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見今人述懷之作,還看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比量,因此覺得我這篇斥複古、破迷信、反帝王思想的文章,還值得拿出來與世人見麵。

這就是“醉翁之意”所在的地方了。然而可惜,王先生實在借錯了題。王先生把別人的寓意之作認為“述懷”,心血來潮,於是乎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發現:毛澤東才不外是一位複古派,迷信家,懷抱著“帝王思想”的人物。人贓俱獲,鐵案難移,於是乎他要“斥複古”也就是斥毛澤東的複古,“破迷信”是破毛澤東的迷信,“反帝王思想”是反毛澤東的帝王思想。

射人先射馬,擒賊必擒王,打倒毛澤東自然也就是打倒了共產黨,打倒共產黨自然也就護衛了和共產黨對立的黨係。這偷天換日的本領是多可愛!王先生在發號施令:“翻身吧,中華民族!必兢兢於今,勿戀戀於古,小百姓們起來,向民主進步!”多麼響亮呀!然而這兒所響亮著的正是鏗鏘的戡亂之聲!這明白地是在說:毛澤東所領導的共產黨並不“民主”,他們是壓迫“中華民族”的,“小百姓們趕快起來”把他打倒!正是這一手法,乃王先生的得意之作,所以他才把他的大文來自行四處發表。傳單標語的放發,你還會嫌重複嗎?宣布罪狀的布告,你還會嫌多貼了嗎?《大公報》之所以為“大公”,照我以前的擬議,是帝俄時代替沙皇效忠的那些“大公”,但我今天卻又感覺著有點兩樣了。

毛澤東是不是在提倡“複古”、獎勵“迷信”、鼓吹“帝王思想”?這些問題要拿出來討論都覺得有點無聊。王先生當然也會明白不會有頭腦正常的人來和他糾纏這些問題的,所以他也就敢於闊步論壇,單槍獨往了。威風是很威風,戳穿了畢竟還是有點像唐吉珂德。

好的,“必兢兢於今,勿戀戀於古”,那麼我們今天所“兢兢”的是反對所謂“法統”的問題,而不是什麼“正統”“道統”。不要扯淡!在今天什麼“正統”“道統”已經老早不成問題了,我們倒要請勇敢的王先生來反對一下一般“小百姓們”所反對的什麼“法統”,以及什麼“軍統”“中統”的那些統。

毛先生是反對那些統的。反對那些統也正是今天的民意,請王先生和他所主編的《大公報》也來伸張一下民意吧!手法盡管怎樣高妙,在一篇文章裏麵盡管怎樣善於藏頭蓋麵,自圓其說,然而今天已經不是靠著一篇文章取士的時代了。可惜的是,《大公報》的態度一向是維持“法統”的。一麵在盡力維持“法統”,一麵卻在高呼打倒“正統”“道統”,這就是真正意義的“必兢兢於今,勿戀戀於古”了!除開打倒“正統”“道統”之外,王先生的大作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用意,便是取消中國曆史上曆代的農民革命,更幹脆地說,也就是取消革命。你看他很大膽地達樣放言:

中國曆史上打天下爭正統,嚴格講來,皆是爭統治人民,殺人流血。根本與人民的意思不相幹。

這斷案下得多麼大膽!曆代的農民革命,在起初時都能順從民意:隻有在革命成功之後,一些領導者才開始背叛人民,這本是極粗淺的曆史常識。然而王先生對於這樣的常識,竟根本沒有“看”在眼裏。“爭正統”,“爭統治”,簡單的兩句話便把一切革命運動都取消了。一切都隻是“成則為王,敗則為寇”的家夥在搗亂,假使沒有那些家夥,事實上是為寇的家夥,那天下便會是太平無事的。打倒“正統”原來為的是要打倒“爭正統”,“正統”不存,何有乎“爭”!“爭”如打倒,“正統”永在!故爾王先生雖然也在罵那些“為王者”,而實際上他是在為“為王”者誅除“為寇”者的。

