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仁巷奇案(3 / 3)

我說:‘.我與克雄是老同學。”

她說:’‘老同學也不該,孟老師在寫論文。”

我說:“你來不也打擾嗎?”

她說:“我剛才看見他已經寫完了。”

我說:“寫文章就那麼重要嗎?”

她說:“是的,把字變成文章.再用鉛字印出來給人讀.是一件很神聖的事,你不該為我們家那點子事來打擾他。”

我說:“你們家被盜可是30萬呀。”

她說:“對於我們老邱來說不多。他跟人做生意隨便讓一個折扣也就值二三十萬。”

我說:“照你這麼說,這案子是可查可不查啦?”

她說:“隨你,查也行不查也行。”

孟克雄說:“師紅.坐下來說話。”

她說:“孟老師,你的論文真寫完了?寫完了就該歇口氣,我想請你去歌廳散散心。”

孟克雄搬起桌邊的拐杖:“我這樣子去歌廳?我這樣子能去歌廳?”

師紅衝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我.似乎挺遺憾的,卻沒再說什麼,姍姍地走了。她這天穿的是一件鬆寬的長袖襯衣,看她的背影時我產生了一個錯覺,以為是在看沒長大的孩子,她的曲線全被那襯衣籠罩了。

事後我才知道,師紅這天確實是真心誠意地來請孟克雄的.她想請他去幫他看一個人,或者說是請孟克雄幫她判斷一個人。她相信孟克雄。孟克雄後床也曾懊惱地說,那天他如果知道師紅的真實心境,他一定會陪她去的,盡管他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善於看人。但是,起碼,他不會看著她把一場悲劇演得那麼慘烈。我說,你既然研究青樓妓館你就應該知道,不管是誰也阻止不了杜十娘投江.不管你有多大的力量。

由於當事人不配合,也可能由於我對邱天堂這類人物缺乏某種必要的責任心,案件擱置了一段時間。我承認我作為一個警察有時也會摻雜某種個人感情的因素來辦公事。

我也沒想到後來事態的發展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感覺竟也遲鈍到沒有把兩起有內在聯係的案件聯係起來的地步。實際上,於昌明受害的那一天我也正在案發地的轄區派出所,這個案子當時也沒有引起我的足夠重視,隻是因為當時派出所警力不夠我才與我手下的弟兄趕到了現場。我們到達的時候,鬧事者已經逃離了黑森林娛樂城,於昌明也被人送到醫院去了,醫生診斷的結果是斷了三根肋骨和左小腿脛骨外加一級腦外傷、大麵積軟組織挫傷。他的外觀當時很慘,我到醫院看到他的時候他像一隻被繃帶包紮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粽子.通過他艱難的敘述和舞廳有關人員的敘述,我們得知是有人故意尋釁滋事。

於昌明是個歌手,是我們雲城小有名氣的英俊小生。出事的那天晚上,一夥不三不四的青年掏錢一遍又一遍地反複點他唱一首帶有搖滾風格的流行歌曲《站台》,把這首歌唱出味道需要嘶聲竭力地喊叫.特別是唱到“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的時候.架子鼓便打得震天價響震耳欲聾。於昌明是在唱過第五遍的時候拒絕再唱的.而那夥人已經付過第六遍的888元的點歌費.這就激起了那夥鬧事者從而引發了事端……這個案子破案的過程並不複雜,轄區派出所三天後便將那夥小痞子統統抓起來,經過審查他們便供認是受到一個叫邱傑的出租車司機的指使而故意鬧事的。無獨有偶的是,出事的時候師紅也在現場,後來的調查又證明黑森林娛樂城是師紅經常出入的場所。

邱傑成了公安機關追捕的對象,邱天堂因此而卷入無邊的煩惱。但是,在邱傑未歸案之前,我們對於昌明受傷害一案的內幕不得而知,隻是憑感覺猜到與師紅有關。因為舞廳方麵有人反映師紅與於昌明關係暖昧。至於暖昧到什麼程度又是別人無法說清的,雨聞幣紅本人對此卻堅決否認。直到有一天,辦案民警到於昌明的病房取證時發現師紅正坐病榻邊往於昌明的口中喂雞湯.師紅仍解釋說她是作為邱傑的長輩來探望受害人。並期望通過自己的悉心照料贏得受害人的諒解從而達到減輕邱傑罪行的目的。應該說她解釋的理由成立卻無法讓人不起疑心,有人幹脆認為是師紅用邱天堂的錢玩於昌明這個小白臉被邱開堂發現了.邱天堂便指使兒子花錢雇人打了於昌明,邱天堂當然不會公然承認自己被人扣了一頂綠帽子。但這種看法缺乏相關的證據。

