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遠離孤獨(3 / 3)

現在,我幾乎根本就不會去想,我的左手隻有四個手指頭。”

在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有一家15世紀的老教堂,它的廢墟上留有一行字:

事情既然如此,就不會另有他樣。

在漫長的歲月中,每個人或許定會碰到一些令人不快的情況,它們既是這樣,就不可能是他樣。我們也可以有所選擇。我們可以把它們當作一種不可避免的情況加以接受,並且適應它,或者我們可以用憂慮來毀了我們的生活,甚至最後可能會弄得精神崩潰。

下麵是著名的美國心理學家、哲學家威廉·詹姆斯所提出的忠告:

要樂於接受必然發生的情況,接受所發生的事實,是克服隨之而來的任何不幸的第一步。

住在俄勒岡州波特蘭的伊莉薩白·康奈利,卻經過很多困難才學到這一點。下麵是一封她最近寫給朋友的信:

在美國慶祝陸軍在北非獲勝的那一天,我接到國防部送來的一封電報,我的侄兒——我最愛的一個人——在戰場上失蹤了。過了不久,又來了一封電報,說他已經死了。

我悲傷得無以複加。在那件事發生以前,我一直覺得生命對我多麼美好,我有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努力帶大了這個侄兒。在我看來,他代表了年輕人美好的一切。我覺得我以前的努力,現在都有很好的收獲……然後卻收到了這些電報,我的整個世界都粉碎了,覺得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我活下去。我開始忽視自己的工作,忽視朋友,我拋開了一切,既冷淡又怨恨。為什麼我最疼愛的侄兒會離我而去?為什麼一個這麼好的孩子——還沒有真正開始他的生活——就死在戰場上?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我悲痛欲絕,決定放棄工作,離開我的家鄉,把自己藏在眼淚和悔恨之中。

就在我清理桌子、準備辭職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封我已經忘了的信——一封從我這個已經死了的侄兒那裏寄來的信。是幾年前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寫來給我的一封信。“當然我們都會想念她的”那封信上說,“尤其是你。不過我知道你會撐過去的,以你個人對人生的看法,就能讓你撐得過去。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些你教我的美麗的真理:不論活在哪裏,不論我們分離得有多麼遠,我永遠都會記得你教我要微笑,要像一個男子漢承受所發生的一切。”

我把那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覺得他似乎就在我的身邊,正在向我說話。他好像在對我說:“你為什麼不照你教給我的辦法去做呢?撐下去,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把你個人的悲傷藏在微笑底下,繼續過下去。”

於是,我重新回去開始工作。我不再對人冷淡無禮。我一再對我自己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沒有能力去改變它,不過我能夠像他所希望的那樣繼續活下去。”我把所有的思想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我寫信給前方的士兵——給別人的兒子們。晚上,我參加成人教育班——要找出新的興趣,結交新的朋友。我幾乎不敢相信發生在我身上的種種變化。我不再為已經永遠過去的那些事悲傷,我現在每天的生活都充滿了快樂——就像我的侄兒要我做到的那樣。

伊莉薩白·康奈利學到了我們所有人遲早要學到的東西,那就是必須接受和適應那些不可避免的事。這不是很容易學會的一課。

必要的時候,我們都能忍受得住災難和悲劇,甚至戰勝它們。我們也許以為自己辦不到,但我們內在的力量卻堅強得驚人,隻要肯於加以利用,就能幫助我們克服一切。

已故的布思·塔金頓總是說:

人生加諸我的任何事情,我都能接受,除了一樣——瞎眼。那是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忍受的。

然而有一天,在他60多歲的時候,他低頭看著地上的地毯,色彩一片模糊,他無法看清楚地毯的花紋。他去找了一個眼科專家,發現了一個不幸的事實:他的視力在減退,有一隻眼睛幾乎全瞎了,另一隻離瞎也為期不遠了。他最怕的事情終於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塔金頓對這種“所有災難裏最可怕的事”有什麼反應呢?他是不是覺得“這下完了,我這一輩子就此完了”呢?沒有,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還能活得非常開心,甚至還能善用他的幽默感。以前,浮動的“黑斑”令他很難過,它們會在他眼前遊過,遮斷了他的視線,可是現在,當那些最大的黑斑從他眼前晃過的時候,他卻會說:“嘿,又是黑斑老爺爺來了,不知道今天這麼好的天空,它要到哪裏去。”

當塔金頓終於完全失明之後,他說:“我發現我能承受我視力的喪失,就像一個人能承受別的事情一樣。要是我五種感官全都喪失了,我知道我還能夠繼續生存於自己的思想之中,因為我們隻有在思想裏才能夠看,隻有在思想裏才能夠生活,不論我們是否知道這一點。”

塔金頓為了恢複視力,在一年之內接受了12次手術,為他動手術的是當地的眼科醫生。他有沒有害怕呢?他知道這都是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逃避,所以唯一能減輕他痛苦的辦法隻有一條,那就是爽爽快快地去接受它。他拒絕在醫院裏用私人病房,而和其他病人一起住進大病房。在他必須接受好幾次手術時,他還試著使大家開心——而且他很清楚在他眼睛裏動了些什麼手術——他隻是盡力讓自己去想他是多麼幸運。“多麼好啊,”他說,“多麼妙啊,現代科學發展得如此之快,能夠在人的眼睛這麼纖細的東西裏動手術。”

