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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長得像山口百惠,笑起來像栗原小卷

感謝大地製作有限公司的黃曉茂先生,應我的請求安排了一次對艾敬短暫的采訪。我對麵的沙發上坐著這位剛從錄音棚裏走出來的歌星,連續的工作使她的神情有點疲倦,但明眸皓齒依然熠熠生輝,尤其是微笑的瞬間,含蓄而又甜美。難怪她去香港灌唱《我的1997》時,當地報刊在大幅玉照旁注釋道:“清新的女孩,長得,像山口百惠,笑起來像栗原小卷!”當我說起最近又有大陸聽眾覺得她的麵貌、神態接近於鞏俐,艾敬平靜地回答:“這或許是我的失敗。一位歌手最引人注意的應該是聲音、而不是容貌。我本人並不希望成為別人的影子。”

正好我剛收到《青年月報》舟恒劃先生約稿信,便向艾敬講述了這一情況,艾敬表示很願意和《青年月報》的廣大讀者成為朋友。鑒於她第二天還要錄製節目《在中央電視台播出》,便有點倉促地回答著我不斷提出的問題,在融洽的交談中我對她成功的經曆有了較具體的了解。

別看艾敬名聲大噪,她實際上隻是個1969年出生的女孩,正值青春年華。她老家沈陽,父親熱愛民族音樂,擅長各種民族樂器演奏,成為艾敬的音樂啟蒙老師。母親為滿族人,年輕時是評劇演員。得天獨厚的遺傳基因,使艾敬讀小學時就傾心於表演藝術。初中畢業後,她進人沈陽藝術專科學校修讀聲樂,後加人沈陽歌舞團,十六歲就開始在全國各地巡回演出。1987年艾敬單槍匹馬走京城,考入東方歌舞團做簽約歌手,半年後由團裏推薦到廣州灌製個人專輯,開始了個體歌手的生涯,頻繁出現於各大城市的電視台及演唱會中,直至今年掀起一股熱潮。王朔眼中的艾敬和《我的1997》

文壇大腕王朔,在大紅大紫之際也沒忘掉評價一番艾敬。在新出版的《我是王朔》一書中,他一本正經地把崔健比喻為“我們國家最偉大的行吟詩人”,隨即,他提出了對艾敬的看法後來,我又看到有一個叫艾敬的,演唱一首所謂後現代的民歌,叫《我的1997》。笑嘻嘻地邊說邊唱:“我媽媽是個唱京戲的。我爸爸是個工廠的。我來自沈陽。我到北京進了王昆領導的著名的東方歌舞團。我往南去了廣州。在那兒認識了我的他。他家住在香港。”這時一大幫人用京劇伴唱:“香港啊香港,它怎麼就那麼香?”香港是個什麼地方兒?艾敬唱:“就是他來得了我去不了的這麼個地方。”她最後唱,她盼著1997,並不是說有什麼重大意義,而是她就能去了。從頭到尾笑嘻嘻,弄得你沒治沒治的。這個苦惱非常具體。

王朔就像他寫小說愛賣關子一陣,侃到這裏陡然筆鋒一轉:“聽了這個你再聽崔健的,吮吮吮,你會覺得有點誇張。哪兒有那麼多有意義的痛苦?艾敬說的是麵臨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不是痛苦得已經活不下去了?也不見得。她把這問題還原得很真實。就是這麼一點小事,可它確實存在。因為個人的理想生活和追求不能實現,感到精神上的痛苦,跟她這種具體的問題、具體的痛苦一比,你會覺得那種大的泛泛的痛苦很累,她這小問題反而很真實。”

《我的1997》由艾敬自己填詞作曲,也是她風靡一時的成名作。通過王朔對艾敬的評析,反過來也促使我們對王朔的“市民小說”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闖入影視圈的一匹浪漫的黑馬

