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無罪(2 / 3)

“呂良該不會殺人吧?”

“應該不會,他對我也是這樣說的,但外麵都推測呂良與王靜的死有關。”

“你與呂良是什麼關係?”

“你看呢?”她回頭麵對我,臉上毫無表情,看得出,這是個把自己封得很嚴實的女人。

“可能關係不一般,”我說,“最起碼應該是他信得過的人對嗎?關於我來銅城,他對你交待過什麼?”

,.他現在急需一筆錢,他在銀行的賬號已經凍結了,他說你這裏有他一筆錢。”

“沒錯。錢我已經帶來了,可我憑什麼相信你是他委托來找我的人呢?”

“BP機,他的BP機在我這兒。”

“不足為憑。你為什麼不安排他直接與我見麵呢?”

“他不敢冒任何風險。”

“如果他是殺人犯而我將錢給你,這不等於我為他提供逃跑的路費嗎?這不等於我也犯法了嗎?”

“這就得看你們之間的交情了。反正,我轉告了呂良的意思。”

“我得把真相弄清楚,我不能稀裏糊塗地去犯法。還有.那位岑小姐,她幹嘛也要自稱是呂良的人呢?”

“她根本不是呂良的人,甚至,有可能呂良站在她麵前她都不認識。也許,她認為通過你可以找到呂良。”

“她這又是為什麼?”

“聽說她是王靜的好友,感情像親姊妹,她是聽說王靜的死訊從南方飛回來的,聽說她發誓要查清王靜的死因.為王靜報仇。”

不知怎麼的.聽薑小姐這一說我都有點毛骨驚然了。我想起初到銅城那一夜,岑嵐曾經打算與我同宿共枕的情景。如此看來.她是不惜一切代價要為王靜報仇的。如果真如薑小姐所說,那岑嵐是在充當一個色情間諜的角色,與這種女人周旋,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現在你差不多都已經清楚了,你打算怎麼辦?”

天色漸漸暗淡,夜幕已經降臨,所有的景物都變得模糊,我覺得我應該清晰起來,我得把一切都理得清清楚楚,才能作最後的決定。“回去吧,我得想想,現在很亂.反正,我在銅城還要呆一段時間。”

薑小姐沒再說什麼。陪我一道下山了。

“你為什麼不考慮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呢?”她在回家的路上說。

“我能看著呂良遇上了麻煩不管嗎?再怎麼說我倆也是哥兒們。”

華燈初上時分.我回到了銅城飯店。我估計夜裏還有故事,果真沒好大一會兒,岑嵐就來敲門了,她一進門我就警覺起來:“你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岑嵐反問我:“那個開車的跟你講了什麼?”

“她說你不是呂良的人.”我說,“她還說王靜死了,你是王靜的好朋友,發誓要查清王靜的死因,為她報仇。”

岑嵐在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

“這麼說她說的是真的?”

岑嵐仍然不說話。

“你為王靜報仇幹嘛要找到我的身上?”

岑嵐這時開始正視我了,兩眼盡可能地表現銳利,可惜她生就不是銳利的眼睛,亮晶晶地更顯率真:“王靜不是隨便一個什麼男人都能騙得了的女孩,也不是隨便對男人動心的女孩,”她說,“除非你這樣兒的。”

“我這樣兒的怎麼啦?”

“外表英俊灑脫。”

“謝謝誇獎。”

“還懂藝術,小有名氣。”

“其實我很平常。”

“別自謙了。我看過你寫給她的幾封信,你說她呆在銅城這地方太可惜,埋沒了自己;你說她應該有一個更大的人生舞台,你說一個美麗的女人如果自甘平凡是對造物主的不恭。”

“我說錯了嗎?”

“你把她說動了。”

“這有什麼不好嗎?”

“你知道對一個美麗的女性來說最致命的性格弱點是什麼嗎?”

“沒研究過。”

“虛榮。”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空氣就像凝滯了一樣。我們對視了片刻,她把眼睛挪向別處,啞然地說:“後來你又告訴她,她的美麗可以使她成為封麵女郎,你還說她可以成為一流的模特兒,可以成為廣告女郎進而成為影視演員。你把一個平常心態的女孩的虛榮心充分煽動起來,你讓她在精神上進入了一個夢幻的世界,使她的人整個地變得虛浮。”

“可我全無惡意啊!”

“這個時候就出現了一個叫呂良的人,帶著你為王靜拍的那些照片出現了,她生活的軌跡整個地紊亂了,天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岑嵐的眼圈泛紅了,“‘最後的結局是她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也想找到呂良,我也想知道他對她幹了什麼。”

“你想說你是無辜的?你想說你對呂良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岑嵐狠狠地說,“鬼才相信!”

“要我發誓嗎?”

