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驚地看著那粒白子,那子落處看似緊氣,好像自尋死路,卻同時也封了他黑子長龍擺尾之路,分明是同歸於盡之勢。若他想活氣,勢必舍此他行,隻是這一遲滯,白子就會因此而活,後麵若再遭他一斷,他必輸無疑!
高手過招,差之一厘,失之千裏。
這白子的落處,簡直是絕處逢生之棋,絕妙到極致。
謝梅亭看通整盤棋局,又驚又氣,指著白貴樽道:“這不算數,若不是有人做弊,你絕不可能贏,我們重新下。”
白貴樽調侃道:“俗語說願賭服輸,謝兄,剛才的棋局相信不少人都已見識過了,極難破解,你說誰能作弊?無非是老天恩賜,故意安排秦六小姐一頭栽下來給我提個醒,這叫個什麼弊?”言下之意,自然也不認為一個小姑娘能破了那絕難的棋局。
“你還理直氣壯了?分明是這小丫頭故意把棋子下在那裏給你提示,還不叫作弊?”謝梅亭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麼?”白貴樽轉頭問秦槿,“你很會下棋?”
秦槿搖頭,“從未摸過。”
“從未摸過?怎麼可能?”若真是從未摸過棋的話,那豈不是剛才多的一粒白子隻是巧合被她放在那裏了?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這下不僅謝梅亭失聲,場上其他人也跟著失聲叫了出來。
秦俊河最知秦槿的來曆,自知她說的肯定不假,為免所有人繼續糾結於她身上,便打圓場道:“我六妹不懂棋藝這是事實。不過今日她壞了謝兄和白兄的棋局,他日聚賢樓的一頓酒就由我請吧,算是我代她向二位賠個禮。你們看如何?”
謝梅亭自是不依,而且覺得特別冤屈,不想卻被另一位華服公子拉住道:“這話聽著不錯。來來來,謝兄,我們大家夥兒知道你棋藝高超,還經常陪著皇上下棋,今日就別再爭個什麼高下了,我們到那邊玩兒別的去。”
被人這般拉著,謝梅亭也不好再說什麼。而白貴樽是左相白承林的嫡次子,左相在朝中曆來中立,為人溫和,白貴樽的性子也承了父性,為人也不喜與人計較,便是起身一笑置之。
謝梅亭在經過秦槿身邊時,仍不忘瞪了她一眼,齜牙咧嘴張口無聲道:“回頭再找你算賬……”
秦槿當沒看見,丫的就怕你不來算賬,不然一旦人一散,她又到哪裏去刷存在感?
有秦俊河親自出口澄清說情,如此一來,眾人除了為那白子的巧合而暗歎,同時不得不對秦槿超強的記憶力折服。
這時一個身著繡白梅落英襖裙的少女從後麵一把攬住秦槿的手臂,笑嘻嘻道:“你真是太厲害了,剛才這一著,簡直讓我看直了眼。你這過目不忘的好記性,是天生的嗎?”
秦槿歪頭看她,“你是……”
“我叫謝雨萱,剛才那個對你吹胡子瞪眼的是我大哥,不過你別理他。快告訴我你的好記性是不是天生的?”謝雨萱一臉好奇。
之前那出言譏諷的少女亦過來道:“聽我爹說過,有這等忘記力的人可了不得,不僅讀書比別人快,腦子轉得也比別人快。你剛才還原棋局,真是憑的記憶嗎?”
緊跟著還有附和著她的兩個不懷好意的小姐也同來詢問。
謝雨萱當即非常熱絡的向秦槿介紹,那個唇薄的少女叫趙紅梅,是護國侯的三女兒。那個著海棠色衣裙的是徐太傅的孫女徐明蘭,也就是徐貴妃的親妹妹。再有就是右相楊朔清的女兒楊芬……
秦槿過目即記,笑得甜甜道:“別說什麼讀書快腦子轉得快的,我這人腦子傻著呢。隻不過是人各有長,幾位姐姐長得貌美又才情並茂,這等長處我是無論如何都及不上的。”
她說話乖巧又會拍馬屁,一下子就把那些因此心裏有些不舒服的小姐拍得渾身舒坦。因著涵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對秦槿言語間就多了幾分善意。
見一眾人圍著秦槿說話,被涼落在一旁的秦婉清氣得臉都青了。秦婉華在她耳邊低聲道:“有沒有叫人通知母親?今日叫她在此大大露了個臉,也不怕壞了母親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