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娥眉,眸間驚色,千算萬算,竟將這衛伉算漏了。於衛伉生母,折言甚是疑惑,衛青三子皆是衛青妾室所生,其妻名諱不詳,無子,同平陽公主成親後亦無子。如此說來,是衛青負了素素麼?這衛伉,就是衛伉那妾室所生?
眉目間像極了衛青,墨色眸子四處環顧,隻得隨著衛伉而去。懷中的孩子亦是驚恐不已,嚇得哇哇大哭。折言自是知曉,衛伉是想劫持了她,用她來威脅劉徹。
折言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輕哄道:“弗陵不哭啊,弗陵乖,一會兒我們便見到父皇了。”
未央宮變,太子奪宮,霍光護駕,帶兵從外而來,裏應外合,將太子黨羽一網打盡。劉據此刻是麵如死灰,兩眼空洞的跪在地上,他終究還是輸了,如今他的父皇隻信那個妖女,卻不信他說的話。
叛變,這原也不是他所願的,可若是不這般,怕也隻得是要丟了性命的,如此,倒不如拚死一戰。眸間冷色,忽抬眸看著麵色沉沉的帝王,冷笑道:“父皇,你真是昏庸啊!昏庸!您英明一世,到了如今,卻信那巫蠱!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看見自己長子如此,帝王心中亦是痛苦的,卻也被長子的不成器惹得甚怒,閉了閉眼道:“巫蠱!朕痛心的是朕的兒子,竟然叛變,竟然逼著朕退位!就如你那宮中的布偶一般,你恨不得朕千瘡百孔,早日駕崩罷!”
父子反目,逼得他劉據到了如此絕境,瞬間瓦解衛氏勢力,趙折言,你真真是厲害。眸間絕望的看著帝王,劉據淒笑著道:“既父皇這般以為,兒臣亦無話可說,亦隻能以死謝罪。”
言語間,忽起身,瞬時奪過羽林軍腰間的佩劍。帝王眸中一驚,縱然是走到這一步,他也未曾想過要了劉據的命。
“皇上!您心愛的鉤弋夫人要是不要了!”聲音清冷,卻是不卑不亢。揮劍之際,隻見一襲素白,脅著一襲豔紅而來。
“衛伉!”帝王怒色吼道,大約是未曾想到,素日裏安分守己,從不參與政事的衛伉竟能做出這般的事情罷。
劉據僵了半刻,未曾想到,絕境之時,衛伉竟能這樣出現,脅持女人雖不是君子所為,卻也是絕處逢生之計。隻要活下來,逃了出去,還怕沒有機會麼?
“陛下,妾身不怕,隻是可憐了我的弗陵,我的弗陵還未滿兩歲。”言語間女子淚如雨下,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
“別亂動,否則我立刻要了你的命。”隱隱之間,覺女子動了動,素聞趙氏女詭計多端,誰知她又想耍什麼花招。於衛伉而言,他並不在意榮華富貴,他不過是恨,恨透了當今帝王。
嘭,玄色佩玉落地,紅衫女子眸中一驚,那佩玉,那是素素的,當年素素出嫁之時,她贈予她的,素素身子不好,玄玉活血養氣。
“你的生母,叫淩素素!”言語間從容不迫,眉間清冷。手一怔,衛伉驚道:“你,你是如何知曉的。”安知,衛伉生母的名諱,從來是無人知曉的,這個妖女是何處得知道。
衛伉如此一言,紅衫女子亦是驚色道:“你,你是素素的孩子!素素的玄玉向來是不離身的!”素衫男子眸中驚色,不過是個年輕女子罷了,這些個陳年往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帝王同她說的?
不,這絕不可能,當今的帝王,從來不允許旁人威脅了他的江山,若是誰威脅了他的江山,那人定當是死無葬身之地。
“少廢話!你這妖女,將大漢鬧得如此民不聊生,今日,便是你和那昏君的死期。”言語間是那樣的恨,尤其是提起昏君二字之時,更是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一般。
“劉徹,殺了素素!是不是!為了讓平陽結姻親,逼死了素素,是不是!”紅衫女子這樣一番話,讓衛伉驚訝不已,這般的言語,全然不像是她說出來的。
聞言,衛伉默,她究竟是誰!妖女?當真是妖女?無所不知的妖女,冷然一笑,那真真是無稽之談。難不成,帝王當真是同她說了一切。
冰冷的劍更是逼近了些,冷笑道:“妖女,看來那昏君還真是對你上心,這些個事,連當今皇後都不知曉,那昏君竟還能同你說了。”
眸間神色複雜,衛伉,是素素的孩子!當真如她所言,為締結姻親,將素素逼死。衛青立下赫赫戰功,幾乎是功高蓋主,元朔六年,霍去病封冠軍侯,平陽公主改嫁衛青。也就是在這一年,為保長子,素素被逼自盡。
衛伉直至如今還記得他母親離去之時,那樣絕望的看著他,他父親趕來之時一句話也沒說,隻默默將他母親抱著離去。
無人知曉,他父親每年都要去那莫憂穀,他母親就葬在那裏。那年衛伉不過是七八歲的年紀,眼見母親日日鬱鬱不歡,折了花欲討母親歡心,房門打開之時,卻見一尺白綾,他母親一身玄衣,懸在空中,一身玄衣,那是他從來不曾見他母親穿過的。
自小,衛伉便知曉,母親的日子並不好過,他父親有兩個小妾,皆是帝王所賜。在他看來,父親待他母親並不好。他時常出言頂撞父親,母親便同他說,他父親亦是有難處的,不可以怪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