岑嵐冷冷一笑:“像你這類男人,誓言比放屁都不如,告訴你吧,我是從南方婦教所出來的人,我把你們男人全看透了,為達到目的可以把狗屁當真理用。”

我說:“如此說來我們現在的對話毫無意義,我是騙子,你呢,又是從婦教所出來的女人,騙子無真話,妓女無真情,幹脆,你走人,咱們誰也別招惹誰。”

“你——”岑嵐顯然是生氣了,臉一下氣得通紅,但她很快克製住了自己,換了一種譏諷的笑容,“想趕我走?怕了我是不是?”

我說:“你如果真談下去,咱們就建立一種信任關係。都以為對方的每句話是假的,談又有什麼用呢?”

“好吧,依你。”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不過你千萬不能再騙我。”

她說這話時又露出率真的表情,我心裏暗暗好笑,就這點心機還想在我麵前耍手腕?“你除了知道我為王靜拍過照片寫過信之外.還知道什麼?”我問。

“你這次來銅城之前給王靜的信中告訴了你乘座的車次和到達的時間,你還說如果你在站台上看見了她你會感到不勝榮幸。”

“奇怪,你怎麼會看到這封信?”

“人家給我看的。”

“人家是誰?”

“這你就別管了。”

“好.我不管。我現在請你作一個分析,假如我知道王靜出事兒.我會寫這封信嗎?”

“不會。”

“這不結了?這就足以說明王靜出事與我無關嘛!信是誰讓你看的?”

“張斌。”

“張斌是誰?”

“你見過.奧斯汀精品店的。”

“哦,是那位張經理,他憑什麼拆我給王靜的信。”

“他是王靜的男朋友啊,他能不關心?另外,他在精品店是中方的人,保安業務歸他管,公安局委托他控製與王靜有關的信件、電話之類的事。”

“這麼說我給王靜的信現在已在公安局手上?”

“有可能。”

我笑起來:“話談到這個地步,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可以認定你與那位張斌是一夥的呢?張斌他弄人來襲擊我你也是知情人哆。”

“我並不知情,”岑嵐急切切地分辯說,“你那天說是我打電話的也是冤枉我,你已經肯定那天晚上襲擊你的事件是張斌幹的?你憑什麼作這樣的判斷?”

“是開出租車的薑小姐說的。”

“她是什麼人啊·,她憑什麼這樣說?”

我說.“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呂良的人。”

“如果張斌他們真的打了你,那是他的不對。”岑嵐認真地說,“事情還沒有弄清,這樣吧.我明天去找張斌,爭取讓你們見一麵,咱們三人對六麵地把話說清楚.你看怎麼樣?”

“這樣最好。”我說。

“我走了,你明天等我的電話。”

“那好,我不送了。”我口是心非地說。實際上,她一離開我就跟著下樓了。岑嵐剛在一樓大廳出現,坐在大廳一角的一個穿花襯衫的男人便站起來,尾隨她走出飯店。這回我看清了,那個穿花襯衫的男人就是張斌。

她們在飯店外共乘一輛摩托車離開了。

我在飯店門外徘徊了一會兒,心裏琢磨,為什麼岑嵐不讓張斌馬上與我見麵呢?

深夜,我又一次按響了阿莉家的門鈴,開門的是那個還沒有發育成熟的鄉下小保姆,前天我們已經見過麵了,她朝樓上指了一下,說了句孫姐在樓上,就踢踏著拖鞋回房了。

阿莉見到我很意外,一頭紮進我懷裏……

上午,我到銅城交通警察支隊找到了一間掛著車輛管理科牌子的辦公室,一位領章上各掛著一個四角星的絡腮胡子接待了我,人家都叫他阮科長,他看了我的記者證後便十分客氣,問我有何貴幹。我說:”你們銅城辦藝術節僅僅是辦藝術節嗎?否!你們是在樹立自己城市的形象擴大對外影響,可是假如你們連個體出租車都管不好不是反而弄巧成拙了嗎?”接著我述說我從銅城火車站到銅城飯店僅僅四站路程,而我乘坐的一輛車號85796的紅色夏利出租車卻故意載著我七彎八拐宰了我180元車費的經過。然後語重心長地說,“一粒老鼠屎能壞一鍋羹啊!”

阮科長一聽臉有些黑了,馬上下令讓一個年輕的警官查一查85796的車主是誰?年輕的警官查了之後過來說:“車主是韓二寶。”

“又是他!他已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通知他馬上來接受處理。這一回叫他車子開不成。”

“等等,”我說,“韓二寶是男的還是女的?”

阮科長說:“女的怎麼會叫韓二寶?”

我說:“這就不對了,宰我的那司機是女的.姓薑。”心裏想,薑小姐的馬腳可露出來了。

阮科長一聽笑起來:“原來是他老婆幹的,他老婆叫薑麗娜,也有駕駛執照,他們開的是夫妻車,人歇車不歇,兩口子賺錢都賺上癮了。你放心肖記者,損失一定替你追回來。”

我說:“我是相信你們才來投訴的。”

中午我剛回飯店就接到薑麗娜的電話,她開口就罵:“姓肖的你是個什麼玩意,幹嘛要冤枉人。”

我笑道:“我隻是想做個明白人,現在我知道你是真的薑麗娜了,咱們可以認真地對話了。”

薑麗娜說:“對個屁,我老公給傳喚了,交警要處以十倍的罰款,還要吊銷執照,我這得去找人說情。”

我說:“要怪你就怪呂良,誰叫他神秘兮兮的,損失讓他賠,反正他有錢在我這兒。咱們什麼時候見?”

