,像是害羞,像是回憶。
“公子......”桂兒不知該如何說話。
“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什麼想法。你以為我喝醉了?我最恨的就是,為什麼我永遠喝不醉,”他聲嘶力竭,“永遠喝不醉!”拳頭使勁錘著桌子,簡直像要把牙咬碎。
桂兒嚇呆了,坐著不敢動,隻能任由他發泄。一旁的無聊的小二正在假寐,斜乜著眼睛瞧了瞧,見劉鬆齡沒有大的動作,又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冷靜下來,或許是不喜歡暴力,所以他發酒瘋從來沒有動過手。
“我真是個要飯的。”他把茶水放在一旁,自己又倒了杯酒,“有一次我到一個員外家要飯,他拿了很多東西砸我,其中有本書。後來我拿了這本書去找一位老爺子,讓他教我認字。”
“那老爺子是秀才?”
“不是,老爺子也是要飯的,秀才怎麼會瞧得起我?老爺子考了一輩子秀才,結果考成了要飯的,就做了我先生。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教了我,連那書本裏的東西都教了我。我到現在都記得他看見那本書的時候,那種狂熱的眼神,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