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仁巷奇案
一
在我決定向人們敘述這起案件的時候,我首先要申明的是我並不喜歡它的結局。作為一名偵查人員,我絲毫沒有以往偵破了一起大案要案之後的那種勝利的喜悅。毫無疑問,我是悟盡職守做了我所該做的事情。但是,當一切明明白白地裸呈在我的麵前的時候,我卻又產生了某種非理性的念頭:是否應該將這個案件弄個清楚明白?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是讓它朦朧模糊一些更好?我這樣說並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隻是感覺到,有些人是不能夠清醒地麵對生活的真實的,因為他實在是沒有麵對真實生活之殘酷的勇氣和能力。他寧可如夢如幻地存在於生活之中一旦夢幻如霧如煙地散去,他反倒覺得這生活的真實對他是不公平的,他並不因為你給了他真實而感謝你。相反,他恨你。
二
孟克雄卻不是這樣想問題。
孟克雄說,你可以不喜歡生活,你可以恨它甚至詛咒它,因為它不是你想象你追求的那個樣子,但你又不能不麵對它。因為它存在於你生命的過程之中,而且,你隻有經曆過之後才知道生活是你看到的這種樣子。
他又說.你也可以因為不喜歡你所經曆過的生活而埋葬自己的未來,但卻埋葬不了你的記憶,因為,那是你心靈深處的家。
孟克雄與)、談話習慣於用一種類哲學的口吻。實際上.他本來就是一名學者,是一所著名學府的博士研究生,他研究的對象是民俗文化.他早就該畢業,隻是因為一次偶然的車禍才不得不中斷學業在家裏養病。在我們的這個故事發生的時候.他已經可以支著單拐行走了.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坐在輪倚上。
關於這個案件,他在我麵前發表過不少的議論,他說他喜歡欣賞悲劇,並舉例說關漢卿在《竇娥冤》中所營造的那種六月飛雪讓白雪和鮮血交相輝映的意境能把人的精神導向一種極至,但他又說,誰也不願意在生活的真實中充當一個悲劇的角色,他沒有想到會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這樣一起真實的現代生活悲劇。但他又肯定地說,當這個悲劇尚處在序幕階段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這個故事肯定是一個悲劇的結局,他隻是不知道會有這麼曲折的劇情發生。
孟克雄的家在古仁巷。
關於古仁巷,你可以大致在腦中想象江南水鄉明清時代建築群的風格和構造,隻是它現在已經不那麼純粹了。因此,我不得不作一些具體的描述:它位於雲城市的老城區,巷口有一條凹凸不平的柏油馬路,馬路的對麵便是永遠不會停息流淌的長江。路旁的建築物煙熏火燎般的陳舊.但人行道上的悟桐樹卻整齊茂密,亭蓋般蔥鬱。古仁巷曲折幽深,路麵鋪著被足踏履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板,小巷的兩旁大多是青磚黑瓦的舊式民房,其間也有幾幢近年翻新改建的小樓。其中最為醒目的是邱天堂的家,高三層.白色的瑪賽克貼壁,鋁合金嵌鑲的茶色玻璃門窗,外麵是塗著金粉的防盜網,屋頂卻是橘黃色的琉璃瓦,整個兒給人一種中西合璧的感覺。