“你等我電話吧。”她說。

與薑麗娜通完話,我又給阮科長撥電話。我誇他辦事雷厲風行,薑麗娜已經主動上門賠禮道歉,退了款,態度十分誠懇,建議他考慮不處罰或從輕處罰,我說我回去之後一定要就這事兒寫一篇表揚稿發省報。阮科長說工作是應該做的表什麼揚啊?我說表揚是一定要表揚的,讓社會了解人民警察嘛。但薑麗娜你們一定不要處罰了.我見不得女人的眼淚,我已經答應為她說情了,你一定得給我麵子。阮科長總算答應了,臨放電話之前還感歎地說:“你們這些搖筆杆子的呀!”

後來薑麗娜跟我一見麵就誇我說:“肖秋你真有本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我說:“沒這兩下子還當記者?一個銅城這麼小地方都混不轉我還能幹新聞啊。”

這一次是她老公陪她來的.韓二寶是個人高馬大、樣子特憨厚的漢子,話語不多。“我說你們兩個怎麼跟呂良搭到一塊兒去的?”

韓二寶說:“他經常包我們的車,一來二去就熟了。他有事我們也幫些忙,慢慢就成哥兒們了。”

薑麗娜說:“我的底細你現在也鬧清楚了.事往下該怎麼辦?你總得說個意見吧?”

我說:“最好是讓呂良來跟我見見麵,跟我見麵怕什麼呀?我肯定不會出賣他。”

薑麗娜說:“美中不足是我們也摸不準他的行蹤,要等他跟我們聯係,這人現在像受了驚的兔子,說不上幾句話就把電話壓了。你要是這種態度這事兒我也懶得管了,反正我們也夠對得起呂良了。”

我說:“呂良除了說我這裏有他的錢之外沒跟你交待別的?他沒說要我替他辦什麼別的事兒?還有,我托他辦的事兒辦得怎麼樣?他說沒有說?”

“那倒沒有,”薑麗娜說,“不過你應該明白怎麼辦呀?他對我說,隻要我開車拉你去一趟‘半壁山’你就知道該怎麼辦了,他讓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好。”薑麗娜說話時老拿眼睛盯著我.“既然你現在是這種態度,這事兒我們也不管了,二寶.咱們走。”

話音一落,她果然拉起韓二寶就走,動作果敢堅決。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直到他們開了房門,我才說:“如果我還想找你.還叩呂良的BP機行嗎?”

薑麗娜頭也不回,說:“那要看我高不高興。”

薑麗娜走後我到服務台把賬結了,回房清理東西的時候.岑嵐來了,我說:“你再不來我就走人了。”

岑嵐說:“不是說好咱們一起與張斌見麵嗎?”

我說:“我想過,談也沒意思,王靜的事跟我完全沒關係。”

岑嵐說:“他已經來了。”說著她衝門外喊張斌。

張斌依舊是一副陰冷的麵孔,一派衣冠楚楚的樣子。我邊裝牙具邊對他說:“張先生總算正式露麵了,你可是幹呼萬喚始出來呀。”

“果然是當記者的,一開口就文皺皺的。”張斌臉上毫無表情地說.“這就想走?就這麼走了?”

我說:“事情辦完了.不走又怎麼的?”

“舊不是那麼容易就走得了吧?”張斌的眼睛落在我的手提箱上,“王靜死了,你總得給我一個交待。”

我有點兒惱火了:“王靜的事兒我已對岑小姐說清楚了,沒什麼交待不交待的。再說,你算老幾,我憑什麼跟你交待?”我將幾宗行李攏到一起,試了試重量。

張斌依然不溫不火地說:“有一句俗話,強龍鬥不過地頭蛇,你應該聽說過。”

我說:“你那兩下子我已經領教過,就那麼回事。再說,我也不是什麼強龍,也沒心思鬥什麼地頭蛇。”

“你要走也行,”張斌從口袋掏出一包“大哥大”牌香煙,往嘴角上叼了一支,又抽出一支扔給我,我接了,放在身邊的床上,又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半包“萬寶路”,我們倆幾乎同時點燃各自的香煙,又幾乎同時衝對方笑了笑.都是一種心照不宣的表情,“我有幾句話你最好還是聽聽。”他說。

岑嵐起身把本來是敞著的房門關了。

我看看表,說:‘好吧,我還有點兒時間。”

