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奈何情動向無情(1 / 2)

天未亮莫塵就離開了。他此回來一是為了無傷,二是為了禦龍莊。禦龍莊雖說是莫灝天是莊主,但是早在許多年前他就不大管理莊中事務了,攜淒遠遊,縱情山水,可憐莫塵從小就被老爹壓著,被迫接下這偌大的禦龍莊。這回戰事緊,莫塵忙,無傷自不去分他的心。

早膳時候墨夜見無傷麵色不佳,問她可是身體不適,無傷但笑,搖搖頭。吃過早膳為墨夜拿來昨夜方縫製好的衣服,墨夜欣喜得換上,華麗的紫衣更襯托出他慵懶魅惑的優雅氣質,無傷淡笑著望著他,墨夜卻突然褪去了那魅人的笑,嚴肅地問:“你可是為了這衣服而一夜未睡?”無傷依然隻是淡淡笑著,輕搖頭。她隻是在昨夜莫塵走後睡不著才把這活兒做完的,墨夜隻當她是怕他心疼才搖頭,望向無傷的目光充滿了憐惜。無傷搖搖頭,走出去。

蘇予送來的花已從盆中移出栽在了月園裏,丁一照顧得很好,這些花兒在月園裏生長得開心,無傷合意,墨夜自也高興。“為什麼你對著植物時露出的笑容比對著人時露出的笑容更明媚呢?你那笑容裏隱藏的幾不可見的憂傷要怎樣才能剔除?”墨夜靠著一棵桂樹憂傷地望著無傷。

自己的偽裝真的如此拙劣麼?這樣輕易地就被人看穿了?無傷不知道的是,當一個人真的關心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從心上生出許多敏感纖細的神經,牽向那個被關心的人,那個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全都落到他的心上了,那些旁人不會關注的細節卻不會被他所忽視。這樣的關注是不自覺的,她就是這樣關注著莫塵,隻是不自知罷了。

無傷並沒有回答他什麼,隻是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淺笑。月園中繁花嶷嶷,碧葉葳蕤,無傷微揚起臉望向遠穹,輕歎一聲:“這般繁華……可維係幾時?”墨夜依著桂樹,閉上了眼:“金風一過,自蕩然無存。”如今北安繁華,隻是便麵現象罷了,一副空架子,經不起晃蕩。

側耳,風聲略可聞。聽過風聲,無傷轉向墨夜,“王爺,我義父現如何?”無傷不問戰事,隻問淩傑。

就知道她方才所指並非這一園的繁花。如今昭戈範邊,朝內不穩,北安這麵上的繁花掩不了暗潮洶湧,這般繁華還能維持多久?心中輕歎,墨夜怕無傷擔憂,又不願欺騙她,於是說:“兵家事,向來如此,乾坤就轉也可能是瞬間之事,現下雙方勢均,誰也占不了多大便宜。”頓了頓,又道:“似有奇人暗助我北安,大將軍數番陷險,均為人所救,我也沒有查到這被稱為‘幽冥之影’的人究竟是誰。我想大概是……禦龍莊。”無傷心驚,麵上依舊雲淡風輕,墨夜當真不可小覷,居然猜到了。不過說來也是,除了禦龍莊的人,誰還有這麼大的本事?

“聽說宰相主和?哼。皇上坐在龍椅上看下麵的大臣吵成一團大概很有趣罷,就像看鬥雞一樣。”無傷故意說出這樣的話,話說的雲淡風輕,眼中卻有不屑之色。墨夜突然一怔。無傷話中的“坐在龍椅上”一下子就觸動了他心中的敏感,“吵成一團”,“鬥雞一樣”更是敲醒了他。這些年,皇帝一直很是無能地對宰相言聽計從,盡管墨夜知道墨絕是假裝無能,可是如今關頭上墨絕仍是順從宰相,墨夜隻記得自己的利益決不允許被觸犯,卻忘記了,墨絕也是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江山拱手與人的,墨絕就是在拚,與他拚耐心,他等的就是墨夜沉不住氣的時候。墨夜這般急切地與宰相爭執,倒是成了他墨絕的美了。

“鬥雞一樣”,他在朝堂上舌戰宰相及一幹朝臣,在那個龍椅上的人看來,也無非兩犬相爭罷了。哼,他居然被墨絕那小子擺了一道。他到底還是在在乎那個男人的江山啊,那個賜死了他母妃的男人的江山。就算是落入他人手裏,他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墨絕那小子……憑他自己的力量,應該也是知道戰事實況的罷,竟被他拿來作棋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