艾敬是以流行歌手的身份出現的,但進人影視圈一直是她的夢想。早在1989年,廣東電視台拍攝長篇電視劇《情魔》,她飾演女主角阿茜,一炮打響。這激發了她對演藝事業的興趣與熱愛,第二年她就到北京中央戲劇學院演員進修班攻讀,並於實習期間到西北邊睡,參演台灣導演葉鴻偉拍攝的電影《五個女子和一根繩子》。該片榮獲1991年度東京國際電影節青年導演獎銀獎,以及法國南特影展大獎。

艾敬,這個在繆斯殿堂裏追逐風箏的女孩,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直保持著清醒的自我認識,這使得她不斷拓展自己,輻射出特殊的光芒。女子

趙薇是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生,但在許多人心目中,她又是一個清朝的女子還珠格格。所謂格格,指的是清朝王爺的女兒,千金小姐,掌上明珠其作為女性的社會地位僅次於公主《皇帝的女兒》。瓊瑤的小說一向以現代都市為背景,描寫月朦朧鳥朦朧的古典主義愛情,像一閱闊婉約的詞牌,渲染著濃得化不開的愛與優愁,雖說是寫實筆法,卻更像擴張一個溫文爾雅的夢境。可她的這部《還珠格格》風格陡變,徹底是一出古裝戲,把時鍾調轉回大清主朝,在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間演繹紛繁複雜的人際關係,劇中人物雖然宮廷化,但言談舉止、喜怒哀樂卻不乏現代性。瓊瑤舊瓶裝新酒,把曆史解構了,把威嚴肅穆的朝廷解構為嬉笑怒罵的肥皂劇《還珠格格》,甚至稱不上一個王朝的背影,分明是一個王朝的哈哈鏡,將政治給喜劇化了。但這種言情的古裝戲《不敢稱為曆史劇》居然獲得了二十世紀末中國海峽兩岸老百姓的空前熱愛!其聲勢遠遠超過了瓊瑤以前的任何一部小說《包括曾由林青霞一演而紅的那一係列成名之作》。這是很耐人尋味的。我們隻能無奈地承認:瓊瑤進入了另一個時代,一個真正回歸了古典、又真正貼近了現實的時代。當她把現實作為夢來虛構,是輕飄、迷幻以至令人懷疑的,而當她把夢《曆史是一個舊夢》作為現實來描摹,卻散發出人間煙火的味道。《還珠格格》在完善了瓊瑤的同時,更促成了趙薇這個一年前還荊釵布裙的無名少女,卻因扮演了女主角小燕子而一舉成為全國人民寵愛的“格格”,創造了世紀末演藝圈難得的一夜成名的神話。可引用一句唐詩為證:舊時王謝堂前燕,飛人尋常百姓家。

我見過不施粉黛的趙薇本人,更見過許多她身著各色名牌時裝的照片近期幾乎所有流行雜誌,都以她為封麵女郎,而她做封麵女郎時一律是現代裝束。客觀地說,穿時裝的趙薇遠遠不如穿古裝的趙薇生動而有韻味,仿佛她隻有借助古裝、借助還珠格格的嫁妝才能複活那份鶯歌燕舞的青春,才能使自己與角色水乳交融。一個演員在走向偶像化道路的同時,也會給觀眾造成極難克服的心理定勢:他《她》就是戲了,戲就是他《她》了。這既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譬如播虹飾演了《人到中年》的陸文婷、江姍飾演了<過把癮》的杜梅,便迷失在這永恒的角色裏,再無法找到自我了。同樣,趙薇的青春已不屬於她本人,而屬於一個清朝的女子,屬於還珠格格。在表演時,她是一個生活在古代的現代人,而在觀眾的印象中,她又是一個生活在現實中的古人是那個清朝女子的替身,是還珠格格的延伸。所以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穿古裝就是比穿時裝更靈活、更青春、更有生命力。還珠格格因這位籍貫安徽蕪湖、身高一米六六、體重四十八公斤的二十二歲的表演係學生而複活了。同樣,趙薇也將活在別人的影子裏。與《還珠格格》先後播映、並且同樣由趙薇主演的,還有《姐姐妹妹闖京城》、《老房有喜》因都是現代戲,戲中的趙薇姿色平平,演技平平,而且反響也平平。看來趙薇還是生活在清朝合適,生活在天子腳下合適。趙薇啊趙薇,還是穿戲裝、穿描金繪彩的宮廷禮服合身,還是紮起發髻與小辮更合乎民心。