邱家的對門是孟克雄的家。是一幢老式的小二樓,一樓臨巷是板條門麵.可以拆卸。孟家的曆史上開過一個小雜貨鋪,卸下門麵的木板便可見櫃台。孟克雄讀書的位置在二樓,窗外的陽台也是木製的欄杆,對門的邱家以前是平房,所以孟家的采光很好,自從邱家的小樓建起來後,孟克雄常常有一種被陰影籠罩的感覺。孟克雄的父母已經過世了,弟妹都在外地工作,隻有一個姐姐嫁在本市,常常抽空回來幫忙料理一些家務,通常都是他一人獨處。孟克雄在家養病期間也沒閑著,他正好借機研究家鄉的民俗文化、風物人情。據資料記載,雲城立鎮的曆史有兩千多年,是長江中遊的一座重鎮。
師紅進入古仁巷的那天,孟克雄正在家中翻閱一批剛剛覓到的文史資料,其中有一篇《如意堂妓女懇請減輕花捐的呈文》引起了他的興趣。“如意堂”的舊地就在古仁巷口,現在那裏是一座五十年代建的飯店。古仁巷一帶因為靠近船碼頭,舊社會這一帶有不少的青樓妓館,大抵相當如今外國的紅燈區。
後來,孟克雄讓我看了那篇呈文,我以為對當今的讀者來說算得上一篇奇文:
如意堂妓女愛弟呈請懇恩減輕花捐,以全性命。緣妓女原籍揚州,攜帶老幼十餘口,寄居本鎮,自奉諭每月花捐至期繳納,不敢違抗,無奈今歲天降旱災,銀錢艱難,不但無客取樂,叫堂更無一人。家中老幼靠妓女一人養活,每日夥食無從所出。可憐老者受饑不堪,少者待哺傲傲,意欲遠行,外債難清,仰視國法,花捐難出,撫心號泣,欲訴無門,若不蒙恩大施惻隱,則妓女全家老幼蟻命難保。為此泣叩懇恩憐憫,減輕花捐,以全妓女合家性命,感恩不盡。
妓女愛弟屍上
民國二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
孟克雄說,這篇呈文可能出自一位老冬烘的手筆,但絕對是蘸著那位名叫愛弟的妓女的血淚寫的。他說他讀到這篇呈文的時候有一種血脈責湧的感覺,當時便感到尿急,正好香煙也抽完了,便支著拐杖下樓去了巷口。古仁巷惟一的公廁在巷口。
他方便過後又到巷口薑太婆開的小賣部買了兩包紅梅牌香煙,順便給市政協的文史資料委員會掛個電話。古仁巷惟一的公用電話就設在薑太婆的小賣部,對方占線,他掛上電話抽著香煙邊等電話邊與薑太婆聊天,這時便看到了他所說的悲劇的序幕部分。
當時的天色已近黃昏,太陽斜斜地落在江對岸山巒的上方,落日的周圍有許多灰白色的雲霧,這是一種憂鬱的夕陽的晚景。這時,馬路的遠方出現了一支奇特的車隊,九輛紅色的桑塔納轎車排成一字長陣緩緩地駛過來,車頭都係著鮮紅的綢花.車隊幾乎是無聲無息地停在古仁巷口。大約靜泊了幾十秒鍾,周遭的行人紛紛駐步,城市在那一刻像是凝固了一般,孟克雄也驚奇地睜大了眼睛,發現九輛小車的牌照尾數無一例外地都是“9”字。在九輛小車的車窗不約而同地降下玻璃的刹那間,車內的錄音機轟然噴出管風琴的聲音,這是一首本該莊重舒緩的樂曲,但由九台音量放到極限的錄音機同時放出來卻是雷聲滾動的效果。他聽出這音樂是《婚禮進行曲》,或許,婚禮的主人是想用這聲音來替代已經禁放了的鞭炮.他想象不出古仁巷有誰能鬧出這檔子事。但是,他很快便在內心深處噴出一聲怒罵:他媽的!
