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強漲紅了臉:我已經說過了,是你和楊雨妹結婚,不是我!
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你自己心裏有數。誰和她每天在一張床上睡覺?我嗎?
我,是我……可我隻是身體,聽腦袋的指揮,你叫我睡我隻能睡,不情願也得睡……我講不清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老米語無倫次了,他哪是我的對手。但我發現新情況——另一顆腦袋正在指揮他。梨花捅捅他腰眼,悄聲提醒:證據,證據。
米小強急忙掏出結婚證,攤開在桌上:對,這就是證據!上麵寫著誰的名字?瞧,毛大吾,楊雨妹——
叛徒!我怒火中燒,你真是叛徒,為討好別的女人,把家中最寶貴的東西往外拿……老米,你幾時變成這樣的?我都不敢認你了!
米小強趕快收起結婚證,喃喃道:我隻是想證明自己清白……
小妖精又一次從我腳下鏟球。她把紅玫瑰插在老米脖頸上,拍著小手喊:我相信你清白,你就是我的白馬王子!別人教壞你,改了就好。誰沒犯過錯呀,我不會怪你的!
隻要這輕佻女子在身邊,我對老米的影響力就大打折扣。我冷冷盯住她,決定使出殺手鐧。
幹嗎呀,不就為了錢嗎?好,現在我跟你談判。開個價吧,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
你的頭太好玩了,想收買我哩。他以為做雞的隻曉得錢,不懂愛情呢!梨花笑得前翻後仰,抱住老米亂晃,插在領口的花枝左右搖曳。這麼好的老公上哪找?多少錢我也不賣!
200萬。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個數字,聲音很低,很冷,卻很清晰。
一瞬間,場麵寂靜,仿佛射來一枚冰彈,將空氣凝固起來。梨花睜圓眼睛,瞳仁貓一樣豎立著,深吸一口氣,屏住——再說一遍?
200萬元人民幣,現金。我歪著腦袋,欣賞資本原子彈的威力。
我得承認,我從沒見過這麼多錢,連想都沒想過。她慢慢站起來,身材象小白楊似的挺拔。米小強有些驚慌,拽住她衣角輕喚:梨花,梨花……她甩開他,繼續說話:你肯定瞧不起我們性工作者。可我要告訴你,即便是一隻雞,也有自己的理想!我從大別山一個小破村走出來,到了你們這座漂亮的海濱城市,我就發誓要在這裏安一個家。我雖然賤,但永遠不會放棄這個理想!米小強不嫌棄我,從此我們擺攤蹬三輪揀破爛,過自己的日子。你就是把金山銀山堆在我麵前,我也不換!
我臉龐一陣火辣,感覺自己成了卑鄙小人。梨花亭亭玉立,通體環繞著神聖的光暈。但我不能放棄身體,還得苦苦抗爭。沒等我想出新對策,真正的打擊轟然而至。梨花款款坐下,象老板娘似的一揮手:分家。
我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她轉向米小強:當家的,下麵的話該你來說了。
老米忽然成熟了,象一個陌生男人,不,一個陌生的當家男人,向我攤開雙手:好吧,口不好張也得張。今天找你,除了結婚的好消息,我們還想和你商量分家的事情。咱倆都長大了,各自成家了,日子不能再象過去那樣綁在一起過。這些年我們共同奮鬥,你動腦我動腿,積累了不少財富,公平分開應該可以的。對吧?哥,你說句話,怎麼分,分多少,全聽你的。
你能想象我的感覺,我整個兒崩潰了!打死我也沒料到,老米是來跟我分家的——頭和身子分家,這也太荒誕、太殘酷了吧?我實在無法接受!聽聽他說了些什麼?日子不能綁在一起過了,公平分開,怎麼分,分多少……我仿佛聽見多年牢固的紐帶嘣一聲斷開,腦袋和身體從此天各一方。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淚水慢慢浸潤眼眶。
梨花更顯示出精明強幹:分家得有帳,我和老公去公司財務那裏調查過了,到昨天為止,你的帳戶連本帶利一共有530萬元。根據平分原則,你應該給我們215萬——她一停,略帶嘲諷地掃我一眼,而不是你剛才說的200萬!
我真要暈厥,他們竟去調查我的帳戶!我隻知道炒單賺錢,自己也搞不清帳上究竟有多少現金。他們真是費煞苦心,有備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