"7月9日.王靜給店裏交了一份辭職報告,”張斌慢條斯理地說,“她這個作法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我勸說,挽留,一切努力都無效,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我而去。說真的,我很痛苦,我必須要知道這是為什麼。7月11日晚上,她與呂良一起帶著行李出現在火車站。他們那天買的是去省城的臥鋪票,位置在12號車廂,票號是7號中鋪和下鋪。火車晚上8點40分開動.大約10分鍾之後7號上鋪又來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似乎與他倆很熟,一刻鍾後,火車到了出銅城後的第一站,他們三人一道離開了車廂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第二天的中午,就傳出了王靜死於濱江大酒店的消息。”

“你對我說這是什麼意思?”我心裏有點兒緊張。

“我這裏有一張照片你也許感興趣。”張斌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著,從上衣內口袋裏掏出照片夾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微一翻腕,照片打著旋兒飛到我的手中。我接過一看,照片雖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分辨出坐在火車臥鋪下鋪的三個人,中間是王靜,靠車窗的人隻有半邊臉,大概是與偷拍者所處的角度有關,但能分辨出那人是呂良,而緊靠火車走道坐的男人竟然是我,我正側麵與王靜說話,王靜麵帶微笑作聆聽狀,照片的右下角有日期:1994.7.11。

看照片時我斂住心神.看後不慌不忙地將照片還給張斌:“你們還真有一套,偽造得像真的似的。”

“是不是偽造公安局一鑒定就知道了,”張斌說,“但我暫時還不想交給公安局。好,我的話就說到這裏,岑嵐,既然肖先生沒什麼誠意,咱們就走吧。”

岑嵐應聲站起來。“等等,”我說.“既然話已說到這個程度,不妨繼續說下去。張經理,你究竟想幹什麼?”

張斌重新坐下.臉上已經浮出了微笑:“講老實話,我恨死了你和呂良,是你們從我身邊奪走了王靜,有段時間我痛不欲生,我想報複,可我找不到你們,沒想到你會自己跳出來。坦白地說,你到銅城的第一天晚上,如果你在這個房間裏與岑小姐上床的話,馬上就會衝進幾名保安員和警察,你會重重地挨一頓打,然後,你還得忍氣吞聲地掏出一筆錢.可惜,你太精了。”

我瞥了岑嵐一眼,她正埋著頭玩弄著手中的拎包帶子,看不清表情。

“小巷子裏那一次也算你狠,看來我對你估計不足。”張斌繼續說。

“所以你隻好露麵了,”我接著他的話頭說,“說吧,你現在想幹什麼?”

“我細細地想了一下,即便是揍了你一頓又怎麼樣?隻好免了,人死燈滅,不管怎麼的,我的小靜再也活不回來了。再說,這個世界美麗的女人多的是,隻要我還活著就可以追求。不過,現在的愛情已經不浪漫了,越是美麗的女人,你想追到手,代價就越高,而我呢,缺的就是錢,所以,我想把這張照片賣給你——”

“要價多少?”我的聲音已經發抖了。

” 10萬吧,這不算一個太貴的價錢。”

“能砍價嗎?”

..你隻有資格往上添點,就衝你這一問,我再加1萬,11萬.”張斌笑道,“算是你和呂良兩條命的代價。”

“可我一時拿不出這麼多現金。”我咬著牙說。

“我有足夠的耐心,給你半個月時間,怎麼樣?”

“行,成交了。”我在床鋪上猛拍一把,“行,這流氓,真他媽狠!”

“你在誇我呢,”張斌依舊笑眯眯地說,“最近有個作家出了一本書,那作家叫什麼來著?忘了,書名兒我可記得:《我是流氓我怕誰》。”

“慢點,我還差點兒忘了,岑小姐,你不是說這次來之前給王靜的那封信他已交公安局了嗎?那我買這照片還有什麼用?”

岑嵐望了張斌一眼,張斌說:“交了又如何呢?”

“就是說公安局已知道我,我買回照片也無益。”

“那又該如何?”

“我隻有豁出命來拚一拚了!”說話間我的身子已堵在出門的走道上,手中多了我那柄鋒利的藏刀。岑嵐嚇得尖叫一聲躲到張斌的身後,張斌麵對我那把鋒利的藏刀卻不見慌張。他看了一下手表,說:“真拚我未必怕你,況且,還有五分鍾時間,我們倆如果沒人出門打招呼的話,我在外麵等著的那幫弟兄恐怕就要破門而入了。還有,”他手中變戲法兒似地多了一把鋼珠槍,“這玩意可是連發的。”

我氣餒了:“你他媽的活兒幹得還真細。”

見我回到床鋪上坐下,他也把岑嵐重新按在沙發上,自己坐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攬住岑嵐的肩,姿態押昵:“嵐嵐,看你嚇的,跟張哥玩了這麼久什麼時候見張哥的生意砸過? 肖先生想要回那封信?可以。咱們做生意的總還得講點兒江湖道義,我總不會一麵收你的錢一麵將你賣給警察吧?我要是這樣的人還能在江湖上混嗎?信可以給你,你再加點兒價,一回買斷。”

“兩樣15萬,”我說,“這是最高價了,就這我已經感到太窩囊了。”

“爽快!”張斌說,“肯出血的人才會有吸血的機會。我等你回話。”他扶著岑嵐站起來。

岑嵐臉色灰敗,一副搖搖欲墜之態,我看著感到愉快,又裝出憐香惜玉的樣子:“沒嚇著你吧岑小姐?現在沒事兒了。張斌你真不是東西,把這麼一個漂亮小姐夾在咱們中間幹嘛?看把人家嚇的。”

張斌拍拍岑嵐的臉蛋兒:“也就怪她不會辦事兒,會辦事兒還會勞我親自出麵?”

