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的當代審視與書寫(序)(3 / 3)

在走走停停的一路上,作者因往事中的某些深深哀傷和痛惜過,也對冥冥中那些強大的力量深深恐懼和怨恨,但他不僅保留著敏感和活躍的對往事的“味蕾”,還將往事品嚐得獨特和深刻。忙碌的生活節奏、一大堆的事物、過多的應酬,常常逼著我們放棄細心照顧精神的可能性―精神才是需要細心照顧的東西,隻有擺脫了疲於奔命的勞役,才有充裕的時間安靜下來。或許正是大學教師這一職業,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不帶完成任務性質地做點好玩的、感興趣的研究,並從中慢慢領略那些往事散發出來的精神芬芳。作為一個堅持人類的起源於多中心,人類創造的文明當是多中心的作者,他在曆史長河裏,在社會文化激烈的變遷中,品味那些已經或者正在消失的往事,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精神依托)。他研究頑強又美麗的匈奴史,認為不可遺忘這群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被認為是野蠻人的種族,認為不能遺忘他們彪悍的馬隊,遺忘他們橫跨亞歐大陸的大遷徙,遺忘那些可憐的遊牧者在幹旱的歲月裏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坡坎,越過一條又一條幹涸的河流,冒險穿過荒蕪的草原和荒漠來到文明邊緣,用憧憬和羨慕的眼神吃驚地凝視著富庶的村莊和繁榮的城市。他也關注三星堆與神秘的古蜀國、淮人和焚人、青衣羌國與青衣羌、大西北的古羅馬人、上帝折鞭的釣魚城……西方是以現代科學的理性精神作為管理的思維基礎,東方文化是以儒家思想為核心,主要體現在以倫理思維為主的靈性思維方式,是一種偏重感情的思維方式。雖然他的研究僅算是關注,是粗疏的,甚至一知半解的,並且也不能像深人研究者那樣出示一些言之鑿鑿的證據,但這些文章卻讓我們保留了遐想,就如作者在《望從祠:蜀人尋根第一祠》寫的那樣:“關於古蜀國的浪漫傳奇還有很多,隨著戰爭的硝煙散去了。古蜀國也在曲終人散之後退出了曆史舞台,空留下一隻隻杜鵑,飛過巴山蜀水的上空,發出一聲聲泣血的哀啼”。王侯將相都不在了,才子佳人也遠逝,而河山長青、綠水長流,讓人不禁烯噓,引發生者對逝者的懷念,並使我們不斷反躬自省,在被時間清洗得一幹二淨的土地上,尋找曆史的光榮與遙遠的傳統。

讀千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千卷書得讀,萬裏路也得行。以順其自然的生活態度,逍遙安逸地生活在四川,再找時間行雲流水般出遊,去看看那些斑駁的石板小巷、鱗次櫛比的古廟宇、疏疏落落的民居,隨風飄展的商鋪幌子……作者在一篇文章裏說,佛的精髓從來不在於廟宇中一尊尊的偶像,而在西域茫茫戈壁大漠黃沙上,或者巍巍雪山之中的一串串腳印中。其實,這何又不是讀書、做學問、寫文章的精髓?!

(作者係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副院長、二級研究員,四川省文學藝術評論家協會主席,四川省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