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有一扣叫‘金絲扣’,寬足一寸,絲絲金線,在陽光下耀眼奪目,在暗處也會發出光亮,實為奇扣。
車搖晃的厲害,看來路並不好走,簾子被風吹起,沙沙的作響。
“一門被殺……”
京城秋家……本是商患之家,但家中出了一個不懂經商的秋月白,一個今宵有酒,今宵醉的秋月白,一個學滿五車,詩詞滿天下的秋月白……
“月白他……他……怎麼……了?”我有些結巴,天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但我還是問了出來,因為我想做一個明白人,以前唱戲戲文上都說,好人長命,月白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怎麼可以,怎麼能……我不大願意說出那個字,或者是我沒這個勇氣說出那個字。
月白說“丫頭!下次來京城我帶你去西霞山玩。”說那裏的彩霞紅滿天,說那裏彩蝶翩然,說那裏鳥語花香,說……等我來京城帶我一同去。
“不知。”
我兩沉靜了下來,馬車上一片寂靜,風起簾舞,車外像是有一條河、一條淮揚河,河邊有些碎石、雜雜的堆著,月白在石上搖搖晃晃的走著,邊上就是淹沒千古塵埃的淮揚河,月牙白的月亮倒影在淮揚河中,月白的玄衣和黑發飄飄然,顯得多麼單薄。
四少說:“秋家滅門前三日,月白曾來找過我,將此扣交付於我,並說此扣一副雙環,另一扣他給了你,月白說昨日收到了一封信,說是要來拿此環,思前想後還是將環托付於我,環是七年前月白無意間得到的,雖是無價之寶,但無人知曉。”
還記得五年前遇到月白,月白一身的月牙白衣,甩著玉麵扇,好一個翩翩公子。月白說他和我一見如故,摸了全身,也沒找到什麼合適的物品,最後敲著扇子,從衣袖中拿出一對金環,說:“這玩意正好一對,拿去。”隨手送給我了。
四少抬眼看我,眼中閃著光芒,言下之意知道金絲扣的除了你與月白隻剩下我了。
“你懷疑我?”我有些發怒,月白與我乃是交心之友,如此冤枉我實在過分!“我寧碎雖不是善類,但也絕非小人!害友殺兄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月白曾以性命擔保與你無關,昨日見你我也願用性命擔保絕不是你。”四少二手放在膝上,話語淡淡,一字一句卻極有分量“月白找我並非是要我保護秋家,而是讓我帶著扣來找你,他心下於你,你可知?”
心下與我……我可知?
……我怎麼會不知。
那個表麵風流倜儻、學富五車、博學天下,不做官、不經商,看似瀟灑,實質上憂國天下,我早知他誰也放不下“那他……”怎樣了,那個搖著扇麵,站在雨中聽我著無名小角唱曲的大少爺秋月白怎麼樣了……
“月白回去後,家中仆役盡譴,將家中人移至奉陽鄉下……可就在走的那晚,還是出事了……”說到著四少停頓了,半響後又道“一個人沒逃走……但屍首中並無月白,應是活著,隻是不知如何。”四少從袖口中抽出一張宣紙,遞給了我,我伸手接來看,上麵寫的極簡單:取金扣。
我的火氣噌蹭蹭往上長,像是要燒光了一切才罷休。就是這三字,虜了月白,滅了秋家一門“他可真狂。”我恨的牙癢癢,月白這樣一個心高之人怎麼能忍受,怎麼忍受的了。
四少抽回了紙頭像是怕我真燒了般“請你要相信我。”
我抬起眼來對上他的眼,明明是淡的沒有波瀾,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因為月白相信我。”
“……”我啞口無言,月白是一個看人極準的人,月白信他,我還有什麼理由不信,我摸著月白送我的金絲扣,紋路一條條的在我指上顯了出來,我才慢條斯理的說“我信你。”因為月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