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史崇則是史習的兒子。史崇生於公元年,年幼時就意氣風發,卓然不凡。年紀稍長,就學習軍旅事務。在西漢末年,投入蕭王(劉秀)軍,馳騁沙場,智勇兼備,深得蕭王器重。並應劉秀請求,為其謀劃了打江山和定天下的戰略大計。昆陽大戰破王尋,逐鹿中原敗趙王,杜陵迫降劉盆子,豐功偉績卓著天下。佐光武中興後,史崇被授予右將軍、青冀二州刺史,加驃騎將軍,封為溧陽侯,且是鳳毛麟角的萬戶侯。光武中興,天下安定,朝廷下詔令公侯都回到封地去。這樣史崇便來到了江南古縣溧陽,當時溧陽縣城在固城(今高淳固城鎮)。史崇到了溧陽,“問百姓疾苦,治尚寬簡,注重教化,發展農桑,兼顧漁獵”,對溧陽及其周邊地區農業經濟乃至社會文明的發展都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據《建康誌》記載,東漢時溧陽水域麵積有一百多萬畝,長蕩湖、沙漲蕩、前馬蕩、南渡蕩、大溪黃山湖、河口三塔蕩等地都是湖麵、蘆葦蕩和濕地。當時長蕩湖上時有水匪漁霸作祟,沿岸百姓深受其害。為絕匪患,史崇多次率部進剿。七十九歲高齡時,他還親自出馬。公元年農曆五月五日夜裏,
新建的“侯廟”正殿風急浪尚,史崇等人不得不停船湖邊歇息。一夥亡命之徒為替白天被抓的同夥報仇,乘著黑夜摸上官船。史崇驚醒後毫不畏懼,英勇搏鬥,終因年邁體衰,眾寡懸殊,戰落湖中。這天是端午節,屈原就是這天投江自盡的。史崇落湖後,與屈原一樣,四處打撈也沒有找到他遺體,船上隻留下了他的一塊玉笏,就是古代大臣朝見皇帝時舉的手板。噩耗傳開,溧陽百姓悲痛欲絕,紛紛跪拜在湖邊祭奠史崇。史崇生前曾在一處水壩髙地上說過,這裏地處長蕩湖南端田山山麓,坐南朝北,居高臨下,視野開闊,是塊風水寶地。史崇的親人根據他的這個意願,就招魂安葬在長蕩湖畔之埭(高地),也就是現在史侯廟的所在地。衣冠塚內,隨葬品中最珍貴的就是史崇的那塊玉笏。
漢光武痛失股肱,遂下詔書,封贈他為使持節徐兗二州刺史、司空,諡號壯。史侯祠即按照當時朝廷規定的侯爵規格,為史侯所建。該祠占地六十畝,四周用石塊砌造圍牆。《史氏宗譜》上有幅溧陽侯廟圖,圖上畫得清清楚楚,侯廟前麵有條小河,河上有一石橋。過了石橋,有條用青石板鋪成的甬道到侯廟門口,甬道兩旁立有石人、石馬、翁仲各一對,並栽有槐樹、櫸樹。漢侯祠門兩側,各屹立一支華表。祠門上有塊橫額大匾,上書“漢司空溧陽壯侯史公之廟”。進入祠門,便是儀門,儀門兩邊各有堂屋,西側屋內有水井,水質清例,終年不涸。過了儀門,拾級而上,就進入正殿,正殿三間,高大雄偉,氣勢非凡。殿內正中有史侯塑像,兩邊還分別配以曆代史氏中的達官顯宦的神位。據《史氏宗譜》記載,史崇後人人才輩出,出任宰相一職的就達九位,如唐代宰相史務滋,宋代宰相史彌遠、史浩、史嵩之,清代宰相史貽直等等。殿中還有不少珍貴文物,如漢代班固撰寫的碑文,明代大學士楊士奇讚古侯祠的詩碑《題廟圖送史常守建寧》,內有“水色山光明棟宇,溧陽獨有古侯祠”之句。第三進為“海嶽堂”,橫匾匾額為宋代大理學家朱熹所書,是史崇後裔、南宋宰相史彌遠專請朱熹到溧陽書寫的。海嶽堂兩側是三侯祠和五侯祠,是史氏一家被皇帝封侯的八位侯爵的塑像。史崇衣冠塚即在“海嶽堂”的後牆靠牆處,墓前墓碑上刻有“漢溧陽侯史崇之墓”八個字,周圍鬆林掩映。俯瞰侯廟,參差縱橫,房屋蔽日,飛脊遏雲,宏麗堅固;古樹茂盛,高接樓牆。《史氏宗譜》中描述道:“山巍峨,洮水清澈,祠建其間,似由天設。”
