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門被推開,一男子走進來,鳳眸斜飛,麵若冠玉,青絲隨意挽著,落在肩上隨性自在,淡白長衫襯得這人閑適懶散。但是無傷看得出,他的閑適懶散隻是偽裝,他那一雙眼眸之中,有偽裝的影子。
無傷的耳朵很尖,眼睛也是。她從很小時候就常常坐在樹上看下麵來往的人,她是一個安靜的人,安安靜靜地,用耳朵聽,用眼睛看。很多時候很多事她覺察到了,隻是不去思考罷了。她隻是想簡簡單單的,像爹娘希望的那樣。隻是現在由不得她了。
“夜。”淩蒼笑著。來人笑著點點頭,一挑眉,“這是誰?”望向無傷。
“我爹認的義女,無傷。”
無傷站起來微微點頭,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原來就是她。”懶懶地坐下,“我叫墨夜。你可以叫我夜。”
無傷隻是垂了垂眼簾。墨?還是莫?應該是墨罷,將軍之子所交,應該是皇族。
“下麵那兩個丫鬟使你帶來的罷?我讓輝護送她們回府了。”轉望向淩蒼,“蒼,恐怕隻有你家的丫鬟有如此大的麵子。”蒼微笑著說:“大不了下回你到府上時,我讓那兩個丫鬟把輝護送回去。”墨夜笑起來,懶懶地。
無傷隻是望著窗外,窗外熱鬧非法,隻是那些熱鬧,終究是別人的。無傷麵上一片冷清之色。墨夜望著無傷的目光曖昧不明,淩蒼心下覺得有些微的……不安。淩蒼笑著喚無傷,說:“你占了夜的位子呢,瞧他幽怨的樣子。無傷,坐到我這邊來。”
無傷看看墨夜,看看淩蒼,當下明白了。帶著歉意的微笑站起來,坐到淩蒼身邊。墨夜懶懶地起身坐到方才無傷坐的位子上,靠著窗。嘴角始終含著那麼一抹慵懶魅惑的笑意。淩蒼和無傷換了位子,無傷靠著窗,淩蒼依舊坐在無傷身邊。他用目光指了指靠著窗的墨夜,輕笑:“瞧那個沒有骨頭的家夥……”墨夜隻是笑。
墨夜伸了個懶腰,懶懶靠著窗,道:“蒼,有什麼好玩的事兒,講講。”淩蒼以手指敲擊桌麵,這聲音通過桌麵和牆壁傳到墨夜耳中可就不是這樣聽著這麼大小了,說:“你這不是為難我麼,哪次不是蘇予在講事兒,我我插話?要我找話題……”
“好想念蘇予啊……”墨夜的聲音都是懶懶的。
“他不知又跑到哪裏去忙生意了……可是有一陣子不見他了。”
無傷隻是手肘拄著桌麵手背輕托臉頰望著窗外,一副悠然的模樣。墨夜眯著的雙眸噙著一絲興味又閉上了。
輝回來之後,閑坐著也有些無聊,淩蒼問無傷可要再四處走走,無傷是隨意的,但見她並無多大興致,淩蒼便決定帶她回去,墨夜還要趴在那裏睡一會,淩蒼便帶著無傷離開了。無傷仍舊捏著那一支糖花,淩蒼寵溺地笑著,說:“再不吃就要化掉了。”無傷舔了一下,笑了,笑得美好,她把糖舉到淩蒼麵前,淩蒼毫不避諱地在她舔過的地方舔了一下,揚起幹淨溫柔的笑,說:“很甜。”無傷繼續舔著那朵糖花,淩蒼望著她,笑著。無傷……就該是這樣子笑著的啊。
墨夜睜開眼,望著樓下遠去的人兒,問旁邊的輝,說:“輝,蒼那樣‘隻要你幸福就好’的笑容,你可曾見過?”
旁邊站著的輝沉默了一下,坦誠回答:“沒有。”無論是被逸王撿回來之前流落街頭被人欺負的時候還是被撿回來之後跟在逸王身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在任何人臉上見過。那樣溫柔的笑容……那樣奢侈的笑容。
墨夜拿起桌上那朵白木槿,在手中把玩著,帶著慵懶而魅惑的笑容。
輝挪開目光,不看他那寂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