一般人如果要忍受12次以上的手術,過著那種不見天日的生活,恐怕都會變成神經病了。可是塔金頓說:“我可不願意把這次經驗拿去換一些更開心的事情。”這件事教會他如何接受不可改變的事實,這件事使他了解到,生命所能帶給他的沒有一樣是他力所不及、不能忍受的。這件事也使他領悟了約翰·彌爾頓所說的:“瞎眼並不令人難過,難過的是你不能忍受瞎眼。”

要是我們遇到一些不可改變的事實時就因此而退縮,或是加以反抗,為它難過,我們也不可能改變這些事實,可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

哥倫比亞大學已故的迪安·霍克斯告訴我,他曾經作過一首打油詩當作他的座右銘:

天下疾病多,數也數不了,

有的可以醫,有的治不好。

如果還有醫,就該把藥找,

要是沒法治,幹脆就忘了。

快樂之道無他。就是我們的意誌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不要去憂慮。

莎拉·伯恩哈特可說是最懂得如何去適應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實的女人了。50年來,她一直是美國四大州劇院裏獨一無二的皇後——全世界觀眾最喜愛的一位女演員。後來,她在71歲那年破產了——所有的錢都損失了——而她的醫生、巴黎的波茲教授告知她必須把腿鋸掉。事情是這樣的:

她在橫渡大西洋的時候碰到了暴風雨,摔倒在甲板上,她的腿傷得很重,她還染上了靜脈炎,腿痙攣,劇烈的痛苦使醫生診斷她的腿一定要鋸掉。這位醫生有點怕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個脾氣很壞的莎拉。他相信,這個可怕的消息一定會使莎拉大為惱火。可是他錯了,莎拉看了他一陣子,然後很平靜地說:“如果非這樣不可的話,那就隻好這樣了。”這就是命運!

當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的兒子站在一邊傷心而哭。她朝他揮了揮手,高高興興地說:“不要走開,我馬上就回來。”

在去手術室的路上,她一直背著她演出過的一出戲裏的一句。有人問她這麼做是不是為了提起自己的精神,她說:“不,是要讓醫生和護士們高興,他們受的壓力可大得很呢。”

當手術完成、恢複健康之後,莎拉·伯恩哈特還繼續環遊世界,使她的觀眾又為她瘋迷了7年。

在戰時,成千上萬的心懷恐懼的士兵隻有兩種選擇:他們要麼接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實,要麼在壓力之下崩潰。讓我們舉個例子,下麵這個故事是威廉·卡塞紐斯在紐約成人教育班上所說的一個得獎的故事:

我在加入海岸防衛隊後不久,就被派到大西洋邊的一個單位。他們安排我監管炸藥。想想看,我——一個賣小餅幹的店員,居然成了管炸藥的人!光是想到站在幾千幾萬噸TNT頂上,就足以把一個賣餅幹的店員連骨髓都嚇得凍住了。我隻接受了兩天的訓練,而我所學到的東西讓我的內心更加充滿了恐懼。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的情形。那天又黑又冷,還下著霧,我奉命到新澤西州貝永的卡文角執行任務。

我奉命負責船上的第五號艙,並且和五個碼頭工人一起工作。他們身強力壯,可是對炸藥卻一無所知。他們正將重2000到4000磅的炸彈往船上裝,每一個炸彈都包含一噸的TNT,足夠把那條老船炸得粉碎。我們用兩條鐵索把炸彈吊到船上,我不停地對自己說,萬一有一條鐵索滑溜了,或是斷了,噢,我的媽呀!我可真害怕極了。我渾身顫抖,嘴裏發幹,兩個膝蓋發軟,心跳得很厲害。可是我不能跑開,因為那樣就是逃亡,不但我會丟臉,我的父母也會丟臉,而且我可能因為逃亡而被槍斃。我不能跑,隻能留下來。我一直看著那些碼頭工人毫不在乎地把炸彈搬來搬去,心想船隨時都會被炸掉。在我擔驚受怕、緊張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我終於開始運用我的普通常識。我跟自己好好地談了談,並說:“你聽著,就算你被炸了,又怎麼樣?你反正也沒有什麼感覺了。這種死法倒痛快得很,總比死於癌症要好得多。不要做傻瓜,你不可能永遠活著,這件工作不能不做,否則要被槍斃,所以你還不如做得開朗點。”

我這樣跟自己講了幾個小時,然後開始覺得輕鬆了些。最後,我克服了我的憂慮和恐懼,讓我自己接受了那不可避免的情況。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段經曆,現在每逢我要為一些不可能改變的事實憂慮的時候,我就聳下肩膀說:“忘了吧。”好極了,讓我們歡呼三聲,再為這位賣餅幹的店員多歡呼一聲。

“對必然之事,且輕快地加以承受。”這幾句話是在耶穌基督出生前399年說的。但是在這個充滿憂慮的世界,今天的人比以往更需要這幾句話:“對必然之事,且輕快地加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