兩架攝像機率先從車內鑽出來,操縱者一本正經地擺弄著鏡頭,緊接著從車裏鑽出來的是邱天堂。這是個五十開外個頭精瘦稍微有些駝背的男人,他穿著一套藏青色的西裝,盡可能地扮出紳士的儒雅,但在孟克雄的眼裏他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小市民的俗氣和暴發戶的銅臭氣,在他微笑著露出滿口被煙火熏燎得焦黃的牙齒時,就連開小賣部的薑太婆也皺著鼻子做出不屑的表情。
師紅那天穿著一套潔白的婚紗,頭上戴著鮮花紮成的花環,黑色的長發像一麵柔軟的錦緞飄曳在腦後,修長的身材玉樹臨風般婀娜,她高出邱天堂半頭,亮麗的青春像陽光一樣燦爛。但她走出小車之後卻將一條胳膊插進了邱天堂的手彎裏,在《婚禮進行曲》的旋律之中緩緩走向巷口。
這時,又一個風景出現了。
一輛紅色的夏利出租車迎麵高速馳來,從車上跳下一女兩男三個豎目橫眉的人。孟克雄認出那是邱天堂的前妻劉菊香和二兒子邱俊、三兒子邱傑。劉菊香潑天喊地地叫嚷著,邱俊和邱傑各拿著一柄長刀氣勢洶洶地朝邱天堂和師紅撲來。周遭觀眾哄然,以為必定有一場好戲看了,但邱天堂卻目不邪視地挽著師紅朝古仁巷中緩步走去,一群從桑塔納小車中下來的粗壯漢子迅速擋住了那母子三人。盡管他們的掙紮撕打叫罵聲在《婚禮進行曲》的旋律中凸顯出尖銳,但他們很快被壯漢們分別擁入車中又迅速地離開了現場。這個情節後來被古仁巷的居民們作了很長時間的下飯J佐料,悍潑的劉菊香以往在古仁巷是一個不受歡迎的角色,但現在卻成了棄婦而被人憐憫。實際上,劉菊香即便是棄婦,也比古仁巷的大多數居民要過得好,她雖然已被邱天堂從他稱之為祖宅的古仁巷新樓中逐出,但他還是為前妻在雲城的住宅新區中購置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新居,況且,她並不缺錢花。
孟克雄說,劉菊香的鬧婚插曲並沒有太多地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說他那天的情緒被一塊無形的磁石牽引著,他幾乎是不能自禁地支著單拐跟在迎親的隊伍之後,《婚禮進行曲》與他一道在曲折幽深的古仁巷中穿行。他說,人的感覺當時整個兒地錯位了,連小巷中的青石板幽幽的虛芒都像是粼動的波光,踏足其上竟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管風琴的聲音在他聽來竟是一種悲坳的哀樂,他甚至懷疑自己是走在一個葬禮的人群之中,內心深處也湧動著一股極為強烈的想流淚的情緒。
然而,那明明是一個婚禮。
但是,孟克雄明確地說,那是一個葬禮,青春的葬禮。那天,他回家之後一直坐在二樓的窗前,他麵前的寫字桌上擺著那份《如意堂妓女懇請減輕花捐的呈文》,許多詞句像飛舞躍動的蒼蠅——銀錢艱難、受饑不堪、待哺傲傲、撫心號泣、泣叩懇恩……一直晃個不停。對門邱家的喧嘩嘻笑聲一直持續到午夜,午夜時分天空下了麻麻細雨,至黎明,屋簷下有了浙浙瀝瀝的滴漏聲。
孟克雄並不知道在序幕拉開之前還有另外一段故事,而這個序幕隻是另一個故事的延伸而已。
三
我進入這個故事距孟克雄說的那個序幕已經相隔了一年多的時間。我在故事中的角色是一名刑事警察。刑事警察總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進入別人的故事。
案發的那天傍晚.師紅像婚後大多數的日子一樣獨在家中。她洗罷澡後像往常一樣穿著浴衣坐在梳妝台前,鏡子裏的臉蛋因剛剛在熱水中浸泡過顯得豔紅粉嫩,黑濕的長發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她用吹風機吹幹之後自己做了一個發型,長發直瀉肩後,前額高高地翹起一給,然後噴上定型膠,搬出化妝盒開始描繪臉譜。她習慣地將眉毛描繪成柳條狀,再抹上黛色的眼影,塗畫出櫻桃樣的朱唇,這是一個典型的古代仕女的臉譜。這時,她聽見對麵孟家的陽台上傳來悠悠的小提琴聲,由於緊閉著窗戶,那本來很近的聲音聽起來卻遙遠。她靜坐諦聽,腦子裏出現了提琴手瘦削蒼白的麵孔,情緒也完全沉浸在那近在咫.尺而感覺又十分遙遠的音樂聲中,那是一種傷感如秋水的韻律,恍然間,一條濃蔭遮掩的小溪在舊舊流淌,水質透明清澈,水麵飄著幾片枯黃的樹葉……麵前,鏡中的雙眸因跳動著淚光而晶瑩。
