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子心裏著急,嘴裏的話一句半句地,屋裏的簪子更加心急,本來以為是隔壁鄰居過來坐一坐就走的,哪曉得會是章婆子,這婆子是個壞人,要是被她發現,簪子嚇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越著急越出怪,榛子倒茶時候不小心把杯子摔了下來,榛子哎呀一聲,簪子不由悄悄從窗邊望了眼。章婆子見裏屋窗邊有個人影一晃,嗬嗬一笑:“哎,走了這麼久的路也乏了,榛子,我借你家的床躺一躺。”說著不等榛子答應就拔腳往裏麵走,榛子忙擋在她麵前:“章媽媽,你也知道我是懶人,床上的東西都齷齪了,還沒換下呢,您就委屈下,坐這裏歇歇。”
章婆子的眼往這纖塵不染的院子裏掃了眼,又是一笑:“榛子,你騙別人也別騙我,還齷齪,誰家的庭院有你家幹淨,那床也肯定幹淨,我這就進去。”榛子再攔不住,隻有拉住她,章婆子越發覺得自己猜中的,哪裏肯讓她拉住,摔開榛子的手就往裏走。
榛子還要顧及肚子,不敢十分用力,這屋子又淺,章婆子已經走到裏屋推門,榛子的心都快嚇的跳出來,忙叫一聲媽媽,章婆子轉身笑了:“榛子,我曉得你人大心大,這些事情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媽媽年輕時候也做過的,讓媽媽瞧瞧,這人可配的上你。”
章婆子這話讓榛子頓時紅了臉,沒想到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章婆子,年輕時候也風流過。榛子臉上的紅色讓章婆子會錯了意,嘻嘻笑著又要開門。
裏麵的簪子又急又氣又好笑,果然這章婆子不是什麼好人,此時簪子已經淡然,開就開吧,左不過是個死。榛子再攔不住章婆子,哎呀叫了一聲那門已經打開,章婆子嘴裏還在打趣:“哎,榛子,你說說他是哪家的……”
聲音猛然打斷,章婆子瞪大眼睛,簪子已經起身叫了聲媽媽。章婆子剛要說話,已經回神過來的榛子快速進來,把門關上。章婆子的臉上變化幾次,接著就道:“簪子你也太……”榛子看一眼簪子,簪子會意在章婆子麵前跪下:“章媽媽,這事確是我做的不是,可還要請章媽媽您高抬貴手,大人大量,今日就當從沒見過我。”
章婆子聽見簪子告饒,心放了下來,也不去扶簪子,坐了下來就冷笑:“你可知道逃奴是什麼罪名?你竟還想我沒見過你?”簪子咬一下唇,榛子已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麵是一些散碎銀子和幾吊錢,全塞到了章婆子手裏:“媽媽,你平時最為好心,當年簪子在大奶奶房裏時候也全賴您多照顧,她現在已是這樣了,還求媽媽您高抬貴手,這些就當給媽媽打酒吃。”
章婆子看見錢財已經動心,但一掂這些東西也不夠,冷笑一聲:“你可知道大姑娘當你死在火裏,哭出幾缸眼淚,要把你還沒死的信告訴大姑娘,你想她會怎麼賞我?況且我們做下人的,忠心是最要緊的,除了大姑娘賞,老爺大爺也少不了我的好處,兩邊一比,這些算什麼?”
說著把手一推,那布包就掉在地上,那些錢和散碎銀子掉了一地。看著章婆子的臉,簪子牙一咬,起身打開匣子從裏麵拿出一根釵來:“記得章媽媽您很喜歡這根釵,原來想著這是琴童哥哥給我留的念想才不肯割愛,媽媽既喜歡,今兒就拿了去。”
章婆子看見簪子拿出那根釵,眼頓時瞪大,這根釵想了很久了,但除了這根釵,可還有別的好東西,章婆子的眼又收了回去,隻是冷笑不說話。簪子低頭看著那幾樣東西,這都是琴童哥哥送的,當時他的聲音還在自己耳邊,現在要全給出去了嗎?
榛子也哎呀一聲,簪子咬一下唇,從裏麵又拿出一對鐲子:“章媽媽,您也知道這些是琴童哥哥給我留的念想,別的都給您,就剩一對耳環讓我留下吧。”章婆子哼了一聲,從簪子手裏接過那鐲子和釵:“也是我心好,要是別人,那可……”
話沒說完外麵又響起敲門聲:“寧大嫂在家嗎?有人來尋章老姐姐。”簪子和榛子頓時慌亂,章婆子把那鐲子和釵放進袖裏,榛子當她已經答應,握一下簪子的手就去開門。
門外站的兩個程家的小廝,剛要問話榛子就聽見簪子的叫聲,接著章婆子一隻手狠狠拉著簪子出來:“你們來的正好,她家窩了逃奴,還該根尋出拐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