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人們所熟知的那樣,毛澤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在戰場上一次一次地打敗蔣介石。但是,他的雙手甚至是天生的不喜歡摸槍,有據可查的一次拿槍是井岡山當師長的那麼幾天時間。
那是1928年3月,中共中央決定湘東特委和贛西南特委“合並歸湘南指揮”,當時周魯擔任湘南特委軍事部長、省軍委特派員,他到井岡山之後,根據中共中央上年11月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和12月31日給湖南省委的指示,指責井岡山“行動太右,燒殺太少”。沒有執行所謂“使小資產變成無產,然後強迫他們革命”的政策;批判毛澤東是“右傾逃跑”、“槍杆子主義”,並把中央開除毛澤東中央臨時政治局候補委員的決定訛傳為“開除黨籍”;取消他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改組為不管地方隻管軍事的師委,並且以何挺穎為書記。這樣,使毛澤東一度成為“黨外人士”,不能擔任前委書記和黨代表,隻能擔任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師長。
4月24日前後,在江西寧岡縣的礱市,毛澤東領導的軍隊和朱德領導的軍隊勝利會師,兩位曆史巨人的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當時毛澤東的“合法”身份是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師長。[5]毛澤東領導的軍隊和朱德、陳毅率領的部隊會師之後,他們在龍江書院召開了營以上會議,確定將兩部合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當時毛澤東第一次挎上了一把駁殼槍。毛澤東還有點不太習慣,他挎上槍之後,自言自語地說:“身背盒子槍,師長見軍長。”[6]這是有文字記載的毛澤東拿槍的唯一記錄。
可以說,毛澤東領導的人民軍隊並不是靠槍杆子打碎了一個舊世界的,他是用他的筆杆子指揮他的槍杆子打敗了蔣介石的千軍萬馬。1936年12月,毛澤東給女作家丁玲寫了一首詞,曾經引用過拿破侖的一句話:“纖筆一支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拿破侖當時說:一支筆可以當得過三千支毛瑟槍。不過,毛澤東的一支筆當得又何止是三千支槍呢?
在長征途中,賀子珍為他特製了一個可以裝紙硯筆墨的口袋,毛澤東看著這個可愛的口袋開玩笑地說:“我要用‘文房四寶’打敗國民黨的四大家族。”[7]沒有想到,毛澤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真的成為了現實。
卻說今天,蔣介石麵對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醋意大發,但是他又不敢輕易展開文化“圍剿”。因為他擔心引起反麵的影響,“圍剿”不成,反而起了替共產黨宣傳的作用。多次的武力“圍剿”對毛澤東沒有效果,難道文化“圍剿”就會有效果嗎?蔣介石的擔心是有根有據的。
但是他手下的“嘍嘍們”卻不知天高地厚,畢竟他們並不是“老毛”的對手,對“老毛”的厲害還缺乏了解。所以,為了打消老蔣內心的醋意,澆滅他心中燃燒起來的塊壘,他們決定還是要試一試自己的身手。在陳布雷的刻意安排下,國民黨當局經過精心策劃,政論界開始對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進行曲解、非難、歪曲、攻擊。
首先,國民黨的新聞主管部門開始對《新民報》施加壓力。
《新民報》總經理陳銘德的小舅子也就是陳銘德夫人鄧季惺的弟弟鄧友德,當時已經是國民黨新聞局的副局長,他的壓力非常大。那時,重慶的《新民報》為了防止日本人的轟炸,搬到了市郊的大田灣一帶,當時的條件十分艱苦,竹子爛泥糊的牆,茅草搭的屋頂,兩張木板拚起來就是一張床。人們很難想象得到,那光輝瑰麗的《沁園春·雪》就是在這麼破爛的地方被印成鉛字的。