岑嵐確實嚇著了.她用驚恐的目光看著張斌,整個人直往張斌的隔肢窩裏縮。

我伸手摸了岑嵐的臉蛋兒一把:“就這號還有人跟她玩兒純情呢,那天舞廳的小夥子叫什麼來著?對,何勇,我沒有聽錯吧?”

張斌突然變臉了:“娘的,你還在跟那姓何的來往?”他一手將岑嵐操回沙發上。

“沒,沒……不是,不是。”岑嵐語無倫次。

“老子閹了他。”張斌凶狠地說。

“別,別,求求你,那天在紅玫瑰我們完全是無意中碰到的。”

我在一旁得意地欣賞自己製造的這個小插曲。

“我說呢,你怎麼會對我用情不專?”張斌大概不願在我麵前再演這個小插曲了。他伸手拽著岑嵐便往外走,臨出門時兩人都惡狠狠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張斌似乎是吼著說:“記住,半個月內你必須給我回話。”

火車啟動後我才如釋重負。

硬座車廂像沙丁魚罐頭給塞得滿滿的,我站在兩節車廂的接頭處,隨著列車的晃動閉上眼睛,回憶剛才上車的情形。開車前我摹仿間諜影片中的反跟蹤動作,玩了幾次從甲車廂上從乙車廂下的動作。我確信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也沒有看到我不願見到的幾張麵孔,剛來銅城那種古怪的感覺一下子消彌於無形,這種平靜是不是有點兒反常呢?

15分鍾後火車到了小銅嶺車站,我突然決定下車。我想即使是張斌在跟蹤我也絕不會想到我會故伎重演。

下車後,我從車廂底下鑽過去,順著鐵路走出了車站。當我坐上一輛出租三輪摩托車離開時,才看見火車搖搖晃晃地開動。

這天午夜,我風塵仆仆地再次出現在阿莉的麵前。

她看見我手中拎著行李便很高興:“你不住飯店了?”

我說:“我是準備回去的,已經上了火車.都到了小銅嶺,卻又鬼使神差地下了車,這不,坐出租三輪弄了一身灰。”

她雙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呢喃:“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連招呼也不打就想走,竟然還上車了,你好壞好壞!”她輕輕地咬著我的耳垂,弄得我癢癢的不能自禁:“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把她緊緊摟住,“你不知道,車一開動,我的眼前晃動的便盡是你的麵孔。阿莉我這回算完了,真的墜入情網了,我以往一向認為我很瀟灑,拿得起放得下,看來我不行了.阿莉你真是個小妖精。”

阿莉突然鬆開我的脖子,向後退了一步,歪起腦袋一副嬌憨的樣子:“我不相信你真的上了車,你騙人。”

我掏出火車票遞給她:“看來隻有你給報銷了。”

她看過火車票之後,突然轉過身來抱住我一氣狂吻……

“你為什麼突然決定要走呢?”

我歎了一口氣:“這回來銅城的事情辦得不順.本來我確實是要走的,要不是你——”

“你這次來辦什麼事啊?”

“於公是采訪藝術節,這活兒好辦,按幾下快門的事,拍幾張照片回去就能交差。主要是辦點兒私事,本來是十拿九穩的,誰知卻沒弄成.隻好先回去再說。”

“什麼事兒?說不定我能幫你。”

“我最近正在籌備一個個人攝影展,影展的地點都聯係好了.北京的中央美術展覽館,那可是中國最高檔次的地方,像我們搞藝術的,一生隻要在那裏展出一回,夠受用終身了。我敢說我的作品往那兒一擺,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節目準報道,東方時空的東方之子欄目準搞我的專訪。”

“這是好事嘛!”

“談何容易!”我苦苦一笑說,“越是高檔的地方,花費越是不得了,現在不是搞商品經濟嗎?銅臭氣已滲透到藝術中來了。光是前期準備就花光了我的全部積蓄,正式展出場租加上各種開支最少要25萬,把我榨幹了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本來這一次來銅城,有希望拉一部分讚助。奧斯汀精品店你知道嗎?港方經理古仁甫先生原來答應給我讚助12萬.誰知這次來他回香港了。還有我一個哥兒們,原先是搞藝術的,現在下海賺了大錢,也答應給一部分,誰知也沒有碰上,北京那邊的時間不等人,這事兒辦不成我隻好回去辭掉算了,想想也是,我幹嘛非弄那個影展呢?幹嘛要把辛辛苦苦掙的錢往水裏丟?”