在關於師紅的流言蜚語滿天飛的過程中,孟克雄並沒有給予過多的關注。孟克雄後來告訴我說,在那些日子裏.師紅還是一如既往地每天都要到他家坐一小會兒。他說她仍然保持著平靜的禮貌,看不出有絲毫的異樣,隻是出事的那天下午,師紅一反常態地問孟克雄說孟老師你是怎樣看我的?孟克雄說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師紅說孟老師你就真話真說吧我保證不生氣,並且再三催促。孟克雄這才說:“我沒有形成看法.我隻能大而化之地說說,古人有話說是天妒紅顏,又有話說紅顏命薄,我看這話有道理。你有美色便是一個誘惑的源,別人也會因你的美色來誘惑你,你就可能會因此而眼花繚亂無所適從亂了方寸。有許多男人是很壞的你知道嗎師紅,他們對美女隻是把玩而缺乏真摯的愛和責任,而你卻有可能被甜言蜜語被物質的引誘而迷惑.你的清醒可能非要到人老珠黃失去回頭率的時候。到那時是不是就晚了呢?”孟克雄告訴我,他當時說這番話的用意隻是想給師紅一個警示,而且他也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就不再說下去了。但後來他一直很後悔,他以為是他的這番話促使了當天下午事件的發生。

由於師紅與邱家其他成員的關係眾所周知,因此,我們在追捕邱傑的過程中從來沒有把古仁巷的這幢房子作為監控的重點。後來的事實證明是我們錯了。就在師紅與孟克雄談過話的那天傍晚,嚴格地說是在太陽即將落山尚未落山的時候,孟克雄又像往常一樣坐在他家二樓的木製陽台上拉他的小提琴,拉的仍然是那種憂鬱傷感的曲調。對麵邱家二樓的鋁合金窗戶這天反常地沒有打開也沒有出現師紅的臉。長期以來,孟克雄已經習慣了師紅在窗口的托腮靜聽,因此,師紅沒有出現他心裏便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甚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孟克雄說。大概是在太陽剛剛落山的那會兒.他突然聽到邱家的三樓上傳來師紅呼喊救命的聲音,聲音透過緊閉的玻璃顯得很遙遠但能感覺到尖厲和急切,孟克雄當即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朝對門大聲呼喊,他的喊聲又驚動了左鄰右舍。很快.邱家門前的小巷便聚滿了人,並有人重力拍打邱家緊閉的大門。後來.邱家三樓的門窗被人急猛地從裏麵打開了,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師紅出現在窗口不住地大聲呼救。就在這個當口,邱家一樓的大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男人從裏麵衝出來一連撞倒了兩個碎不及防的鄰居後被人德倒在地上。激憤的人群尚未看清那人的麵孔便是一頓拳腳打得那人傲傲直叫,這時人們才發現挨打者是公安機關正在追捕的邱傑。他理所當然地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這是一宗強奸案。師紅提供的被撕破的衣衫和內褲上的精斑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但邱傑在受審時的陳述卻把她與師紅的性行為說成是一例亂倫的通奸案,他把他的繼母師紅說成是一個春心浮動處在性饑渴狀態而主動勾引他的蕩婦。、他說,他在指使人打傷於昌明之後便一直隱藏在師紅的住處,因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傷害於昌明是因為外麵有關於昌明與師紅有不正當關係的傳聞,他不甘心讓邱家白白地被人戴上一頂綠帽子。他說他躲在父親家裏父親是知道的,但父親卻沒想到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說這天下午他與師紅在床上撥雲弄雨,本來做得好好的兩個人都很投入也做得非常愉快.絕沒想到師紅會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又撕又打又鬧,他當時整個兒給弄譜了。

邱傑的口供在當時不可能被采納。

邱天堂在當天晚上也因包庇嫌疑而被抓進了收審所。

第二天一大早,邱天堂的前妻劉菊香和二兒子邱俊便出現在古仁巷。邱俊手中握著一把菜刀氣勢洶洶地搖撼著邱家的鐵柵門,而劉菊香的哭罵聲更是把整個古仁巷都驚動了:“小騷X狐狸精小姥子小賤人你可把我們邱家給坑害苦了……”聲音拖著哭腔高亢而尖厲。孟克雄像所有的鄰居一祥冷眼旁觀著,他雖然擔心師紅的安全但也希望看看這場鬧劇將怎樣收場。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他才看到對麵二樓的鋁合金門窗緩緩地啟開,窗內的師紅先是衝他做了一個愉快而嫵媚的微笑然後才把身子伏在窗台上一言不發地俯瞰著樓下的母子倆,她所表現出來的冷靜第一次讓孟克雄對她產生了一種陌生感。他奇怪地發現眼前的這個美貌女子跟以往不一樣了,他說不清變化在哪兒,他隻是憑感覺發現她的眼瞳黑森森地冒出一股陰氣,其間又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快意。