鄧友德環顧著這裏破破爛爛的景象,背著手,皺著眉頭,對《新民報》總經理陳銘德和自己的姐姐大加訓斥,並且給予警告,說:“你們竟然發表毛澤東的詠雪詞,簡直是為共產黨‘張目’,向共產黨投降。”畢竟麵對的是自己的小舅子,畢竟《新民報》的董事長是中央社的社長,畢竟《新民報》的背後有一大串國民黨的要員,畢竟鄧友德也不是幹幹淨淨的。所以陳銘德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他調侃地說:“蔣委員長對毛澤東都以上賓相待,報紙發表一首詩,有什麼不可以!難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這話別人是不敢說的,但是姐夫和小舅子說這樣的話就另當別論了。而且這種“抬杠”的話還真讓人無法回答。你蔣介石可以裝蒜,我們也可以裝蒜。
聽了陳銘德的話,鄧友德一愣,要說的一肚子話竟然一下子都被噎了回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也就不再和自己的姐夫說官話了。他來到了姐姐和姐夫的房間裏,私下裏當著自己的姐姐鄧季惺無奈地向陳銘德訴苦,他倒裝起了孫子:“老兄!你們倒好玩,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呀!”他最後隻好對他們說:“你要想辦法對‘毛詞’進行批評,挽回影響。”陳銘德看著小舅子著急的樣子,隻好應付他說:“好,好,我們一定想辦法挽回影響。”中央通訊社的社長、《新民報》的董事長肖同茲從陳銘德那裏知道了鄧友德來警告過,心情也不禁沉重起來,非常害怕。一是怕蔣介石罵他,擼他的官,二是怕沒有了董事長的頭銜,少了一份“夜草”。他對陳銘德說:“看來,我恐怕幹不下去了。”陳銘德心裏有底,他拍拍董事長,安慰地說:“沒有那麼嚴重吧,隻要不封了我們,該怎麼幹,我們還得怎麼幹。”陳銘德的話不假,他們並沒有被國民黨嚇倒,他也沒給他小舅子留太大的麵子,後來在圍繞《沁園春·雪》而展開的正反兩方麵的鬥爭中,《新民報》晚刊又相繼登載了不少進步的作品。所謂的“挽回影響”不過是應付當時時局的托詞而已。
四、幕後的精心策劃20世紀80年代,台灣一位叫孟絕子的政論家,當時是台南神學院的教授,他在1984年出版的《狗頭?狗頭?狗頭稅》一書中說起了這段120往事,在談到《沁園春·雪》在重慶引起軒然大波的時候,毫不留情麵地說:“可惜,國民黨黨徒雖多,但多的隻是會抓人、關人、殺人、撈錢的特務貪官,是隻會寫寫黨八股的腐孺酸丁級的奴才文官和奴才學者。結果一直到逃離大陸時,國民黨連一首‘毛澤東級’的《沁園春》都沒有寫出來。”[8]原來,國民黨當局在對《新民報》進行了一通恐嚇之後,中央宣傳部經過進一步的策劃和布置,開始對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進行文化“圍剿”。在蔣介石侍從室的指使下,國民黨中央宣傳部直接召開會議,通知各地、各級黨部,要求會吟詩作詞者,每人都以《沁園春》為詞牌,寫幾首詞,準備從中選出幾首在意境、氣勢和文筆方麵能超過毛澤東的作品,在報上發表,希望將毛澤東的磅礴氣勢比下去。國民黨鴉鳴蟬噪的一出大戲就這樣在蔣介石的總導演之下,在陳布雷這個執行導演的直接領導下緊鑼密鼓地開場了。
可是,征集上來的詞作雖多,奈何均為平庸之作,盡管後來他們又在南京、重慶、上海拉來了幾位“高手”湊數,終因成績平平,作品拿不出手。
國民黨的不自量力,正如陳毅後來在《斥國民黨禦用文人》詞中所說的那樣:“燕處危巢,鴻飛寥廓,方寸嶺樓怎比高?”不比不甘心,“比”又自取其辱,最後,國民黨終於不得不使出他們慣用的無賴招數——造謠,說毛澤東是“草寇”、“不學無術”,他的《沁園春·雪》是柳亞子代筆等雲雲。
隻然而這謠言,在五十年後的今天,早巳不攻自破了。
為什麼這樣說呢?原來香港的著名學者黃霈也是個“好事者”,他也喜歡較真,竟然專門對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進行過嚴密的考證。
黃霈以擅長寫歌詞而名世,詞學功底深厚,此人長期居停香港,為人正派,立場也公允。1993年,他對毛詞與柳詞進行了反複的比較,最後認為柳亞子的和詞“氣魄氣韻,思想意境都大大不及毛澤東原詞”,因而他斷言:“毛澤東詞,不可能由柳亞子代筆,柳亞子寫不出毛的氣魄,盡管柳先生自己的確自視甚高。”這真是一件發人深省的文字公案。
五、剿匪密令我們剛剛已經讀過了蔣介石的詩,公平地說,與毛澤東的詩詞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實在不夠水準。看來,談判和作詩對老蔣來說實在都不是他的強項,也就是說政治和文治蔣介石並不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