關於這層意思,他說得很露骨,並沒有絲毫的掩飾:

勝利了的,為秦皇漢高,為唐宗宋祖,失敗了的,為項羽,為王世充、竇建德。若使失敗者反為勝利者,他們也一樣高據皇位,淩駕萬民。發號施令,作威作福,或者更甚。更不肖的,如石敬瑭、劉豫、張邦昌之輩,勾結外援,盜賣祖國,做兒皇帝,建樹漢奸政權,劫奪政柄。以魚肉人民。

真是義正辭嚴,把“為寇”者們罵得有聲有色。然而“勾結外援”以維持政柄的那些正統派的兒皇帝們,卻在王先生的筆下得到了超度了。言外之意是要讓人自行領會的,率性替王先生說穿吧,今天的毛澤東也在“爭統治人民的”,假使毛澤東當權說不定更壞,而且還有“勾結外援”的嫌疑啦!文章雖然冗長,做得也煞費苦心。打倒“正統”“道統”是糖衣,取消革命是心核,取消革命也就是維持“法統”,也就是“隻許變,不許亂”的《大公報》的一貫的傳統。因此,責罵諸葛亮,責罵曾國藩也不外是糖衣,而責罵毛澤東倒是本意。王先生畫龍點睛,他在號召“中國應該拔亂反治了”。這還有什麼兩樣呢?“撥亂”不就是戡亂麼?

直直愎愎的說戡亂,我們還可以表示反對的意思,彎彎曲曲的說“撥亂反治”,我們便被卷進雲裏霧裏了。盡管是借題發揮,而且借錯了題,我對於王芸生先生的手法,依然是佩服的。然而這也就是我寧願讀《掃蕩》報,而不願讀《大公報》的主要原因了。對不住:抱歉,抱歉。

一九四六年七月十日[12]五、遠在山東的陳毅也參加了唱和毛澤東和陳毅都是井岡山時期的主要領導人。

陳毅是四川樂至人,生於1901年,1923年加人中國共產黨。1927年在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擔任政治工作,後參加南昌起義。秋收起義之後,毛澤東於1927年10月率領秋收起義部隊挺進井岡山,並且在那裏站穩了腳跟,開始建立革命根據地。1928年4月24日前後,陳毅和朱德一起,率領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和湘南起義的紅軍也到達井岡山地區,同毛澤東率領的部隊在井岡山勝利會師,兩隻軍隊合編為工農革命軍第四軍,後來又改稱紅軍第四軍,陳毅當時任團黨代表。毛澤東和陳毅的詩情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毛澤東和陳毅的詩詞有很多共同的特點,他們的很多詩句都是艱苦革命和鬥爭生涯的真實寫照,是革命者樂觀精神的一種反映,是革命浪漫主義和革命現實主義的偉大結晶,是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光輝史詩。在井岡山的艱苦環境裏,真正能讀懂詩詞的人並沒有幾個。因此,毛澤東每有新詩,第一個讀者常常是陳毅。

1928年8月30日,湖南、江西兩省敵軍各一部,乘紅四軍主力還在贛西南欲歸未歸之際,向井岡山進犯。紅軍以不足一營的兵力憑借黃洋界天險奮勇抵抗,激戰一天,擊退敵軍。戰後,毛澤東興奮地寫下了《西江月?井岡山》:

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然壁壘,更加眾誌成城。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

這是毛澤東第一篇以戰爭為題材的詞作,這首詞的第一個讀者就是陳毅。

1929年,毛澤東和朱德率領紅四軍在福建省建立閩西革命根據地。

之後,毛澤東於12月底在上杭縣古田村主持召開了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與此同時,蔣介石組織了江西、福建、廣東的反動武裝實行“三省會剿”,向閩西革命根據地逐步進逼。當福建敵軍先頭部隊進抵距離古田村僅有三十裏的小池時,紅四軍於1930年1月上旬向敵後轉移。