趙薇的形象、氣質、神情似乎天生就適合清朝女子的扮相,簡直如影隨形。這是一種福氣。觀眾對這隻來自清朝的“小燕子”一見鍾情。有人說:比之趙薇的“本相”,林心如看來要“吃虧”些她的形象沒能如小燕子那樣在屏幕上如實展現,而多少被打了一點折扣本人比紫薇看著要靈秀些……這與其說是同情林心如扮相的“打折”《林心如在台下確實是光彩照人的摩登女郎》,莫如說是誇獎趙薇扮相的“增值”既然林心如“吃虧”了,那趙薇分明“占便宜”了。古裝如同楷書,易寫難工。適合穿迷你裙的,不見得適合穿旗袍。人靠衣裳馬靠鞍,衣裳啊衣裳真是太重要了,它簡直能改變一個人的形象。同樣,角色也是一件衣裳。一個演員,一生中要找到一件最傳神的衣裳,真不容易。表演的過程其實就是試衣的過程。用女詩人南膜的話來說:女人愛美的一生,不斷麵臨選擇也不斷改變自我的一生,如同一場跳不完的脫衣舞。所謂影視,就是演員照不完的試衣鏡。趙薇是有福的,一上場信手就拈出命中注定屬於自己的那襲衣裳,攬鏡自照,渾然一體,簡直能達到忘我的境界。又有人說:如同片中的小燕子,趙截似乎已在生活中認同了小燕子的性格率真、不矯情。與其說是“認同”,莫如說是“認領”。現代女子趙薇通過扮演還珠格格認領了自己業已遺忘的天性。

清朝的女子走紅了。打開電視調頻道,到處都是清宮戲,看不夠的皇帝及其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一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還珠格格,頓使三千粉黛無顏色。這就是所謂角色的生命力吧?清朝的女子,是否真的這般說話、哭笑乃至思想,不得而知了。也許現代人模仿來的永遠僅僅隻是她們的穿衣打扮。我覺得到目前為止,扮演清朝女子最成功的,僅有兩人。其一是演活了慈禧太後的劉曉慶,她無疑是這方麵的元老。隻是卸裝的曉慶業已垂簾聽政,如今活躍在舞台上的還算趙薇了。慈禧太後老矣,還珠格格尚很年輕。

繼影後鞏俐與名導演張藝謀的情變之後,歌後王菲與搖滾歌手竇唯出現了婚變,這既是射向當事人雙方的“傷心小箭”丘比特的箭簇被塗上了仇恨的毒液,愛神變成了戰神,又是對愛情神話的信徒們的沉重一擊。看來確實到了世紀末,才子佳人或郎才女貌的理想婚戀模式也寄生了“千年蟲”,而且這種惡作劇的病毒大有從貴族階層向平民階層蔓延之勢無醫可尋,無藥可治,但絕對不是無病呻吟。情天變成了悔海,可謂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海沒枯,石沒爛心已死。假如我是竇唯或者王菲,我會想些什麼,做些什麼?我會相信什麼,抑或懷疑什麼?