“假如,影展辦成了,會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著呢!建國以來在中央美術館搞攝影展的也沒幾個人,我可以一夜之間成為攝影界的大腕兒,然後一本一本地出畫冊,許多報刊將以登我的作品為榮.來請我拍照片的人也一定多得排隊,我可以開很高的出場價。過去說藝術無價,現在是藝術品賣的價錢越高越珍貴。”

“這麼多的好處為什麼不辦呢?辦!不就是二十幾萬塊錢嗎?我出!”

“不行不行,我怎麼能——”

“少費話.影展如期舉行,錢你不用愁。”

“阿莉——”我把她攬進懷裏一氣亂吻。

冷靜下來之後,我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箱說:“錢我已經籌了一點兒,這不,有四萬多,我隨身帶著呢,原打算那兩筆讚助到手之後從銅城直接飛北京的。”

“該飛就飛吧,要不要我陪你去?開幕還有多長時間?”

“不急,還得個把月,不過我得提前去,作品裝框啊上牆啊,環境布置啊,起碼得一個多禮拜。”

“明後天我就幫你把錢準備好,”阿莉說,“咱們睡吧,你也有點兒累了。”

即使是聰明的女人也會因愛情而變蠢。

小酒館裏鬧轟轟的。

薑麗娜站在門口東張西望,我站起來衝她招招手。“怎麼約這麼個鬼地方?”她坐下來說。“怎麼又想起叩機了?”

“我急需見到呂良,”我說,“假如你真是呂良的朋友,你一定要盡快幫我找到他,他如果不見我,你就說是性命枚關的事。”

“有什麼話不能通過我轉告嗎?”

“實在對不起薑小姐。”我認真地說,“如果是可以讓你轉告的話我絕對已經說了.世界上的確有些事情不能讓第三者知道。”

“好了,別多解釋,江湖上的事我也懂一些。”薑麗娜打了一個手勢,“我如果找到了呂良怎麼跟你聯係?”

“叩機吧,”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新BP機說,“新辦的,機號是673250"

“你怎麼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剛來的時候不是還挺坦然的嗎?”薑麗娜笑道。

“不謹慎點兒不行,銅城這地方不大,還挺複雜的。”我站起來說.“我先走一步。”

出了小酒館,我頭也不回地順著街道往前走,行至一個大商店門前,我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依稀間有個男人也倏地放慢了腳步。我裝著欣賞櫥窗裏的商品,等那個男人慢吞吞地從我身邊走過,我仍站在那裏不動,那人走了一段之後果然又回頭張望,這使我肯定了他是一個跟蹤者。

張斌一夥顯然一時不知道我又重新返回了銅城,誰會跟蹤我呢?薑麗娜似乎不可能,那又會是誰呢?

甩脫了跟蹤者之後我才回到阿莉家,她正皺著眉頭坐在電視機前。“發什麼愁呀?”我問。

阿莉說:“銀行最近提現款比較難,好說歹說才給取了3萬,照這個速度恐怕得個把禮拜才能湊齊20萬。”

我說:“沒關係,不是還有時間嗎?”

阿莉說:“我怕誤了你的事。”

我安慰她說:“個把禮拜誤不了事的。”

“誤不了事就好。中午咱們一塊兒出去吃飯?”

“還是在家裏吃吧,吃你親手做的菜比上哪兒吃都有味道。”其實我是不願意過多地在公開場合露麵,阿莉卻被我這話說得高興了,她係上圍裙便進了廚房。

除了偶爾外出打打電話外,我很少外出,成天與阿莉待在家裏。我的出現給她帶來了一個纏綿的夢,我們似乎都泡在一汪溫情脈脈的泉水裏,我對這個女人所表現出來的那份熾熱感情和毫無保留的信任常常在暗地裏有一種負疚感。我心裏明白,目前的這種富足、安逸和溫情的景況像夢一樣的虛假,很快就會像過眼雲煙一樣地消失,也許我會在某一天重新回味這一段日子,我不知到那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也不需要知道。人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誰知道一生究竟會走多遠的路程呢?在安靜了幾天之後,我決定主動出擊了。

當我和岑嵐出現在半壁山的石級上的時候,旁人絕對看不出我們各自心懷鬼胎。想象中.應該是一個紳士與淑女的愛情故事,人比別的動物的高明之處在於能夠把猙獰隱蔽在脈脈溫情的外表深處,就像岑嵐在算計我的時候還能妖媚地做出要與我同榻而眠一樣。

我故意不去提起她希望我提出的那個話題,我的神態整個兒地陶醉在大自然的山光水色之中。我從腳下的這座半壁山說到巴顏喀拉山,說到金沙江嘉陵江和重慶的朝天門,當我說到長江三峽並開始吟哦李白的那首著名的朝辭白帝彩雲間的詩句時.我又一次站在臨江峭壁的石窟之中。

一直緘默的岑嵐這時開口說話了:“看你今天的樣子,我怎麼也想象不出你會是一個殺人犯。”

我說:“我本來就不是殺人犯。”

“那你為什麼會同意給張斌那麼多錢?”