朱德率領紅四軍一、三、四縱隊先出發,挺進江西;毛澤東率領第二縱隊掩護主力部隊轉移。然後,向北經福建連城、清流、歸化(今明溪)、寧化等縣,西越武夷山與紅四軍主力會合,使敵人的“三省會剿”宣告徹底失敗。轉移途中,毛澤東詩意昂然,賦《如夢令?元旦》一首。這首詩的第一讀者不是別人,也是陳毅。而且,毛澤東揮動他生花的妙筆,為陳毅寫下了自己的作品。

陳毅把毛澤東當時書贈的詩詞手稿曾經珍藏了多年。紅軍長征後,因為陳毅在南方堅持了三年遊擊戰,遊擊戰的艱苦環境,顛沛流離的生活條件,使毛澤東手書的詩稿十分可惜地散失了。

毛澤東將自己的詞作贈送給陳毅,同時,毛澤東也常常索要陳毅的詩稿拿來欣賞,並親自為陳毅的詩作提出修改的建議,甚至親自動筆斧正陳毅的詩作。

1929年5月下旬,毛澤東率領紅軍第二次人閩,不幾天便很順利地攻下汀州、龍岩。陳毅為此寫了一首小詩,題為《反攻下汀州龍岩》:

閩贛路千裏,春花笑吐紅。

敗軍氣猶壯,一鼓下汀龍。

毛澤東在陳毅的筆記本上發現了這首詩,陳毅借機請毛澤東斧正。

毛澤東略微沉吟了片刻,拿起鉛筆,在“敗”字上畫上了一個大圓圈。

後來,陳毅根據毛澤東的圈改意見,將“敗軍氣猶壯”改為“鐵軍真是鐵”。充分反映了我軍將士堅強如鋼的頑強意誌。

1957年,毛澤東收集自己的十八首舊體詩詞交由《詩刊》創刊號發表,並且第一次以書信的形式公開表示了對詩歌創作的原則性意見:

“詩當然應以新詩為主體,舊詩可以寫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為這種體裁束縛思想,又不易學。”當時正在廣州養病的陳毅在《詩刊》上看到了毛澤東的這封信,積極響應毛澤東的倡議,陸續收集20年前的舊作《贛南遊擊詞》、《贈同誌》等加以整理,發表在《解放軍文藝》上。廣州修養了三個月後,陳毅回到北京的當天晚上,他不顧旅途的勞累,一見到家人,沒有講別的,滔滔不絕地談起毛澤東新近發表的十八首詩詞來。

1962年的一天,毛澤東和周恩來、陳毅等人,一起來到香山雙清別墅的涼亭上,縱眺香山秀色。此時的香山正是楓葉紅透的季節,滿山的紅葉仿佛天邊的晚霞在燃燒,絢麗耀眼。

毛澤東一手撫腰,一手指著欲燃的山色說:“董老有詩:‘身閑久未到西山,辜負秋林萬葉丹。羨與眾人同樂去,不登絕嵫也心寬。’我們今天就是眾人同樂哪。”陳毅乘機說:“主席,良辰美景,不來他一首,怕是要辜負這大好時光喲!”毛澤東笑著說:“要得,要得。”接著,故意沉吟了一下,便朗聲誦道:

西山紅葉好,霜重色愈濃。

革命亦如此,鬥爭見英雄。

陳毅一聽毛澤東吟誦的是自己的詩,慌忙攔住說:“取笑了,取笑了,還是您來一首吧。”毛澤東擺擺手說:“眼前有景道不得,陳毅有詩在上頭。”周恩來一聽,知道是借用李白不在黃鶴樓題詩的典故,禁不住笑了起來,其他人也都笑了。