假如我是竇唯,麵對患上了絕症的愛情,明知回天無力,不如從容地收拾殘局保留一點最後的風度,堂吉訶德的騎士風度。也許,當愛已成往事、已成淪陷區,失敗者比勝利者更要講究風度以求雖敗猶勇也,雖敗猶榮也。大可不必像折戟沉沙的項羽那樣無顏見江東父老,卻應模仿其多情《無情未必真豪傑》,唱一曲聚散兩依依的《霸王別姬》不見得比劉邦的《大風歌》遜色。非戰不利也,是天要亡我也,“虞兮虞兮奈若何”?不怪你也不怪我,隻怪愛神錯錯錯。輕輕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好自為之吧愛姬。化悲痛為力量,沒準久無佳作的搖滾歌手能譜寫出新的絕唱,草船借箭,在音樂道路上更上一層樓。那麼多聽眾都豎著敏感的耳朵呢雖然是用來聽絆聞的,不妨借此良機灌輸一點先鋒音樂進去嘛。教育他們懂得:音樂其實比徘聞好聽而且永恒。

王菲已非小小一株含羞草,而長成好大一棵樹。世上隻有藤纏樹,哪有樹纏藤雖然現代社會也出現了屬藤的男人,但竇唯的天性仍然是樹的精神。既然夫妻雙方在物質上有天壤之別,假如我是竇唯,也斷然不會摧眉折腰接受這份愛的不平等今非昔比的王菲既然已不懂得關心,那麼她為夫君置房賣車僅僅是物質上的施舍,是對自身寡情薄義的補償措施,男人的自尊心有權拒絕!還是你做你的木棉,我做我的橡樹吧各自擁有一片天空。一棵沒有青藤纏繞的樹會寂寞的,它需要的不是另一棵更冷傲的樹,而是一縷藤蔓、一絲溫柔。一個體會不到妻子柔情的丈夫自然會背叛的,會更改自己垂青或鍾情的對象。我是竇唯的話,也會選擇高原哪怕她不是白雪公主而是灰姑娘,因為她依舊是一根原始的藤、本色的藤,是對孤獨的樹的最好的安慰。高原這樣的女人會幫助男人意識到自身的強大與尊嚴。而在王菲的光環遮蓋下,幾乎大多數男人都會感到無力即使竇唯這樣的精神貴族,也會被她那天文數字般的個人財富反襯得一貧如洗。這種不平等的婚姻很容易由溫床變成冰窖如果強大的一方不能給弱小的另一方以力量。你雖然在物質上支援了他,卻也在精神上拖累了他。 自尊的男人尤其會把這種倒錯狀態的婚姻當做包袱卸除,因為它雖然華麗,卻太沉重。

當婚姻的雙方皆為愛所傷,似乎隻有第三者才能妙手回春。如果竇唯是情場傷病員的話,高原就是適時出現的戰地護士女性的同情心變成愛心,促使她加倍殷勤地為自己久已仰慕的對象包紮傷口。世俗風雨愈烈,愈會拉近竇唯與高原的情感距離:他們是以患難之交的身份相愛的。竇唯與高原在一起,比和王菲在一起時更像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因為這一對新人除了風雨同舟已別無出路。

假如我是竇唯,既然已錯過了一次愛《錯過不是過錯》,會加倍地珍惜下一次的愛。與其在廢墟上相互責難,莫如與往事告別,擇地另起新樓。假如竇唯是我,能否作如是想,也未可知。

如果說女性的魅力可分為陽光型與月光型兩種,我認識的甘蘋毫無疑問屬於後者:也許她不是熱烈的,卻徹底是涼爽的,也許她不是野性的,卻絕對是溫柔的當然,我指的是生活中的甘蘋,作為一個純粹的女人的甘蘋,舞台上的甘蘋,並不乏濃妝豔抹、光彩照人,但置身日常生活中,她偏愛選擇不施粉黛、素麵朝天。這就是甘蘋本人給我的第一印象。我第一次見到甘蘋時,下意識地聯想蘇東坡所形容的西湖:“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我見到的是一個不化妝的西湖。她的眼眸中有秋水的痕跡。或許這是最典型的南方女子的眼神:古典、淡雅、清冽。尤其是在風起雲湧的北方城郭裏相逢,確有某種久違的感覺。甘蘋,是我認識的明星中最不像明星的一位。我甚至產生了錯覺:她不應該出現在爭奇鬥豔的演藝圈裏,若是出現在女子學校、繡花的閨房抑或瓊瑤小說裏或許更與其形象與本性接近。我第一眼就看出甘蘋的天性其實是好靜的。這可以通過後來她本人的口述獲得證明:“小時候我的性格特別內向,十一歲考上湖南藝術學院後,性格有了一點轉變,但仍是很不合群。到了和廣州中唱簽約做專業歌手時,音樂監製都覺得不可以接受我的性格太內向、太不愛說話……”聽斯言,可見紅歌星甘蘋,其實是個含羞草般清純、嬌弱的女子隻是,命運之手使她變得堅定與強大了。當然,還依靠她潛伏的那分心比天高的韌勁。