民警隨後趕去了.是師紅往派出所掛的求救電話。當那對失去了理智的母子被民警架出古仁巷口時.孟克雄和古仁巷所有的鄰居突然聽到師紅從二樓的窗口爆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那笑聲持續了一分多鍾,近在咫尺的孟克雄發現她在大笑的同時眼睛裏充盈著淚水.後來她把頭縮回到窗子裏麵去了.不久又傳出吸泣轉為悲號的哭聲。孟克雄想,她莫不是瘋了?世間有多少女子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呢?

事實上.師紅當時並沒有發瘋,她精神失常是以後的事。孟克雄後來對我說:“人生如戲,人生真的是一曲戲。”

邱天堂的大兒子邱仁是幾天後的一個中午回來的,當時的古仁巷正處在一天之中難得的陽光照耀的時間。孟克雄支著單拐正準備出門買香煙,剛走出大門,就看到邱仁拎著一個密碼箱從巷口方向步履沉穩地走過來。他梳著整齊的分頭戴著琺琅架的眼鏡,穿著短袖T恤衫一副儒雅的派頭。當我知道了他與師紅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之後,我又想起了師紅盯著孟克雄看的眸子,她大概是從孟克雄的身上聯想起了邱仁,她喜歡這種有書卷氣的男人。在孟克雄看來,邱家的這位大公子是惟一的一個值得尊重的人,因此也就很主動地跟他打了招呼說你回來啦。邱仁攤開雙手衝老鄰居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說鬧成這樣子了我不回來行嗎?

孟克雄問:“你父親怎麼樣?”

邱仁說:“難說。”

當時的真實情況是:邱天堂住在醫院裏,他在關進收審所的當晚便讓號子裏的牢頭獄霸給打了。頭兩天他忍著沒敢向管教幹部報告,直到第三天吃午飯時突然昏厥,送進醫院後經檢查發現顱內有癖血。我們通知家屬辦理保外就醫的手續卻沒有一人到公安局或醫院去看他,他的法定妻子師紅的理由是我被他老三弄成這樣了我還有臉跟他見麵嗎?劉菊香則宣稱已經脫離了夫妻關係也就不存在任何義務了,老二邱俊則說他為了一個小妖精拋棄了我母親又把我三弟給搭進去了這種不仁不義的人我認她做甚?無奈,我們隻得給遠在深圳又受過高等教育的邱仁拍了電報。邱仁是在這種背景下匆匆趕回家的,他在醫院繳了一大筆住院費之後在昏迷不醒的邱天堂麵前足足站了一個多小時,誰也無法從他白哲的臉上看透他的內心世界。據我所知,他見到孟克雄時說的那

戶句話是他回鄉後見到街坊說的第一句話。

接下來,孟克雄看到了他這一生中最為奇特的一幕。作為整個事件的見證人,孟克雄說,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荒唐的事情。他看著邱仁在鐵柵門外叫喊師紅的名字,喊了幾聲之後就見師紅像往常一樣從二樓的窗口探出腦袋朝下俯瞰,她愣愣地朝下看了足足有幾分鍾,這時孟克雄覺得應該幫邱仁說說話了:“師紅你下來開門吧這是邱家的老大,他是個講道理的人。”這時他看見師紅笑了,笑容像陽光下綻放的一朵花兒,但她又隔了足足半個小時才下樓。當她拉開鐵柵門裏的木板門出現在鐵柵後麵的時候,孟克雄發現她重新化過了妝,平時習慣於散披在腦後的長發挽成了一個髻。她穿著一套黑色的衣裙,渾身沒有披掛任何飾件,這副裝扮使她顯得端莊典雅。她沒有急於打開掛在鐵柵閉上的大鐵鎖,而是站在鐵柵後怔怔地望著站在她麵前的邱仁,孟克雄又介紹說:“你還不認識吧,這是邱家的老大邱仁,剛從深圳趕回來。”

師紅衝孟克雄含笑點頭表示她已經知道了。

這時,隻聽邱仁聲音低沉地說:“開門,師紅。”

師紅收斂起展露給孟克雄看的笑容,冷顏冷色地問邱仁:“你剛才說什麼?”

邱仁說:“開門!”

師紅問:“你剛才喊我喊什麼?”

邱仁不語,臉色陰沉得可怕。

師紅說:“你應該喊我媽!”