這些都是後話。

六、山東的雪與重慶的雪1945年7月,時任國民參議員的黃炎培到延安訪問。第二天,毛澤東宴請黃炎培,周恩來、陳毅作陪。席上拿出來兩瓶延安少見的茅台酒,在戰爭年代能看到這種酒的確是稀罕之物,大家一時興起,賓主談笑風生,洋溢在一種團結和快樂的氣氛之中。陳毅在興頭上向大家提議聯句助興,大家非常高興,一同響應,由毛澤東起首句:

延安重逢喝茅台周恩來接句:

為有佳賓陝北來。

黃炎培念了自己過去詩中的一句:

是真是假我不管,陳毅接著也念了黃炎培過去詩中的一句:

天寒且飲兩三杯。

原來這裏麵有一個故事:紅軍長征四渡赤水的時候,曾經路過茅台,國民黨大肆造謠,說紅軍在茅台時,縱容官兵在茅台酒廠的釀酒池中洗腳。黃炎培根本就不相信國民黨這種低劣的謠言,特意寫了一首七絕《茅台》,用調侃幽默的語調恥笑國民黨,為紅軍辟謠:

喧傳有客過茅台,釀酒池中洗腳來。

是假是真我不管,天寒且飲兩三杯。[13]這首詩曾流傳到了延安,廣為人知。因此,毛澤東聽了黃、陳的聯句後,連說:“不算!不算!從頭再來。”他又起首句:

赤水河畔清泉水,周恩來續句:

瓊漿玉液酒之最。

黃炎培接著吟誦:

天涯此時共舉杯,陳毅結尾:

惟有茅台喜相隨。

吟罷,大家相視,撫掌大笑,一時在延安傳為佳話。

1945年7月5日,黃炎培飛回重慶,短暫的聚會就此結束。

8月25日,陳毅也飛離延安。陳毅是1945年3月到達延安的,是專門來延安召開黨的七大會議的,七大會議閉幕之後,陳毅和聶榮臻、林彪、陳賡等中共高級將領一起,乘坐美軍駐延安工作組的飛機飛離了延安,回到山東。毛澤東與陳毅就此在延安分手,毛澤東與陳毅吟詩賦詞的佳話就此告一段落。

陳毅離開延安之後的第三天,8月28日,毛澤東赴重慶與蔣介石和平談判。

1945年11月11日和11月14日,《新華日報》和《新民報》晚刊分別刊登了柳亞子的《沁園春》和詞以及毛澤東的《沁園春·雪》之後,重慶這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借助著抗戰勝利的浩蕩東風,雪花竟然飄灑到了齊魯大地之上。陳毅雖然政務繁忙,在時刻提防蔣介石發動反革命內戰的同時,他也時時刻刻關注著重慶的這場文化論戰,他躍躍欲試地技癢起來,詩興大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於1946年2月奮筆疾書,賦詞三闋,為這場精彩的論戰增添新的光彩。

其第一首是讚頌毛澤東與柳亞子兩首詞的:

兩闋新詞,毛唱柳和,誦之意飄。想豪情蓋世,雄風浩浩;詩懷如海,怒浪滔滔。政暇論文,文餘問政,妙句拈來著眼高。傾心甚,看回天身手,絕代風騷。

山河奇魯多嬌,看霽雪初明泰岱腰。正遼東舞鶴,滌瑕蕩垢;江淮斤運,砌玉浮雕。池凍鋪銀,麥苗露翠,冬盡春來興倍饒。齊歡喜,待桃紅柳綠,放眼明朝。[14]陳毅的這首詞與其他和詞有很多不同,它首先是一首論詞詞,是論毛澤東《沁園春·雪》的詞,上闋對毛澤東的詞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誦之意飄”;下闋聯係山東戰場的實際情況,抒發了自己的詩情,表達了共產黨人對前途充滿了革命的信心。

陳毅的第二首詞是駁斥國民黨那些鸚鵡學舌的小醜的:

