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苦。
無傷皺了皺眉,碗放在一邊,冰涼的手覆在商羽手上。“商羽……”商羽甩開無傷的手,“騰”地一下站起來,“你以為你是誰?孤需要你的憐憫?真是,可笑!”商羽大步走出去,無傷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憐憫……嗎?
無傷閉上眼,冷笑一聲。笑聲裏滿是自嘲。
燭火閃爍搖曳,空一如既往地是一身寬大的妖嬈的紅衣,墨色長發散在肩上,隻在腦後鬆鬆地挽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髻,青絲垂落在胸前背後,慵懶魅惑。
他始終記得,荒說過,她會記得他。
那個時候,他照顧著失明的荒,雖然是他照顧她,但是,她卻是他的支撐。他是那麼依賴著荒,一點也不想離開她,他伏在荒的肩上,任由自己的淚水灑到她身上,濕了她慣穿的白衣。
那時的荒用微涼的手捧起他的臉,溫柔的指尖輕輕拭去冰冷的淚水,嗔責他說:“臉凍得這麼涼,凍壞了可就不漂亮了,到時候荒不認識你了怎麼辦呢?”
他使勁地搖搖頭,“不會的,荒不會不認識空的。”
荒彎起眼睛笑著,笑得那麼輕鬆美麗,像微藍的天空中悠悠漂浮的潔白的雲。她說:“嗯,荒會認得空。不過,荒還是喜歡平時那個妖精一樣美麗的空哦。”
因為她說她喜歡那個妖精一樣美麗的空,所以他才不顧世人的眼光,不管多少人說他是妖孽轉世,他都穿著一身鮮豔妖冶的紅衣。
因為她說她喜歡。
還記得離別的時候,她說,照顧好自己才能變暖的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那時候,他想告訴她,他想要保護的,就是她。
他想要保護她。於是他努力地學,認真到拚命的程度,讓莫前輩都驚歎。即使知道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可是他還是無怨無悔。
荒不是無心。她隻是懶。懶得動心思,懶得去爭取什麼,甚至懶得動情緒。所以他一直都很聽荒的話。她要他保護好自己,於是他在這個陌生的朝堂上建立自己的勢力和威信,獲得商羽的信任;她要他將來輔佐好商澈,於是他著手為商澈建立他自己的勢力;她把末交給他,於是他隨時帶著他,給他創造最好的條件,待他有如親生兄弟……
他一直很聽她的話。
可是……他也思念她。思念在一起時,她任由他抱著她睡的那些日子。她的身子在入眠之後總會變得很冷,她不習慣有人在身邊,最初時候,她總是把他推開,一個人用被子把自己卷成春卷的樣子。
他鍥而不舍,一夜被推開許多次,他還是會再把荒從被子中卷出來,把自己也包進去,抱著她,一起睡。很久以後她才慢慢習慣被他抱在懷裏,她蜷縮成一團,像一隻蟲,蜷在他的胸前。
她柔軟順滑的長發鋪在床上,他會替她輕輕攏起,把自己的臉埋在她的發間。
那些日子,她看不見,兩個人相互依偎著,過著那麼平靜的日子。
宛若一場夢。
“叩叩!”門響了,空睜開眼,道:“進。”門被推開,進來的果然是末。商澈白日對他說的話,他聽到了罷,那麼近,他怎麼會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