後來,她推開了鋁合金門窗,看見孟克雄的身影沉浸在黃昏的暮色之中,一給長發搭在額前,一件長袖的白襯衫。她早已熟悉了這個孤獨的男人。喂!她喊。
小提琴的聲音中斷了。
拉一段歡快的曲子好嗎?師紅請求說。
孟克雄沒有說話,又拉起了小提琴,依舊是一種憂鬱傷感的旋律。
這時,樓下傳來薑太婆喊接電話的聲音。
薑太婆後來回憶說,那個電話是一個操外地口音的男人打來的,那人清楚明白地讓她喊邱天堂接電話。薑太婆回答說邱天堂家有電話,號碼是218488,對方說邱家的電話撥不進去估計是電話壞了,又說他是在廣州打的長途,請她一定給傳一下。從巷口到邱家有百十來米的路程,她走近時聽到孟克雄拉琴的聲音,她抬頭張望時發現師紅正俯在窗口全神貫注地聽琴,她說她接連喊了兩聲邱老板接電話,孟克雄沒拉琴了師紅才回話說老邱不在家。薑太婆說是廣州的長途老邱不在你去接吧別誤了你們家的事兒,師紅這才慢吞吞地跟著一雙紅塑料拖鞋下樓來,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這個細節引起了薑太婆的關注,心想這姑娘是不是被孟家的那個大學生迷住了,又想這世道就這麼不公平,孟家那麼好的訝還是單身一人,邱天堂卻娶上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但她看著師紅穿著睡衣敞露著大片胸脯的樣子,又想這姑娘怕是配不上孟家的後生,衝她肯嫁邱天堂這件事,如果倒退幾十年怕也是古仁巷青樓妓館中的人物。因為腦子裏有這麼多念頭,她沒有留意師紅是否在出門時掩了大門,也沒有注意孟克雄是否還在陽台上,她跟在師紅的身後回了小賣部。
師紅後來回憶說,她出門時沒有掩門,她家的大門是雙層的,外層是推拉鐵柵門,內層是木門,去接電話是這一天她家惟一敞開大門的一段時間,因此,這段時間後來成了我關注的焦點。
師紅沒想到那個電話一接就是二十多分鍾,她說她拿起電話的時候還看見薑太婆小賣部的那台黑白電視機還在播《新聞聯播》,放下電話的時候《焦點訪談》節目已經播完了。她說對方根本沒有人說話,她拿起話筒隻聽到空洞的電流聲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雜音。她喂了一陣子薑太婆才回來,她將電話遞給薑太婆,薑太婆又喂,對方仍然沒有回話。薑太婆又將電話還給她,她繼續喂,對方仍然沒有聲音,這時她心裏便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直到她快要不耐煩地壓電話時,才突然聽到聽筒裏傳出一陣陰側側的笑聲,於是她又喂喂地叫喚,那聲音又沒有了。
事後我在調查中發現,那個電話根本不是廣州打來的,而是從本市一個街頭電話亭的磁卡電話中撥出來的。另一個發現是邱家的電話線被人剪斷了。
師紅帶著一種怪怪的感覺回到家裏,上樓後發現對門的孟克雄已經沒拉琴了,二樓的窗口已經亮了燈,孟克雄在燈光下全神貫注地寫著什麼。她本想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但見他那全神貫注的樣子就沒敢打擾,但電話中那陰側惻的笑聲卻像魔鬼附身一樣一直在她耳邊回蕩,心裏便很害怕。她拿起家裏的電話想給邱天堂通話讓他回來,但電話裏卻一點兒聲息也沒有了。她記得下午五點多鍾的時候邱天堂還從外麵往家裏掛電話說不回來吃飯.她鬧不明白電話怎麼會突然壞了?這時她真的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不敢一人在家呆了。
十幾分鍾後。師紅穿著一套黑色的晚禮服又重新出現在古仁巷口.肩上多了一隻精巧的小挎包.薑太婆看著她搭乘一輛出租車走了。薑太婆告訴我說.師紅走的時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淩晨三點多鍾才得知邱天堂家被盜巨款的消息,我與技偵人員看過現場之後都認為這是個很古怪的案件。