毛柳新詞,投向吟壇,革命狂飆。看禦用文人,謗言喋喋;權門食客,譫語滔滔。燕處危巢,鴻飛寥廓,方寸嶺樓怎比高?歎爾輩,真根深奴性,玷辱風騷。

自來媚骨虛嬌,為五鬥紛紛競折腰。盡阿諛獨夫,頌揚暴政;流長飛短,作怪興妖。革麵洗心,迷途知返,大眾仍將好意招。不如是,看所天傾覆,殉葬崇朝[16]。

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於1945年11月14日發表,到1946年2月,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但是國民黨的那些禦用文人們仍然喋喋不休地在那裏胡言亂語,妄加評論。更有甚者,《中央日報》編輯主任主辦的一份刊物《新聞天地》,在1946年2月的第十期裏,竟然收集了各個期刊發表的攻擊《沁園春·雪》的一些主要作品,達十六篇之多,陳毅的三首和詞正是在這樣的時候發表的。當時國民黨文人的很多詞作是針對柳亞子來的,而且他們的立場極為反動,語言尖酸刻薄,藝術手法低劣。為了慰藉民主革命元老柳亞子先生,為了對柳亞子先生同情革命、支持革命的行動表達崇高的敬意,陳毅專門揮毫寫了一首讚頌柳亞子的詞章——《慰柳亞老》:

妙用斯文,鞭笞權貴,南社風騷。曆四番變革,獨標文采;兩番爭戰,抗日情高。傲骨崢嶸,彩毫雄健,總為大眾著意雕。堪一笑,盡開除黨籍,萬古雲霄。

服務人民最嬌,是真正英雄應折腰。看新型政治,推翻封建;新型軍隊,殺敵騰驍。更有同仇,民主聯合,屹立神州舉世嬌。抬眼望,料乾旋坤轉,定在今朝[15]。

詞中對柳亞子高妙的和詞、敢於鞭笞權貴的革命精神都予以了高度的頌揚。1909年,柳亞子和其他兩個誌同道合的青年創辦了一個詩社,起名為南社,利用詩歌鼓吹反對清政府的進步思想,獨領風騷,這裏陳毅用“南社風騷”一句對此也給予了熱情的謳歌。

七、真理的飄飄大纛就在重慶那裏為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遠在晉察冀邊區的鄧拓也聽到了那裏的風聲,竟然也激情滿懷地賦了一闋八、聶紺弩射出的一支響箭在許多抨擊國民黨禦用文人的文章中有這樣一篇,篇名叫《毛詞解》,文章並不是很長,現照錄如下,以供欣賞:

毛詞《沁園春》發表後,有人以為是封建殘餘,是帝王思想的表現,本月四日《和平日報》副刊上載的董令狐先生《封建餘孽的抬頭》及揚依琴先生的《毛詞(沁園春)箋注》可為代表。董先生說:“離開愛新覺羅朝的統治,已經有三十四年了。在這段歲月的洪流中,封建的沉渣卻時時泛起,項城稱帝,張勳複辟,至於軍閥爭霸的混戰,曆史重重疊疊地演著悲劇。‘山河如此多嬌’,不但‘引無數英雄盡折腰’,而且強鄰側目,連延安的‘領袖’也‘欲與天公共比高’了,一闋《沁園春》,‘還看今朝’!抱負自然不平凡;祗惜一念之中,離開了向所借用的幌子,於是乎大眾文學,民間口語,都丟之腦後,在腐臭的裹腳布縫隙中,卻現出了秦始皇的麵目!”揚先生說:“口氣真是不凡,項羽的《拔山吟》,漢高的《大風歌》,以之相較,渺乎其小,何足道哉!在作者的意思,秦皇漢武的武功是可以了,論‘文’則還差一點;唐太宗、宋太祖‘風騷’不夠;就是武功頂呱呱的成吉思汗,也不過是一個不開化的野蠻人罷了。作者拿他們的事業私下和自己比上一比,結果覺得都不能滿意。所以,接著就說:‘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自況之餘,蓋以自負也。”……“中國人民隻求能安居樂業,決不盼望再誕生這樣一位前無古人的‘英王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