就是這處環境幽美、建築壯觀的千年古祠,在近代卻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在抗日戰爭期間,先是日本飛機的狂轟濫炸,後是盤跟在山上的日本兵炮轟、槍射,把侯廟的正殿焚毀,其他古建築也七歪八倒,遍體鱗傷。在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狂熱無知的紅衛兵扳倒侯廟前的一支華表,砸碎甬道邊的石人石馬,拆掉儀門及兩側的房屋,甚至把史侯之墓都掘了個墓底朝天,到此,侯廟的古建築已基本被毀,僅剩廟前的一支華表、儀門的四支石柱和南、西兩側圍牆而已。
進入新世紀以來,在溧陽市各級政府的關心、支持下,在史氏家族一批熱心人士的共同努力下,共籌集了一千多萬元資金,根據原來的布局,曆時三年,建起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史侯祠。史侯祠同時又是中國族譜博物館。這次重建的侯廟,還在主殿東、西兩側分別新建了“曆史名人館”和“現代名人館”。新祠的建成,昭示著國家的興旺與發達,並將激勵著人們為振興中華而奮發向上。
美麗的天目湖畔,有座髙大雄偉的狀元閣。狀元閣共有三層,粉牆紅瓦,赭色窗欞,古樸典雅。閣內紫檀木板麵上,鐫刻著自唐至清七百三十六名狀元的姓名、籍貫及殿試奪魁的年號,濃縮著我國曆時一千三百多年的狀元文化。
據史書記載,自隋煬帝大業三年(年)開科舉取士,至清德宗光緒三十一年(年)廢止科舉,一千三百多年間全國共出文武狀元七百多名。但隋朝還沒有“狀元”之稱,就連進士,各種資料亦記載甚少。從唐代開始有“狀元”之稱。為什麼稱科舉時代進士第一名為“狀元”呢?狀者,榜也;元者,首也。狀元即是金榜名列第一。狀元為中國科舉時代進士科廷試第一名,是當時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最高理想、最髙榮譽。考中狀元即稱“大魁天下”。在唐代,新科進士,身衣錦袍,打馬遊街,曲江賜宴,雁塔題名,而且狀元走在第一,最為風光。到了明清兩代,殿試放榜,總要舉行一個隆重的典禮儀式,史稱“傳臚大典”。傳臚之日清晨,朝廷大臣及新科進士,肅立在太和殿丹墀下,禮部堂官奏請皇帝出宮。此時,鍾鼓齊鳴,奏大典之樂《慶平樂章》。接著鴻臚侍官(掌朝儀之官)宣讀名單名次。狀元、榜眼、探花(金榜的前三名:第一名曰狀元,第二名曰榜眼,
第三名曰探花),連唱三次,聽到名字者立即出列前跪。其餘進士隻唱一次,不必出列前跪。唱名結束後,大學士至三品以上官員及新進士行三跪九叩頭禮,並奏樂。隨後,禮部官手捧金榜,率諸進士出太和門至午門。“三鼎甲”(狀元、榜眼、探花)隨禮部官從平時隻許皇帝出入的午門中門出宮,其餘進士則隨鴻臚侍官從熙德門、貞度門出宮。然後,諸進士在狀元的率領下,隨禮仗隊至長安門懸掛並觀看金榜。放榜這天,京城總會萬家空巷爭觀新科狀元蟾宮折桂、獨占鼇頭的風采。