“這是因為我不知道呂良是不是殺人犯。”

岑嵐低頭笑了笑,說:“好了,今天我不想談這下問題,我是受張斌之托來跟你談錢的事。肖秋,你這事完全可以直接與張斌淡,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夾在中間呢?”

“我不想見他那副嘴臉,我想見的隻是你,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聯係,所以才以談錢的名目讓他通知你。”我解釋說,“岑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甘心受他的控製,那天我看他對你那個樣子心裏直想揍他。”

“你為什麼不揍呢?”她反問,“現在才在我麵前討好賣乖!”

“這麼說,咱們今天除了談錢的事之外其他的就不用談了是嗎?問題是你從中可以得到什麼好處?還有,你就沒想過利用我的力量來擺脫張斌的控製嗎?——我是在並不了解你們之間關係的情況下說這話的.擔了多大的風險你自己明白,可能咱們一分手你就會在張斌麵前出賣我,但為了你我願意擔這種風險。”

“又來甜言蜜語了。你憑什麼為我擔風險?”

“因為美,我愛美。”我莊重地說,“我這樣說不是好色的意思,我認為世上美麗的女人都應該無憂無慮地活著.幸福美滿。”

“可是,自古紅顏薄命。”她憂鬱地說。

“這不是美麗的罪過,美麗無罪!”我堅決地說.“有罪的是貪婪之心。”

“你在罵自己呢,”她指著我笑了,“王靜到底是怎麼死的?你休想讓我相信你.休想。”

“暫時我不做任何解釋,你也可以不相信我。好吧。你回去轉告張斌,就說我的錢已經準備好了,叫他做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準備。”

“好——吧。”她說.語氣有些遲疑。

“你也可以把我剛才關於你的話再想想,”在下山的路上我說,“我感覺你不是心甘情願地受他控製,你可能是陷在一種無力自拔的困境之中,如果你需要一種外在的力量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一是。“

回到城裏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在繁華的地段我讓岑嵐先行下車,然後指揮出租車司機在城裏兜圈子。我現在必須小心翼翼地保證自己的安全,更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我就住在阿莉的家裏,我需要阿莉的家做避風港,還有她的人和她的錢。

夏日的城市街道人流和車流都很洶湧,銅城的藝術節雖然已經閉幕,但節日的氣氛還沒有完全逝去。忽然間,我看見一輛紅色的夏利車迎麵駛過來,心念剛動,那車已駛至近處,坐在駕駛座位上的果然是薑麗娜,我馬上讓司機尾隨其後,司機對我的舉動有點疑惑,但還是按我的要求做了。

薑麗娜的車子在兒童醫院的門口停下,我看見她急匆匆地向醫院大門跑去,我趕忙下車打發走了司機,也尾隨她進了醫院。

醫院的二樓是兒科住院部。薑麗娜急急地走進醫生值班室.我站在走廊的拐角處正好能看清值班室玻璃窗內的情景。薑麗娜在焦急地向一位醫生詢問什麼,醫生慢條斯理地翻查一本病曆樣的東西,這時我所看見的薑麗娜與我以前所見的那個女人完全判若兩人.她完全處在一種焦灼和痛苦不堪的狀況之中。稍後,她走出了醫生力、公室,順著走廊一個門一個門地查看房號,直到她走進了一間病房我才跟了過去。這個醫院的病房隻有半人高的牆,牆以上全是玻璃,我跟過去的時候發現她進的病房是219號,病房裏兩邊各擺有三張病床,薑麗娜正伏在靠窗的三號病床上將一個小男孩抱在懷裏。我看不見她的麵部,但從她背影的聳動能感覺到她正在抽泣.打橫的床頭邊站著一個外觀文雅、膚色白哲的男人,正一臉冷色地盯著薑麗娜,似乎壓抑著一種惱怒的情緒。後來薑麗娜放下孩子.起身走到那男人的麵前,眼睛裏閃爍著淚光,表情歉疚複雜,那男人衝著她大聲吼了一句:“你還知道你是個母親?”

這男人是薑麗娜的什麼人呢?