據說甘蘋離開湖南老家初到廣州發展時,其製作人陳小奇曾開玩笑:“像你這種性格的人,應該用船把你送上一座荒無人煙的孤島,這樣就可以過上你喜歡的與世隔絕的生活了!”給人的感覺,甘蘋原始的夢想並不是做紅塵萬丈中的明星,而是做世外桃源的魯濱孫。一位婉約派的南方女子,愛上了北方豪放的氛圍,並且為自己開辟了嶄新的天地。

我與甘蘋的相識,純屬偶然。我最近參加了詩兄賀東久的酒會,看見東久的身邊正坐著那位唱《大哥,你好嗎?》的年輕女歌手而同桌還有石順義、張千一、印青等部隊作詞作曲家。東久給我介紹:“這是甘蘋。”握手時我本想禮貌地說一聲“甘蘋你好”,無意間竟說成了“甘蘋你好嗎?”她也隻好微笑著道一聲“好”了。 “恰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如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我想到徐誌摩那首叫《沙揚娜拉》的詩了。

我知道賀東久為千思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籌劃了一個“軍旅名家世紀大攜手”的活動:軍旅音樂界的著名詞曲作家們首次攜手創作了一套軍旅音樂作品集,因此千思公司決定邀請一位與眾不同的女歌手來演唱這十二首已經確定的歌曲新作這半年來一直處於尋找的過程。這次看見賀東久等軍旅詞曲名家的原班人馬旁多了個甘蘋,我大概能猜測出“花落誰家”了。雖未正式公布,但我估計自己的判斷不會失誤。

這次聚會的前半場是喝酒《甘蘋則隻能以茶代酒了》,後半場則是唱歌了。詞曲作家們都邀請歌唱家先唱,於是甘蘋就在酒桌上清唱了《馬蘭謠》、《戰友,你在想什麼》我聽出這都是軍旅音樂作品集裏將推出的新作。我邊聽邊想:似乎也沒有比甘蘋更合適的人選了肯定就是她了。

詩兄賀東久拉甘蘋跟我碰杯:“甘蘋跟你碰杯了,你可要為紀念這次碰杯給她寫一篇文章啊!”寫就寫歎。可是寫什麼呢?就寫一篇《甘蘋,你好嗎?》。既是問候,又是祝願。還可以表達那歌聲帶給我的隱約的感動:“有一種花兒名叫馬蘭,你要尋找她請西出陽關。伴著那駱駝刺紮根那戈壁灘,搖著駝鈴聽著鷹笛敲醒了黃沙漫卷灰蒙蒙的天青春無悔,生命無怨,莫忘一朵花叫馬蘭。”

