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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知道,在北京市昌平區回龍觀文化居住區的東北方,有一座平西王府。但很多人不知道,遺傳所在這附近有一個大約200畝地的育種基地。
這個基地是李振聲主持組建起來的。
早在20世紀80年代,我國的施肥量曾與糧食產量同步增長,但此後施肥量仍在增長,糧食產量卻增長緩慢,出現了化肥報酬遞減的情況。這不僅是浪費資源的問題,化肥流失還會汙染環境,引起水體“富營養化”。當時北京郊區的農民有句話:“一靠政府二靠天,三靠美國磷二胺”。而我國磷礦資源主要分布在西南地區,儲量少,品位低,大量磷肥依賴進口。李振聲開始思考如何利用生物技術提高作物對土壤中磷的吸收利用率。
育種基地剛創建時,沒有食堂,沒有衛生間,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李振聲自帶飯盒,帶領課題組同誌在田裏一呆就是一天,耐心選育能高效吸收利用土壤中磷的小麥品種,最後終於研究出一批“磷高效”和“氮高效”的小麥品種,並研究揭示出其生理機製與遺傳基礎。
空閑的時候,李振聲很喜歡與當地農民聊天。即便是在外地出差時,他也總喜歡與農民拉家常,並從這些閑談裏發現他們生產中遇到的問題,思考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在他看來,農民發現的問題就是農學家在科研中應該關心的問題。而且李振聲還善於向農民講清各種科學道理,按照李智兒的說法:“老李那人,知識淵博,把多高深的知識,都能用我們農民聽得懂的話講出來。”
不過這種聊天往往會產生別的問題。中國科學院文聯主席、科學詩人郭曰方曾繪聲繪色地給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次李振聲出差,在火車與一個農民交談起來,聊得十分投機,結果下車的時候,李振聲錯拿了農民的饅頭,而農民則錯拿了李振聲給家人買的燒雞,兩人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換了行李!而李濱則回憶說,父親出差回來,經常會向家人作檢討:“這回又犯了點小錯誤。”——所謂小錯誤,無外乎是又丟了點什麼東西。
這種閑談聊天當然隻是一種日常性的情況了解,一旦發生重大事件,李振聲總是迅速親臨第一線,以便掌握第一手資料。2009年年初大旱時,李振聲認為僅通過各種上報材料無法了解全貌,春節後即動身前往河南封丘試驗區,親身感受這次旱災究竟有多嚴重。其時李振聲已有78歲高齡,這種外出考察的艱苦實在可想而知!
不可否認,李振聲的身體素質相當不錯,體力充沛,精力過人。除了因睡眠呼吸暫停症睡覺時要帶呼吸機之外,他的健康狀況一直很好。尤其是到了地裏,李振聲更顯出了他那旺盛的精力。
現在,78歲的李振聲依舊在田間地頭進行育種等科研項目,每次都是8:00出門,8:30到所裏,9:00到育種基地。他一連走上2個多小時也不會覺得累,站在麥地裏就更不覺得累了,好像永遠看不夠似的。有學生專門測算過,發現一整天下來,李振聲在田間站立工作的時間長達6小時之久。有一次我電話預約采訪時,李振聲就在地裏工作。
“一到田間地頭,一看到那些材料,就特別有活力,比年輕人都勁頭大。”鄭琪這樣形容李振聲。有時一天下來,連鄭琪這樣年輕人都覺得累,可李振聲卻從早到晚毫無倦色。
每年9月底10月初是小麥秋播的季節,整個課題組的研究人員全都要下地播種。點播的時候要蹲在地上,一般要連點3天,相當累人,3天下來全都腰酸腿疼。每次點播的時候李振聲都要親臨現場,而鄭琪的師姐曾告訴她,前幾年李振聲甚至還要親自動手點播。
2009年3月前後,正好是小麥返青的時節,李振聲前後去過農場好幾次,大概每隔半個月就要去一次。而到了4月間,小麥開始拔節,李振聲去的就更頻繁了,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去。2009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天逢大旱,年初時的冬季最低溫度很低,再加上保水較差,小麥過冬抗旱的能力遭受到嚴峻的考驗,很多材料都麵臨夭折,這就更需要對各種材料多加關注。也就是針對這件事,鄭琪對我說起了李振聲關於育種的道理:“有時逆境和惡劣條件對於小麥育種來說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