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來,自己這一生的幸福所係,如今都在這塊金子身上,真真是老天有眼,多虧今早大軍敗退時自己沒有聽從萬延年的讒言,而是堅信自己的直覺選擇了這個方向,方能有今日這番收獲。
這樣想著,顏丹璧躊躇滿誌的折了根木棍,拄著,深一腳淺一腳的進了密林深處。
顏丹璧,本名顏丹璧,本是現代社會一良家女子,芳齡二十三,家境殷實,本人上進,雖然偶爾有些不著調,但本質還不是特別壞的。在一次旅遊途經九寨溝上空時,所乘客機竟失去坐標,不知所往,機上的其他人後來都去了哪裏她不知道,反正她穿了,穿到了現在的這個墨雲國。成了一戶家徒四壁的農家的女兒,而巧的是她不但和原身同名同姓,竟連模樣也幾乎一般無二,若不是新爹娘從名字到長相上都與自己親爹媽相差十萬八千裏,顏丹璧真要以為是她全家一起穿越了。
不過她做這家人家的女兒也沒幾天,一場瘟疫隨後卷來,新爹娘便先後去世了,後死的娘——即前文裏那位老婦人,臨死時還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把沒經見過這種陣仗的顏丹璧嚇了個半死。
在茅屋後的山坡上埋葬了新爹娘之後,家裏的小米缸很快就見了底。顏丹璧萬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天,餓著肚子糾結了一陣到底是落發為尼四處化緣好,還是落草為寇打家劫舍強之後,恰巧遇上朝廷要鎮壓生番,廣招兵馬,聽說在軍隊裏一天三頓飯還是不用愁的,碰上屠城的時候還可以肆意搶奪富豪大戶的財產,顏丹璧聽了十分心動,覺得相比於化緣的饑一頓飽一頓,和落草為寇的擔驚受怕,這種合法的搶劫更適合自己。
於是她就和隔壁的落魄書生萬延年一起報名入了伍。
大概是由於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這個顏丹璧的身子比上一世裏的顏丹璧要瘦很多,另外因為長年勞作,這個顏丹璧的皮膚也比她本人黑很多。不收拾打扮的話,有點雌雄莫辯……
顏丹璧適應了這個身子之後,艱難的接受了這個認知,是的,她確實長的有點…雌雄莫辯——白的時候看一切正常,黑的時候看竟是個十足的黑小子。
所以顏丹璧同學順利的入了伍,成了墨雲國鎮壓西南造反生番大軍中的一名小小的步卒。一天有三頓米粥吃,遇上打大仗,前夜還有肉湯喝,顏丹璧已經很滿足了,覺得到底比做壓寨夫人強。
現在根據顏丹璧的判斷,河對岸肯定都已落在了生番手裏,是斷斷去不得的,她隻有選擇穿過密林、翻過這座不大不小的高山來尋找大部隊。
顏丹璧有個毛病就是方向感差,大白天的也能在十字街上調向,更何況是在這古木參天的密林裏。右轉一圈左轉一圈,她很快就在裏麵繞暈了頭。
天漸漸黑下來,顏丹璧的光腳底板已經被草葉荊棘劃得血淋淋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樹枝刮得活像個叫花子,各處的傷口都被汗漬著,火燒火燎的疼。
幸好,這林子裏還沒什麼大型野獸,隻偶爾有山鳥撲棱棱的飛起,嚇得顏丹璧又出一身冷汗。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容易看到了一片若明若暗的燈火,她頓覺全身一陣興奮,顧不得勞乏疼痛,一顛一顛的衝出樹林,直向著那燈火處跑,才跑了沒幾步,忽然覺得不對,連忙一個驢打滾臥倒在草叢中,眯著眼細細一瞧,心裏頓時拔涼拔涼的——隻見那火龍一般的鬆油火把之下,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營帳前,一道道花布條子正迎風招展,花布條子,乃是生番的番旗……這麼說來,雲墨國的部隊已經退得遠了……
而她,怕是陷在生番的陣營裏了。
顏丹璧摸了摸腰裏的金子,腦門上不由得立即冒出了一層熱汗。
正在進退維穀、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發覺旁邊有人。
顏丹璧一抖,顫巍巍的扭過頭去,便見一個灰糊糊的身影正趴在自己身側三寸開外,半截身子隱在一株山茶樹影裏,身上穿著一件紅黑兩色的騎兵裝,正聚精會神的望著前方生番們的大營。朗朗的月色中,那人的臉上似乎多處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