甘蘋是喝湘江水長大的,由於人傑地靈乃至家庭的熏陶,她十一歲時就考人湖南省藝術學院,師從花鼓戲演員梁器之,經過五年苦修,於1987年分配到湖南省花鼓劇院,並且向唱歌方麵發展。有人評價:“因為甘蘋有著像李穀一似的花鼓戲底子,唱起歌來不怎麼費勁。”第一次參賽,是1989年“屈原杯”青年歌手大賽,一舉獲得特等獎,第二年又獲長沙歌廳舞廳歌手比賽二等獎。九十年代初,甘蘋告別長沙,南下廣州,體驗到了出遠門的心情。用一位記者朋友的描述來概括就是:“她揣著一顆茫然的心登上了開往廣州的列車,陪著她南下的隻有三個裝著家裏做的辣椒蘿卜的大壇子。她睜著一雙被淚水浸紅的眼睛望著窗外,等著她的是一個難以預測的未來。”抵達廣州後,“她立即陷人了令人心慌的沉寂中。沒有錢,沒有朋友,沒有演出。她整天枯坐在六樓的宿舍裏,足不出戶,守著一大盒碗仔麵打發一日三餐。她廣州方言不但不會講,連自己的名字都聽不懂……幾個月閑下來,她胖得整個人都變了形。”在這個充滿競爭的現代社會,或許每位奮鬥者或成功者都體驗過類似的寂寞任何鮮花與光環都是由最初的寂寞編織起來的。寂寞容易使人沉淪,也能催人奮進。甘蘋終於在廣州《或者說南方流行樂壇》尋找到自己的灘頭陣地,順利地登陸了:1991年獲廣東“健牌”卡拉OK大賽第二名,隨即成為“中唱”廣州公司的第一個簽約歌手,1992年又獲“金利來杯”穗台青年歌手大賽冠軍這個獎項作為一種榮譽對於她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唱紅了《一個真實的故事》。甘蘋告訴我:“領獎時主持人問我想說些什麼,還規定不許我說感謝什麼人這些套話。我對著話筒說我還是要感謝我的老師們:陳小奇、馬小南、解承強……說完我忍不住哭了,就對著鏡頭哭。”甘蘋並不是女強人,她原本是個愛哭的女孩,她的淚水中有那麼多的喜悅與優傷尤其是當她來到異鄉之後,她仿佛在一瞬間成熟了,但也變得更敏感了。

她留給廣州的最大的紀念是那首《大哥,你好嗎?》。她曾經向采訪她的記者講述過:“陳小奇一直想寫一首歌,表達愛情以外的另外一種感情,歌中的大哥’泛指一切出來闖事業的人,包括我。這首歌寫出了現代人的不安分,寫出了人們對出來闖蕩的人的關懷,還希望大家在多年後也能保持當初的那股衝勁。”這首歌是甘蘋獻給許多與其有共同經曆的闖蕩者的,也是她獻給自己的禮物一份無價的厚禮。因為全國人民的記憶中,都記住了這首歌和甘蘋這個名字。

幾年之後,甘蘋又來到了北京。迄今為止,她事業的進步都是以城市的更替來體現的。她先是去中國的最南方尋找少女的夢想,接著又遠足北方,在首都北京這個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尋求更高的超越超越自己。她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學習期間,便愛上了北京濃鬱的文化氛圍,因而進入了海政歌舞團。但北京對這位南方歌手意味著新的考驗。她能夠通過這次考驗並保持一貫的進取心與運氣嗎?

一次我跟甘蘋在千思公司的會議室聊天,天南海北什麼都聊。我問她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她對此卻作出一個很虛幻的回答:“我同意咱們共同的朋友賀東久的觀點讓夢想變得更加燦爛!”這使我對她刮目相看。我認為,有夢想的女孩與沒有夢想的女孩是不一樣的,甚至存在著本質的區別。甘蘋跟我聊天時,還多次提到了夢想這個字眼可見這是她熱愛的一個詞彙。髻如她說起來北京後,成立了“星月音樂工作室”,是幾個同仁的沙龍性質的小集體“為了完成共同的音樂夢想。”我便問她:“你個人的音樂夢想是什麼?”她停頓片刻,隨即被我這直接插人的問題調動了談興:“我以前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希望別人能喜歡聽我的歌’這意味著我所付出的沒有白費。隨著時間的流逝、年齡的增長,我的音樂夢想不知是變得複雜了,還是變得更為簡單了。我的夢想不再局限於做大紅大紫的歌手,而是想做一個正常化的歌手把最好的音樂表達出來。流行歌曲的製作與演唱存在著兩種境界,做音樂與玩音樂。我希望自己在實現音樂夢想的過程中能多一份平常心。我天性非常要強,但現在對名利看得很淡。我覺得別人的讚許,不如自己取得的成績更使我理直氣壯。我並不對自己提什麼過高的要求,而隻想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進人音樂的殿堂……我觀察著甘蘋的表情,她講述這一切時臉上籠罩著某種聖潔的光芒。隨著歌手人生的發展,她的夢想也在成熟。甘蘋的心,離名利遠了,卻離夢想近了。也許,我該與甘蘋的夢想而不僅僅與她本人,再碰一次杯。

