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進門就看到案上擺著的布匹針線之類,問:“你在做什麼?”無傷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不語……看也知道,她在裁衣服。墨夜自覺問得無趣,走到她身邊,問:“可是為自己做的?”無傷淡淡地說:“為你。”
墨夜一怔,附到無傷耳邊低語:“你可知我尺寸?”笑容輕挑曖昧。無傷拾起旁邊一件衣服丟到墨夜頭上,墨夜扯下來,是他自己的。“我讓輝幫我拿的。”無傷說。墨夜不用丫鬟,下人不被允許是不得進入他房間的,無傷知道,輝是墨夜的貼身侍衛,就算有什麼秘密,對於輝來說,也不算秘密。所以,即使無傷在墨夜房裏住過,還是讓輝去取的墨夜的衣服。
“其實,紫色更適合你。”
墨夜靠在無傷肩上,伸出白皙的手撫摸著華麗的布料,聽到無傷這樣說,動作一滯。
“靜雅公主似乎很討厭你呢。”無傷漫不經心地說。墨夜將手收入衣袂中,慵懶地說:“她似乎更討厭你啊。”無傷淡淡一笑,“應該的。可是……你是她的王兄啊。”
“哼,隻不過是同父罷了。皇家的人哪有親情可言?不過,小時候倒真沒見過她這樣。”停了停,“大概墨絕跟她講了我的什麼壞話罷。”比如墨夜的母妃害了她的母妃之類的。墨夜枕在無傷肩上的頭動了動,青絲落在無傷胸前。無傷感覺到了他的寂寥,但是墨夜,卻一副懶管人事的樣子,無傷也不跟他執著那種討厭的寂寥。
“你不嫌累麼?這個姿勢?”無傷淡漠地指出這樣一個事實……這個姿勢,真的很累人。
墨夜起來,卻從無傷手中拿過針線衣物放到一邊,一把抱起正冷眼看他做什麼的無上,旋身就到了床邊。無傷皺起眉,墨夜卻隻是放她在床邊坐下。而後自己躺在床上枕著無傷的腿。無傷說:“男女授受不親。”伸手欲推開墨夜。墨夜卻伸出長臂緊緊抱住她的腰,呢喃:“隻此一次。隻此一次……”一向強勢的墨夜竟有如孩童。
“母妃生前,最愛我穿一身紅衣。她被賜死,無一人吊唁,我獨自一人,著紅衣悼母妃。那日之後,我便一直都是這一身素服。”墨夜閉著眼睛仰躺著,聲音沉沉,平靜得沒有波瀾,無傷卻知道到那聲音裏浸著悲傷。他穿紅衣為母送葬,一定被人罵過罷。無傷想起爹娘死時,她對著淩傑笑,笑得那麼燦爛。不知是她要活下來,也是因為……爹娘最喜歡她那明媚的笑顏啊。她要用她的笑顏為爹娘送葬。
無傷輕輕撫摸著墨夜的頭,如同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莫塵給她講過墨夜的事。在後宮那種勾心鬥角的地方,心狠手辣才是生存法則。毫無疑問,所有的女人在美麗的外表下都有一顆狠絕的心,不然便活不下去。墨夜的母妃也是個有手腕的人,不過,她大概是真的很愛先皇,因此她不拿那些女人的事去煩惱他,隻是溫柔地聽他傾訴,陪著他一起難過,一起歡樂。因此她是受寵的,嫉恨自然也就跟來了。墨夜的處境一直很危險,他的母妃一直極盡全力地保護著他,可是,一個人怎能防得住後宮三千。女人和那三千下的千萬奴才。那樣的情況下,隻是一個不慎,就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如墨夜所言,她喜歡墨夜穿一身火紅,看著自己的皇兒愉快地玩鬧,一次在禦花園,一眼看到火紅的墨夜,隻是隨口一句,“我兒墨夜自是這皇宮中最耀眼的存在。”無心之言入有心人耳,一番歪曲誇張,皇上竟賜死了墨夜的母妃。
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如此絕情。
因是被賜死,葬禮冷清,墨夜著一身灼目的火紅為母守靈。那幫女人翻了天的詆毀死者,墨夜更是遭受了唾棄和鄙夷。自那以後,二皇子墨夜流連勾欄,沉醉酒肆,花錢如流水。莫塵對無傷說,那不過是他做出的假象,迷惑中人罷了。
“你的母妃是被人陷害死的罷。”無傷故意這樣問。她知道,虹妃,宰相司馬略之妹,當今聖上生身母親,當今太後,在那件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墨夜睜開眼,“你知道?”無傷笑笑,“猜的。總覺得……夜的母親應該是很溫柔的人呢。太溫柔的人,不適合那種吃人的地方啊。”
墨夜身子一轉,麵向著無傷,臉貼著她的身子。無傷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不再說什麼。原本想從虹妃牽扯到宰相上,看這般,今晚便是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