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父女(2 / 2)

這些話夏老爺又怎不明白,他拍一下心口,認還是不認,都是一件難事。簪子是自己的頭生孩子,當初生了她的時候那些歡喜還在眼前。出去行商本來是為了給她們母女過好日子的,可是怎麼也想不到會遇到強盜,所有資貨全都一空還被丟進河裏。

若不是遇到義父,這條命早就丟了,更別提後來還請先生教自己讀書,考中舉人時候就跪在義父麵前發過誓,義父活著一日,就不去認那邊的親人,以報答義父的恩情。別娶了妻子,久而久之,自己都當是安陽的夏舉人,而不是遠方的趙老二。

可沒看見了還能當從沒存在過,當那樣的相貌,同樣的黑痣出現在自己麵前,怎能當做從來沒存在過?見夏老爺閉目不語。夏太太又柔聲道:“老爺,您心疼那孩子我是知道的,可是老爺要認了,難保她不說出去,那位趙老大,都能做出嫁了弟妹、賣掉侄女的事,要知道您就是趙老二,還做了官,到時不曉得要怎麼作威作福,那時我們全家的性命隻怕就壞在他身上,老爺,您就算不為您自己想想,也要為公婆想想,他們為您也是操碎了心,從沒視您為異出之子。”

夏老爺睜開眼,放開手,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夏太太也用帕子點一點眼角:“老爺要真心疼那孩子,也不是隻有認她這一個法子。”還有別的法子嗎?夏老爺看著妻子,夏太太握住他的手:“老爺,您想想,您現在是一縣之主,說幾句話縣裏也沒人不給麵子,到時等她家主人來了,老爺您就說我和這孩子投緣,想認個義女,那家主人自然是樂從的。到時認了義女,在這衙門裏養上一兩年,尋門好親事把她嫁了,既全了老爺的愛子之心,又保了體麵,豈不最好?”

夏老爺不由握緊妻子的手:“這是個好法子,隻是委屈你了。”夏太太粲然一笑:“怎麼叫委屈呢,我們夫妻一體,哪裏委屈了?”夏老爺輕輕拍一下她的背,夏太太已經直起身:“不過還是要傳來問問,怕出錯。”

這是件小事,夫妻商量定了,讓外麵守著的彩月把簪子叫來,此時簪子已經梳洗換裝,雖沒什麼好首飾,比方才又俏麗幾分。夏太太是有心人,仔細看了,這臉龐和一個鼻子和夏老爺是越看越像。

不由咬一下唇,怎麼偏偏就讓老爺碰上了,不然這樣逃奴被抓回去也就是個死,哪還惹來這麼多麻煩。但夏太太要做賢惠人,笑著開口:“你也不用害怕,你不是我家的下人,坐著說話吧。”簪子從進門時就畢恭畢敬站著,聽了夏太太這話忙道:“奴婢還是站著回話。”

這一句讓屏風後的夏老爺聽的心裏一痛,這曾是自己親手換過尿布,逗她說話的女兒啊,此時如此卑下。夏老爺的歎氣被夏太太聽見,她擔心夏老爺一個衝動跑出來認女兒,已經起身把簪子拉到自己麵前坐下:“這裏也沒那麼大規矩,你坐下吧。今年多大了?”

簪子抬眼看了眼夏太太,側著身子坐下,聽到問歲數忙答了。十六,比自己的長女足足大了十歲,又問她是哪年的?簪子回答是屬馬的,四月初八的生日,算起來還有半個月就過生日了。夏太太聽不到屏風後的聲音,曉得簪子定是夏老爺的女兒了,又問過她的本姓,這才笑著道:“我來了這裏也有兩個月,卻沒見到像你這樣投緣的,這個你拿去,就當是初見之禮。”

見夏太太褪下的是一對手鐲,簪子忙起身謝道:“這太貴重了,奴婢當不起。”夏太太挽起她:“有什麼當不當得起的,你拿去就是。”彩月在旁瞧的奇怪又不敢吱聲,又說了幾句夏太太才讓簪子下去。

等人一走夏太太才坐了下來,看著從屏風後走出來的夏老爺:“如何?”看見夏老爺點頭,夏太太也不自覺歎了口氣,這才開口道:“那就照了我們商量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