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的後宮中向來沒鬧過什麼大事,那些死個宮女或者妃嬪小產之事也都不是你父皇真正關心的,雖然之前你父皇因為惜妃小產之事在後宮大發脾氣,嚴肅整頓了一次後宮,但是,你父皇是清醒的。他事後就來了月殿,很清醒,一絲怒火也沒有。”無傷看著商澈周期的眉頭,繼續道:“他發火是做給那些人看的,要他們知道他在看著他們,動靜大了,你父皇是會真的出手的。生氣沒有用,你父皇很清醒。謀害帝王子嗣這種事不容姑息,他這麼做也是給那些愚蠢的女人一點警示。”
無傷斷了頓,商澈看見無傷又把目光轉向了殿外的天空。湛藍的天空,浮雲悠悠。
“那些女人……不過是……工具……罷了。”無傷飄渺的聲音傳來,讓眼前的少年心頭一窒。
“你也是嗎?”一一直沉默不出聲的末突然開口問,問得唐突。
無傷麵色一緊,隨即又是那樣飄渺的,捉摸不定的笑容,“雖然我不是商羽的女人,可一樣還是被利用了呢。”明媚的笑容……明媚得刺眼。
“不過,他那麼做,也是沒有辦法呢。他是帝王啊。”
無傷水光一樣的目光蕩悠悠,蕩了商澈一眼,依舊是那麼慵懶的姿勢,望著外麵的天空,“帝王都要承受難堪的孤獨……這是一條不可回頭的路,商澈,你可有這樣覺悟?”
商澈沒有立馬應聲,卻問:“你說父皇的後宮不完美,何出此言?”
無傷沒有看他,勾了勾嘴角,“你父皇缺少真正能輔佐他的女人啊。這個人孤獨地站在高處,沒有一個人在他身邊,很……可憐呢。”
商澈皺起眉頭,似乎是對無傷這般憐憫之色有所不滿,又似乎是在考慮他父皇的處境。
“一個能夠陪你父皇站在高處,默默支持他的女人,這後宮之中,沒有。”
商澈少年老成的俊美的臉上有一絲迷惘,喃喃道:“那樣的女子……到底該是什麼模樣的呢?”
無傷唇角不離那抹飄忽的笑意,閉上眼靠著軟墊倦倦開口:“這個女人首先該擺正位置,恪守婦道。不能太張狂,事事爭先,當甘於寂寞,安於無名;其次,應胸懷天下,善謀大事。同時做到這兩點的人,須得是真正愛你父皇,而且淡泊名利才是。”
商澈和末的目光同時落在無傷身上。世人不知,可是他們兩個卻知道,昭戈有如今繁榮,無傷功不可沒,商羽甚至曾經在商澈麵前感慨曰“得此女子,得大半天下矣”,可是她從來沒有張揚過,說那些都是她的功勞。
無傷沒有睜開眼,繼續道:“像我這樣的女子是不行的,在你父皇身後的女人要溫柔敦厚,能夠掌握好處事分寸,包容你父皇的無助和寂寞又能夠給他留夠麵子才行。”
兩個少年都驚訝,“無助和寂寞?”商澈甚至直接問了出來。
無傷唇角笑意深一分,緩緩睜開眼,羽睫輕抬,眼簾起,一雙幽深難測的眸子如同千年碧潭。
“啊。坐在你父皇那個位子上,孤獨是擺脫不了的宿命啊。無助……誰都會有無助的時候,帝王業不例外,隻是不能外漏給別人知道罷了。所以……商澈,學著為你父皇分擔一些罷,為你,也為你父皇。”
“是。”商澈抬起眼來,目光堅定,頗有君臨天下的氣勢。無傷笑了笑,靠在軟墊上,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