四
邱天堂這天晚上轉點之後才回家。
最近一段時間他被生意上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但回到家裏卻還得佯裝笑臉。
師紅當時還沒有睡,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時裝雜誌,她聞出了他身上的酒氣,慎怒地不讓他上床,還審問他是不是又在外麵跟別的女人鬼混了。邱天堂說了幾句玩笑話便涎著臉皮上床了。溫存了一番之後才說是陪朋友談生意回來晚了,又說起他後天可能要去趟廣東的事,師紅這才提到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邱天堂聽了也認為很古怪,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機試了試,果然沒有任何聲音。也許是出自本能的反映,他從床上跳起來,連衣服都沒穿就下樓了,等他再上樓時,臉色都變白了。
邱天堂向派出所報案,聲稱被盜了現金30萬元。
我在邱家看現場時,發現這個家庭的保安措施是相當嚴密的,除了大門,所有的可能進人的地方都安了防盜網,且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大門也安有推拉式防盜鐵柵門,門鎖完好無損。師紅第二次離開家是鎖了防盜門的.因此,邱家被盜在當晚的惟一時間便是師紅去薑太婆小賣部接電話的那個過程之中。
我這樣分析的另一個證據是,邱家的電話線被有意剪斷了,古仁巷這種地方電話線的安裝極不規範,隨便什麼人隻要有一把剪刀伸手可及,不需要憑借任何攀高的工具。
邱天堂說.他在家中放了30萬元現金的事誰也不知道,包括師紅在內都不清楚。這筆錢他是為去廣東出差準備的,因為現在銀行銀根都很緊,他先後分六次才取了這麼多錢,這一點,我後來在銀行查證的過程中證實了。這筆錢他拿回家之後放在一樓的儲藏室中,儲藏室與廚房相鄰,門上根本沒有上鎖,裏麵堆放的盡是些雜物。他說那筆錢就放在一個裝有小半袋木炭的編織袋中,他絕對沒想到盜賊會光顧這種地方並且能準確地找到藏錢的位置。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他二樓的臥室中還有一個小保險櫃,裏麵還有幾千元現金以及存折和金銀首飾,保險櫃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跡。
我問邱天堂,誰知道他有這種藏錢的習慣呢?他傻眼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因為有師紅在場,我決定暫不追問。
當我弄清上述情況之後便有了一個分析: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盜竊案件,整個作案過程是:預先剪斷邱家的電話線,造成邱家電話打不進的假相,讓薑太婆喊師紅接電話本身就是犯罪分子玩弄的調虎離山計,可以假定犯罪分子有兩人以上,一人打電話拖住師紅爭取時間,其同夥則乘機溜門入室作案,待作案得逞之後再通過某種方式將信息傳遞給打電話的同夥,於是就有了師紅所說的那個陰側側的笑聲。
當然,還有第二種可能。因為師紅第二次離家了,而且時間長達四個多小時,犯罪分子也可能在這段時間作案,如果是這樣的話,犯罪分子則必須掌握有打開邱家防盜門的鑰匙,或者說,他不用原配的鑰匙也能打開防盜門。
罪犯作案的目標很明確:邱天堂從銀行取回來並且存放儲藏室的那30萬元現金。
也就是說.犯罪分子必須是一個知道邱天堂從銀行取了這麼一大筆錢並且放在儲藏室的人。而邱天堂卻聲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就出現了一個很難解釋的矛盾:難道是報假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