一絲疑雲升上我的心頭。這時,有一種異樣的聲音觸動了薑麗娜.她從腰間取下一隻中文傳呼機看了看,對那男人說了幾句什麼,又坐到病床上,在睡中的嬰兒臉上吻了一下.匆匆走出了病房。我一驚,欲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好在她這時對周圍的一切全不在意,跌跌撞撞地朝樓下衝去。

我下樓後,借著路燈的光亮,依稀看見她伏在夏利車的方向盤上,肩膀一聳一聳的。轉眼間,又見她直起腰來,嘀嘀.車喇叭響了兩聲.夏利車啟動,很快便消失在車流之中。

我想了一下.一個新的念頭在我的腦子裏很愉快地產生了。

四十多分鍾後,薑麗娜在一家舞廳裏與我見麵了。她又穿著那套夕陽紅的夏裝.麵部化妝濃豔,以一個從容、自信、嫵媚的現代女性形象出現在我眼前,她一見我就說:“這麼急著要見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我突然感到很孤獨,想找個人陪陪.所以就想到了你。”

薑麗娜說:“我們跑車的不像你們這些閑人,晚上正是我們拉客生意好的時候.我沒功夫陪你泡舞廳。”

我說:“就算我包你的車好了.多少錢歸我出,這總可以吧?”

薑麗娜說:“你當我是陪舞的了哇?我們家二寶最反對我跳舞,醋壇子一個。”

我說:“我也不說你是一朵鮮花插在什麼上了.就說韓二寶吧,娶了你這麼個漂亮媳婦兒也難怪他不放心。古人怎麼說的來著?家有美妻是惹禍的根苗,虧得他也放心舍得讓你成天在外跑車,你們的孩子怎麼辦?”

“我們還沒呢。”薑麗娜說。

我笑了,我的笑一定給對方捉摸不透的感覺,笑的同時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往她的身上掃射,她被我看得不自在了:“你這樣盯著我幹嘛?不認識啊?”

我說:“看你體形怎麼也不像個沒生育過的女人,都熟透了。”

薑麗娜說:“你這人好流氓。”

我說:“流氓就流氓吧,反正我的眼力不會錯。哎,我就不相信你除了韓二寶就沒別的相好的,說不定私生子都有過。”

“你玩笑開過分了,我可要翻臉的,我最不願意開作風方麵的玩笑。”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轉而大概又覺得有些過分了,便緩了口氣說:“世上有些事,就是隻能做不能說。”

“明白明白,”我含蓄地一笑,“咱們今天就來一回隻做不說怎樣?”

薑麗娜似乎怔了一下,想想才說:“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現在我對你還沒感覺,以後有感覺了再說吧。——你召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沒事我可要走了。”

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我也不願意把關係弄僵了:“你怎麼開不得玩笑? 呂良到底找到沒有?我確實急著想見他。”

“我正在盡力,”她說.“你們的事你不願說就算了,但你如果需要幫忙盡管開口。”

我想了想說:“我想收拾一個人。”

“誰?”

“張斌。奧斯汀的那個張經理。”

“收拾他幹嘛?”

“這王八蛋想敲詐。”

“他憑什麼嘛?”

“他好像抓住了呂良的什麼把柄,呂良與王靜的事好像有什麼捏在他手上。”我不想完全向薑麗娜交底。

“你打算怎麼收拾他?”

“不聲不響地幹掉他。”我惡狠狠地說。

“玩命兒啊?”

“方案我還沒想好,”我說,“不過肯定要你幫忙,也不會要你白忙,說不定還要二寶伸隻手,你看怎麼樣?”

“你這是在把我往地獄裏拖哇。”她吃驚地說。

“所以我們要謹慎,要做到滴水不漏。”我說,我突然從自己的聲音裏聽出了凶狠,“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的想法,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一條道上的人了,我們這條道上的人隻能往前走,你懂嗎?”

“你得讓我考慮一下.”薑麗娜起身說,“我還要跟二寶商量商量,他這人膽子小。”

她肯定被我嚇著了,看著她離去,我仍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我知道我這個把戲將會產生的後果,腦子裏紊亂如麻。但我相信自己有亂中取勝的本事,於是我決定把這遊戲繼續玩下去,而且得加快它的進程,因為我在銅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又起身到服務台打了一個叩機。

二十分鍾後.張斌和岑嵐出現在舞廳裏.我知道我將麵對一次艱難的談判。

他走到我麵前,連坐都沒坐下,張自就說:‘錢都準備好了?”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今天晚上很帥,像個紳士.”我低頭喝了一口咖啡,“一點兒也不像黑社會。”

他嘿然一笑,打了個手勢讓岑嵐先打橫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我對麵:“說正題吧。”

“慌什麼,還沒到咱們約定的半個月呢,”我說,“錢我已經有了,不過我不甘心白白地受你敲詐.作為男人,太窩囊。”

“可以理解,”他說,“不過。你別無選擇。我要是你就咽下這口氣,人活著,想要什麼還可以爭,要是給槍斃了,什麼都有也等於沒有,還落個臭名兒。”

“有一件事兒不知道你想過沒有,”我給張斌扔過去一支煙,“既然我已經與呂良合謀弄死了王靜,為什麼我還要寫那封讓你捏在手上當敲詐工具的信呢?”

張斌似乎怔了一下。

“隻有兩個可能.”我自問自答地說,“其一我不知道王靜已死;其二,別有圖謀。既然你已經認定王靜是我所殺,那麼.我就該是別有圖謀哆。你知道我想圖謀什麼嗎?”

“什麼?”張斌有些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