由於創作習慣的原因,首先我需要介紹和本文的采訪對象相識的時間與地點。

1995年3月8日《婦女的節日》晚間,北京東四附近的六順居餐廳,為約稿遠道而來的西安《女友》雜誌社李軍先生擺下了盛宴,邀請寫作界與演藝界的各路諸侯煮酒論英雄。我進來後正和鄰座的汪國真先生,趙凝、馮俐女士寒暄,眼神卻被對麵一位楚楚動人的小姐吸引了。一般情況下,能令我心驚肉跳的肯定不是凡俗的女子,我正在猜測她的身份,《女友》的編輯已開始介紹她就是西安“出土”、後來去深圳發展、最近又在北京拍戲的影、視、歌三棲演員張瑞如哦,好美麗的文物,價值連城喲。張瑞咖這個名字我並不陌生,我想起去年秋天去西安參加全國期刊大會時偶然見到她磁帶廣告上的台詞:“許多年前,古都西安有一個美麗的女子楊玉環,許多年後,古都西安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張瑞如……現代都市戲子張瑞咖,三千寵愛集一身!”當時我就想,能夠和楊貴妃相提並論的,需要具備怎樣的美感與素質?敢於和楊貴妃遙遙相望的,又需要具備怎樣的勇氣?’

然而,,從親眼見到張瑞如的這一分鍾起,我開始相信那商業色彩的廣告詞並不誇張,並不是荒誕不經的笑料。席間我和她有過斷斷續續的交談,因而可以平靜地欣賞她的音容儀態,簡直就像麵對塵世中非人力可尋的一幅古典仕女畫,而天生麗質的張小姐就是纖塵不染的畫中人。這頓飯吃得很值,我終於明白了“秀色可餐”這個成語是怎樣誕生的。由於職業的原因,我這些年也接觸過演藝圈的一些明星,對她們或淡妝或濃抹的容貌風采幾乎能達到熟視無睹或走馬觀花的程度,然而張瑞咖不是空有一副美麗的外形,更令人流連忘返的是她氣質中濃得化不開的古典韻味:“芙蓉如麵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誰叫她是從楊貴妃的故鄉走出來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在座的女作家趙凝聽說她就是唱紅《戲子》的張瑞咖,便回憶起在中央電視台《東西南北中》欄目播放的《戲子》的MV是作為中國音樂電視大賽的參賽作品。在京劇布景的畫麵中,張瑞咖戴著一副英國式眼罩,仿佛在為自己舉辦一個不為眾人知曉的孤獨的假麵舞會:“請不要相信我的美麗,請不要相信我的愛情,在塗滿油彩的麵孔下,我有著一顆戲子的心。所以請千萬不要為我的表演心碎,也不要把我的悲哀當真,今生今世我隻是個戲子,在別人的故事裏流著自己的淚……”歌詞是台灣席慕蓉的詩,纏綿徘側的曲調中欲碎的心、逼真的淚水卻是張瑞咖本人的,所以她在歌壇上總是以現代都市戲子自居,在輪回的表演中喃喃自語:“我總戴著麵具,穿行在風裏,因為我所有的夢境,隻是一場戲。”那逆風而行的驚鴻一瞥中流露出太多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的迷惑與優鬱這,至少不是一顆麻木淺薄地追隨於世俗浪頭的心靈所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