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風明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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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崗位是搞教育科研。教育科研都是人搞的,我想別人能搞我就能搞。但曹北鬥對我說輪崗是改革的需要,還說是對我的關心。
我最可惡別人的口是心非,虛偽陰毒,分明是借刀殺人!
我當時心理情緒惡劣,基本是抵觸的、敵對的、憤怒的。想到父親在世的寧斷不彎,嫉惡如仇,我拿起一隻蘋果,削了皮,切成片,用刀尖戳著一片蘋果,說謝謝您啦,往曹北鬥的嘴邊送,想順理成章地把刀送進他的喉嚨。這時候母親突然衝上前來一把抱住我,說他不是那個他,不要怪他,這塊蘋果給媽媽吃吧,說著她的眼睛從眼角開始一點一點地紅,淚水晶瑩開來,盈滿眼眶,我的心一亂一軟,水果刀被母親奪去,插向她自己……我一嚇,醒了,原來是夢。幸虧是夢。
我虛搖搖的,這個噩夢不能做,謝謝母親及時把我奪醒!為什麼不做美夢呢?其實我一直做著一個美夢。
我走上教師崗位不久,知道了斯霞這樣的特級教師,就暗暗地做過特級教師夢。現在好了,業務的崗位有資格評特級教師了。我問自己,做不成良相為什麼不嚐試做一名良醫呢?淡定得多了,寫下“走過秋天”:
一杆子打下所有形容
水落石出身無牽掛
……
將冬天的消息放進冷櫃
從此清風明月微笑入畫 ...
記得魯迅有詩言,“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我的低沉、低調,心向基層一門心思搞業務,沉下心來不被浮雲遮望眼,“化悲痛為力量”,做課題,搞研究,給基層做講座,送科研下鄉、到校、進課堂。繼續“教海探航”,整天不亦樂乎……
“皇天不負有心人!”陶枝秀為我努力的成果高興地說。
我又一次“教海探航”獲獎,我的題目是《這裏風景獨好——小學高年級一周自學實驗》。投稿8分錢,不要給評審費,獲獎還給獎品和獎金。(現在參加征文比賽都要評審費或買書變相的給錢。)我是一等獎,獎品是一套鍋碗瓢盆和一套服裝,還有600元獎金,多大的鼓勵啊!現在的6000元也不會有那時的激動,更激動的是又一次見到了斯霞,八十多歲了斯霞的精神還是那麼好,我開玩笑地問她長壽的秘訣,她說哪有什麼秘訣,開水泡飯蘿卜幹,如果要說有的話就是身不離學校心不離學生。一句平常話驚醒夢中人,老師永遠年輕!斯霞像所有老師的母親,那偉大神聖的母愛感動著我……
2
此時我才真正理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含義。我的爛筆頭讓我名利雙收,讓我見到偶像斯霞,讓我過伸頭日子,讓我風光又風流,我的才情“小卒子過河賽大車”,看到更大更精彩的世界,不由想到:我寫故我在。我想到了曹北鬥的渺小與失算,想到“捺了葫蘆浮起瓢”的民間俗語,他控製使用的破產,我不亦快哉。我主動又找到曹北鬥,告訴他的決策英明,用人對味,真心告訴他“寫”與研究的關係:不寫就不能算是真正搞研究,不寫研究成果就無法呈現,成果不呈現就得不到更多人和實踐的檢驗,關在家裏的成果頂多孤芳自賞,一個地方的名片就沒有光澤。
曹北鬥盡管不情願看到我像個變形金剛打不爛踩不扁,一個鯉魚打挺又站起來了。但他也無可奈何。我就借東風,每年各種文體的文章數十篇的紛呈推進,在全國各地的報刊裏出類拔萃,出頭露麵,拔節向上,與他演一場兩個人的“野火春風鬥古城”。
以下是一個積液者得誌後的狂想:我會寫文章我怕誰?不亞於“我是流氓我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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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信是好的,但驕傲是不對的。”曹北鬥被我唬住了,但陶枝秀心裏明鏡似的,知道我的軟肋。
我的文章大都經過陶枝秀修過的,才獲一等獎。有幾次我不服氣,不經過她修改,寄出去參賽,結果都是三等獎。童子功好、科班出身高度就是不一般!在做她學生期間陶枝秀給我把過“脈”,說我讀書太少,在一張卡片上寫了一首諷刺詩《藏書》提醒我,不好意思示人,我收藏了。
我自己知道,書讀的黃金歲月裏,正是十年動亂,就讀了點毛主席語錄,所有的名著都沒有讀過,精神饑荒和生理饑餓在歲月中並幫蹣行。工作中以忙為藉口,書買得多,看得少。急用先學的知識其實早就不夠用了,也是癩蛤蟆墊桌腿——硬撐。現在有人逼著我追夢,我的才疏學淺已是馬尾穿豆腐——提不上手了。看了她的諷刺詩,我又一次臉紅心跳。我在自己宿舍的牆上重新寫下兩句話警醒自己:發憤捧書本,起來為蒼生!
學曆不夠——拿學曆,一鼓作氣拿了五花八門的後學曆:有國畫、小學教育的兩個專科的學曆,有漢語言的本課學曆,有教育管理的研究生學曆,有中國書法導師班學習經曆,有國家二級心理谘詢師資質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