從唐至清,溧陽共出了一百七十三名進士。其中兩位狀元及第,名楊
天下,他倆即元朝的普顏不花和清朝的馬世俊。
先說兀朝的普顏不花。普顏不花,字希古,兀代中期出生於澡陽縣城之北十餘裏的沙漲村。據現藏南京圖書館的《普氏家乘》族譜記載,新疆吐魯番盆地內的高昌,十三世紀時居住著一支由蒙古高原遷入的古老民族回紇族,即今維吾爾族。這一部族中有位英雄叫暾欲穀,唐朝時擔任高昌回紇王國的國相,因平定“安祿山之亂”立有大功,遂被唐朝肅宗皇帝封為“太傅忠武王”。其子孫中有位名叫仳俚伽普華的,年僅十六歲便世襲國相,在危機關頭,他勇殺叛敵,偕眾歸附蒙古帝國,得到了成吉思汗的重賞。後來他的許多子孫參加了蒙古大軍南征的很多戰役,屢立功勳。元代溧陽曾升格為府,後又改為路。仳俚伽普華的一位後裔沙裏的威被任命為溧陽路的“達魯花赤”(軍政長官)。時間久了,他愛上地傑物豐、山水靈秀的溧陽,元延祐年間,沙裏的威的族兄鍥文質被授安徽廣德路總管。他赴官途中路經溧陽,也被這片土地的優美景色所深深吸引。於是與族兄商量後,兩家一道於元統元年(年),在當時永城鄉沙漲村置地建房,從此世代落籍定居於斯至今。就是這兩戶人家,在中國科舉史上創下奇跡:鍥文質的五個兒子全部考上進士,真正實現了“五子登科”;而沙裏的威的孫子普顏不花,更是一鳴驚人,直取狀元桂冠。《普氏家乘》總目“受姓考”中言:“普之先曰普顏不花,為蒙古氏。明太祖既代元氏有天下,其時國姓多改從漢姓者,普之子孫遂改姓普氏,此溧陽之所以有普氏也。”普顏不花在臨終前的遺書也寫道:“吾家居溧,已閱數世,不必仍還髙昌……”由此可見,普氏與鍥氏一樣,皆已人籍溧陽。
元朝統一中國後,其統治者重武輕文,我國的科舉考試製度一度被廢棄,直到元延祐二年(年)方始開科取士。時人從高到低分為四等:蒙古人、色目人(西域的少數民族)、漢人、南人(後征服的南宋臣民)。凡中選的進士分列兩榜:蒙古人、色目人一榜,列皇宮前崇天門右側,為上,稱右榜;漢人、南人一榜,列左側,稱左榜。每科取左、右狀元各一人。這種雙狀元的奇特現象清代也曾出現,即滿族和漢族一科各出一名狀元,但僅在順治九年、十二年(、年)這兩科實行。普顏不花雖屬少數民族,但自小就受江南濃厚的文化氛圍的熏陶,讀書刻苦,品端學博。他為人豪爽,胸懷大誌,成年後赴北京國子監學習。至正五年(年),他以國子生的身份參加了會試,榮登右榜第一,賜進士及第,從六品,被任命為翰林院編撰。至正十九年(年),普顏不花奉令鎮守益都(今山東青州)城時,朱元璋部的農民軍大舉壓境,經一番血戰,城池最終被破。他且戰且退,退至府堂衙門,仍同平常辦公一樣坐在堂中央,伏案疾書遺書,麵對破門而入的士兵則凜然視之。農民軍的主將早就聞聽普顏不花為官賢明,再三勸其投降,他卻毅然拒降,但求一死,最後被捆綁後殺害。真可謂耿耿丹心昭日月,高風亮節垂千古。
