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真好!(代後記)(2 / 3)

人們都慣用調侃掩飾心虛,掩飾自己的薄弱環節,我也不例外。也許是該走“背時運”,好不容易出了幾本小冊子,作家就成為很多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職業了。也幸好還沒有背上作家這層皮,否則像我這樣什麼都寫不出來的作家,多半是要被我那些朋友堅決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我永世不得翻身!我不是作家,最多算是個文學青年罷了;也不想當作家―絕大多數都太累也太窮了;我很想向別人介紹自己是學者,但不管是內在水平還是外部形象又都不太像。文學於我,更多的是謀稻粱的工具。醫學院畢業後我留校任教,有段時間在外校做兼職,給學生講的是寫作課程;現在在醫學院,我給本科和研究生上的,也還是《醫學論文寫作》。

才工作那陣兒,確實沒有寫東西,我的業餘時間,基本都用到了喝酒上,整日品味“喝著也是活著,醉著也是醒著”的道理。一個做技術工作的小兄弟特別喜歡向別人介紹自己是詩人,雖然處女作尚在醞釀中,他說經常不知道自己寫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我相信這種狀態絕對是宇宙黑洞一樣的真實存在。在南充這個隻有一百萬人口的不大不小的城市裏,住著我,住著我的家人,住著我的朋友們。一度到了飯點,在南充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餐桌邊,坐著我和我的朋友們。特別是黃昏降臨的時候,我們中的絕大多數要麼在酒桌上,要麼在到酒桌的路上。有兄弟坦言:隻要不是喝不動在家戒酒,那就是已經坐在了酒桌邊喝酒。南充是革命老區,不管你是不是南充人,在這裏呆久了,都會感染南充人民好客的激情。酒是糧食精,好東西當然要和朋友分享。於是就在這不大不小的南充轉來轉去亂喝,南充如同一個酒吧,換個地方喝,不過就是換了一張桌子罷了。我們停住舉杯的標準是到有人喝得擺在那裏。不過幸虧在喝不喝的問題上發揚了高度民主,不喝者一般不會有人硬往你嘴裏灌。隻是我們的革命自覺性太高,為了拯救頹廢的世界經濟,為了給中國的騰匕添磚加瓦,我們都張開嘴暢飲,讓餐飲業的春風吹送踉踉蹌蹌的我們離開一家餐廳,又趕赴下一家酒館,讓我們到淩晨三點還要把朋友從熱被窩裏拖出來作陪。關於我們這種生活狀態,我曾經想出各種理由去診釋,也和一些朋友探討過。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還是一種生活習慣呢?我現在的觀點是最初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需要緩解和釋放一下情緒,在圈子裏呆久了,就成了一種習慣。這種習慣如同鴉片,一天到晚緊緊纏著我們,讓人欲罷不能。一個朋友的妻子告訴我們,她先生如果哪天沒有酒局,在家裏很難呆得住,坐臥不安。手機放在茶幾上,上完廁所出來,一定要拿手機看一下,生怕漏掉了一個電話。到最後實在不行了,就自己打電話邀約人。想想,有這種鐵杆酒友,也難怪燕京啤酒在南充建了一個年產二十萬噸的新廠,有八萬噸就在南充本地解決了。實在該給我們發榮譽證書!

唐代詩人自居易有首《對酒》詩:“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隨貧隨富且歡樂,不開口笑是癡人。”大意是說,人活在世界_L,就好像局促在那小小的蝸牛角上,空間是那樣的狹窄,還有什麼好爭的呢?人生短暫,就像石頭相撞的那一瞬間所發出的一點火光。人生不論窮富,不必太過於斤斤計較,應該盡量放寬胸懷,隨時保持心情愉快。幸虧我們還算是有點覺悟的人。 目睹越來越多的兄弟喝垮了,喝住院了; 目睹我們越來越不年輕了,還有兄弟都有不少白頭發了; 目睹老婆開車來接醉酒的自己,下車的時候自己卻堅持要付出租車費了,就是我們覺醒的時候了。覺醒了就想戒酒,我們中好多人都曾零零星星戒過酒,除了實在是因病不能再喝的,其他沒有一個成功了。一個大哥總結得好:戒煙戒酒挺容易的,經常戒,有時一周都幾次。我們也曾想過團結起來與酒作鬥爭,坐下來開鬥爭會的最終結果是把會開到了酒桌上。老婆罵我意誌薄弱,定力太差,這句話太有道理了:一見酒,我就把戒煙、戒酒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馬上舉白旗投降了。我原來想過把閑著的一套房子裝修出來,配點好茶,搞個文化沙龍什麼的,馬上就有兄弟勸阻:別,說不準過幾天又成了一個家庭酒吧。他還有切膚之痛,原來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練歌房,最後就給自己和諸路人馬喝得人仰馬翻,最終關張大吉。我原來想過大家一起營造一個好的環境,說不定這些事就迎刃而解,畢竟馬克思、恩格斯總結過:“人類之間各個相互影響的活動範圍在這個發展進程中愈來愈擴大……曆史就在愈來愈大的程度上成為全世界的曆史。”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說過“無產階級隻有解放全人類才能解放我們自己”。伴隨群體戒煙戒酒的失敗,現在我開始有點相信,喝酒的無產階級,隻有解放我們自己,才能解放全人類。人生何為大事?唯有生死人無奈,悲歡憂喜是人可以掌握自己的,何況小小喝酒。喝酒高興,不喝酒也高興;喝醉開心,喝一點也可以開心。人生就是經曆,所有的事物發生是生命的體現,所有的磨難是與時光不可抗拒的摩擦。為了生存,我們可能選擇了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而犧牲了原本的自我;為了繼續有品質地生存,不妨繼續放棄一點真我,放棄在快樂中的痛苦,沉醉在減少飲酒後痛苦的快樂中。減少喝酒了,才覺得自己該幹點什麼,於是我重操舊業,開始寫東西。談不上創作,主要就是在博客上,偶爾寫上幾句“搬石頭砸天”的話,表明我思故我在。至於東西是否有人問津都不要緊,算是自認與眾不同者、 自認遊戲人生者做自我安慰的利器,簡稱“自慰”。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我會堅持寫下來?最後的答案是:因為“好玩,’!好玩蘊含著普遍的“自由意誌”,這個玩法是自己選擇的,不同於科研項目,也不需要承擔太多的壓力。這樣堅持下來,居然博客上就積攢了幾百篇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