……

師紅說:“難道你不應該喊我媽?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你父親邱天堂明媒正娶的老婆?不信你問孟老師,我可是你父親用九輛尾數是‘9’的小轎車接回來的。是嗎?孟老師。”

師紅飛快地打開鐵柵門上的大鐵鎖將門拉開一道口子但人卻堵在口子上傲挺出高聳的胸脯說:“你喊我一聲媽我就讓你進這個家。喊呀兒子,喊媽呀!”

一直愣愣地看著師紅的邱仁悶不做聲。

孟克雄也愣住了。

“喊媽呀兒子,隻要你喊一聲媽馬上讓你進來!”師紅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臉上的表情令人悸怖,那是一種美豔的猙獰。

邱仁把持不住自己了,孟克雄看見他緩緩地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慢慢地朝巷口走去,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是跑著衝出了古仁巷口。

師紅衝著邱仁的背影喊:“你怎麼走了兒子,回來呀兒子,你今天開不了口不要緊的,過幾天再喊也一樣,媽讓你進門!”

孟克雄有點看不下去了:“你太過分了師紅,人家比你還要大幾歲!”

師紅看著孟克雄:“過分?你說我過分?”說著又爆發出一陣狂笑,“我真的過分嗎?”笑聲和笑容倏地收斂了,平素慣見的那兩粒黑色的眸子漸漸地蒙上了一層陰黯,她聲音低低地說:“孟老師,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孟克雄沉穩地點點頭。

師紅手指古仁巷口:“他,就是那個對我始亂終棄的男人,我來古仁巷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報複!該做到的我都做到了。”

孟克雄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師紅精神失常是幾天之後.直接刺激她的原因是她聽到於昌明失蹤的消息。對於於昌明的失蹤我們也感到很突然,一個身負重傷的病人要想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醫院必定要在事前經過精心的準備。由於師紅已經精神失常,有許多問題,我們隻能依靠推理來加以臆測了。比如說,我們認為邱家的那起盜竊案可能是師紅自己導演的,她事先自己剪斷電話線,然後讓人——極有可能是於昌明——往薑太婆的小賣部掛電話,以便造成有人故意調虎離山的假相。她也許是想占有這筆錢,也許是想利用這筆錢的失盜在邱家父子間製造不和。關於師紅與於昌明的關係,我們刑警隊內部在看法上有分歧,一種看法是於昌明隻是師紅利用的一個道具。她故意製造出暖昧關係讓邱氏父子察覺,讓他們因報複而犯法從而達到毀滅邱家的目的;另一種看法是師紅對於昌明動了真情,並且讓於昌明幫她隱匿了那30萬元錢。我傾向於後一種認識,因為師紅聽到於昌明失蹤的消息便精神失常了,說明於昌明的失蹤對她的刺激太大,也許她把對於昌明的愛情看成了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於昌明的失蹤等於她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當然,這也僅僅隻是一種分析,鑒於於昌明有拐騙巨款潛逃的重大嫌疑,我們發出了通緝令。我相信,一旦於昌明歸案,一切都會真相大白。隻是,這對於師紅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孟克雄在腿傷基本痊愈之後又離開了古仁巷去繼續他的學業,他在離開雲城之前來找過我一趟,說是想讓我陪他去看一看師紅.他一直都很同情這個不幸又可悲的女人。

我們在精神病院的庭院中見到了師紅。從外表上看去。她與正常人沒什麼兩樣,衣著光鮮,烏黑的長發梳成青春少女喜愛的那種披肩發,麵部化妝十分均勻,依然妖豔嫵媚。那是個天色晴朗的深秋的天氣,太陽白白地暖暖地照射著精神病院的.庭院,師紅一個人散步在冬青夾道的小徑上.一手撫著冬青樹的葉子慢慢地走著.對於迎麵向她走去的我和孟克雄視若未見。我們停下腳步欲跟她打招呼.她竟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嘴裏用一種我不大聽得懂的方言不住地呢喃著一句話,我沒聽清,我問孟克雄:“她說什麼?”

孟克雄說:“她好像是說‘給我一把刀’。”

“她要刀幹什麼?”

“不知道.”孟克雄說.“也許她有太多的恨。”

由於醫生已經叮囑過我們不要刺激她,我們沒敢驚擾她。我們看著她穿過冬青樹夾道的小徑走到一株楊樹下靠著樹幹站住了。一陣風吹過來,樹上飄落了幾片黃葉,她伸手抓了一片在手上揉著,搓成細細的碎片揚向天空。

孟克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咱們走吧,她就這樣兒了。”

關於邱家父子,肯定還會有很多故事要發生,我對他們的事沒有敘述的興趣,他們的生活好不到哪兒去,惟一值得一提的是,邱仁相隔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回雲城一趟,每次他都要去精神病院,他要為師紅付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