再說清朝的馬世俊。馬世俊,初名世琪,字章民,別號匡庵,溧陽甓橋馬家村人,生於明萬曆四十五年(年)。其父馬中任曾多次參加試舉,惜屢試不第。於是轉而專心教育兒子們讀書習文,這使自小聰穎的馬世俊的天賦獲得充分發展。八歲時,他便能吟詩作文,不久在溧陽縣學肄業。他喜工詩及占文辭,且精書畫,尤其愛作八股文及五言排律等科考規定的文體詩文。因而他年輕時,已被公認為江南名士。馬世俊也十分自負,對科舉前景信心十足,誓言“生平不以第二人想”。所以每次參加考試,對作文精益求精至極,一意欲拿頭名。有一年,他應江南鄉試,考題為“淵淵其淵”。因為馬世俊一心要寫出上佳之文,不敢輕易落筆,冥思苦想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卷麵上竟仍無一字。等監考官來收卷時,無奈之情油然而生,半是自嘲半是抒誌,隨手揮書打油詩一首:“淵淵其淵實難題,悶煞江南馬世琪。一本白卷交還你,狀元歸去馬如飛。”
這次受挫後,馬世俊從此閉門謝客,一心居家苦讀。數年之後,他果然不負誓言,以“馬如飛”的速度,直躍龍門。順治十八年(年),他躊躇滿誌地參加了全國會試。時由內閣大學士成克鞏、衛國祚任考官。會試題目:“知止而後”一句、“夫子之文”全章、“易其田疇”二節。結果,會試第一名被福建南靖的陳常夏所獲。但馬世俊並未泄氣,在隨後的殿試中超水平發揮。其文章侃侃直陳,言辭犀利激切,稱“王者應以天下為家,不宜示同異,必盡捐滿漢之名,俾精白一心以成至治”。此論深得順治皇帝賞識,即被擢升為一甲一名。這樣,正值中年的馬世俊立刻成為萬眾矚目的新科狀元。
馬世俊考中狀元,衣錦還鄉,轟動了溧陽城鄉上下。這是溧陽自有科舉以來考中的第二位狀元公,人們都為溧陽又出了狀元而高興自豪。在他的家鄉甓橋馬家,更是歡天喜地,熱鬧非凡,馬家村上的兩座牌坊上張燈結彩,馬氏宗祠裏鑼鼓喧天,達官貴人和同宗的馬氏人家都喜氣洋洋地從各地趕來慶賀、道喜。馬世俊考中狀元,確是榮宗耀祖、千古流芳。清康熙二十三年續修的《馬氏宗譜》中有這樣記載:“平陵甸臣馬子為曠代奇才,廷對臚傳,大魁天下……”濃墨重彩地為馬世俊寫了一筆。
清康熙三年(年),馬世俊由翰林院修撰擢升任侍讀,還擔任過會試同考官。這位考場入仕的文官,十分重視人才的選拔,他所培養的人,大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他曾經這樣說過:“館臣沒有別的職責,讀書就是我的任務。”凡是他的至親好友以及周圍的人,平時見到他時,無論早晚,總是一書在握,認真閱讀。對於一些迎來送往的應酬活動,他大多托辭不去,因為他擔心寶貴的時光在無聊的活動中流逝。清康熙五年(年),這位才華橫溢、人品作品俱優的狀元,在京城裏隻度過了短暫的五年,就被病魔奪去了生命。這使許多至交十分悲痛,前往靈堂吊唁者達二百餘人。他的兒子馬宥扶柩歸溧,將他安葬於後周竇巷村以西車門祖塋墳山上,墳址現已不存。馬世俊的著作甚豐,有《十三經彙解》、《禹貢注》、《理學淵源錄》、《匡庵文集》、《匡庵詩集》、《華陽遊誌》、《李杜詩彙注》等等,這是他留給後人的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