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說:“先前你在電話裏就說否了,真的就這麼否了?依據充足?”
韓哥說:“這麼重要的線索我敢隨便下結論?”
田田跟大龍握了握手,說:“龍總你辛苦了,為了我們的事耽誤了你一天。”
大龍說:“田隊長,你這話就見外了,不說我自己被那王八蛋弄傷了,就是盡公民的義務我這也是應該的。也沒幫上什麼忙,跑了一天也是抓瞎。”
田田說:“你坐下來休息休息,喝口水。”
大龍說:“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和丹丹先走一步,有事你給我打電話,我一定過來。”
田田說:“能不能再呆一會兒,我還要麻煩你的。”
大龍說:“好說。”
現在警察們的動作還真快,濱江縣陸下鄉的李瑋已經叫他們找到了,韓哥說他們是在一個建築工地找到的,韓哥他們見到人的時候一下子就撲上去了,扭手的扭手,抱腳的抱腳,以極快的速度將對方製服了,但在工地一查,李瑋今天一天都在工地上班,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跟他一起的工友都能證實,而他的身份證則是在兩個月之前就丟了。大龍辨認也否認了李瑋就是凶手。更讓韓哥他們難為情的是,他們在製服李瑋時將人家的胳膊給扭脫臼了,李瑋現在還躺在醫院裏不肯出來,說是要公安局給個說法。
韓哥談完情況後忐忑不安地看著田田,等著挨熊。田田倒沒過多地責備部下,隻是叮囑韓哥將善後的事處理好,醫院要多少錢算多少錢,另外李瑋的誤工補助多算點兒,說完這些話,他將韓哥喊到一旁,小聲地叮囑了幾句什麼,韓哥點了點頭又離開了。安排好這些事之後,看到我在一旁看著他,便說:“包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叫些快餐盒飯來?”我回答說沒問題,他說:“揀最貴的,你把人數點一點。另外再要些下酒的熟食,把罐裝啤酒也要兩箱來,飯菜多買點,我手下這幫弟兄差不多都是酒囊飯袋,也包括我。”他在自己的胸口上戳了一下,朝大龍走過去,大龍與耿丹丹正坐在一旁聊天。
我被他逗笑了,看著他這股沉穩勁兒,我不由得暗暗佩服,最重要的線索斷了,他一點都不急。
他手下的一位年輕的刑警叫道:“田隊,看你安排夥食這架勢,好像案子快破了?”
田田笑了笑,說:“案子不破也得吃飯。”
我給快餐店打完電話後,田田衝我招招手,“小包,你過來。”接著他又喊了一聲街上訝,“胡子來,你也過來坐坐。咱們一起來分析分析案情。”
街上呀走近他說:“田隊長,聽你弟兄剛才那話的意思,這案子你快破了?”
“沒有,我也就是隨便說說,給他們鼓鼓勁嘛,”田田笑道,“不過,憑我多年的辦案經驗,我估計這案子用不了十二個小時就會有眉目了。”
大龍說:“看樣子田隊長是胸有成竹了?今天一天我都跟著你們呀,好像沒什麼破案的跡象,按說我的智力也不差呀。”
田田說:“做生意辦企業我不如你,破案你肯定不如我,隔行如隔山嘛。”
耿丹丹說:“能不能透露一點,讓我們也聽個新鮮。我還是第一次真的看到你們警察破案,要是今天就看到你們破了案,那可就真的夠刺激了。”
田田說已 “耿小姐,破案可不能即興表演。”
耿丹丹說:“你剛才不是說用不了十二個小時嗎?”
田田說:“我是估計,不是一定,我還得等一等,耿小姐如果真的有興趣就得耐心點。”
“田隊。”一位刑警匆匆地從外麵走進來,將一張電腦打印紙交給他,他飛快地瀏覽了一下,便疊起來夾進公事包裏,回頭問,“調查的事都安排好了?”
“局領導根據你的意見已經作了部署,”那位刑警回答說,“你說的那幾個重點部位,局領導都安排了專人查。”
“好的,你去吧,有情況及時跟我聯絡。”
那位刑警走後,大龍說:“田隊長.我看你很有點張子房的風度。”
“張子房?張子房是誰?”
“就是漢代著名的謀士張良嘛。”
“你說張良我就知道了,我怎麼能跟他比?”
“運籌帷恨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嘛。”
“哪裏哪裏,”田田謙虛地說,“充其量也隻能是咱們這座城市,其實這個案子並不是很複雜,連這種案子都破不了,我這田字真要倒掛起來。”
“沒那麼簡單吧?”街上訝說。
田田往影樓各處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其實破案有時就這麼簡單,我敢說今天這案子大概與這影樓中在場的某人有關。”
街上訝吃了一驚:“也包括懷疑我?”
“為什麼不可以呢?”田田認真地說,“你這樣想吧,凶殺案不外乎是財殺、仇殺、情殺幾種,當然還有政治謀殺什麼的,這輪不到盧繼祖,財殺,不像吧,那剩下來就隻有仇殺、情殺兩種了。胡子來,我聽說前不久你與盧繼祖之間——”
“別別,田隊長,你可別把我扯進去,我絕對不會為了女人殺人。”街上訝的臉色都變了,他看了我一眼,“你可別聽別人瞎說,現在找個女朋友容易得很,我可不是個在一裸樹上吊死的人。再說了,老鄉對我不是一般的好,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田田笑了, “憑你現在這股子緊張勁兒,我可不可以懷疑你呢?”
“田隊長,我可以對天發誓——”
“別發哲了,在我沒有抓你之前,你還是你嘛。來來,飯來了,咱們邊喝邊聊。”田田招手讓送外賣的人將酒菜拿過來,取出啤酒開了兩聽先遞給大龍和耿丹丹,“二位,不好意思,麻煩了你們一天,今天先將就一下,改時間我認真地請你們吃飯。”
大龍很爽快地跟田田碰了一下,“能結識你這樣的警察是我的榮幸,著你今天辦案的風度,我對警察的整個印象都改變了。”
“是嗎?”
“當然,我以前總把警察看成是那種粗粗蠻蠻的人,今天看你,等等,我得找個合適的詞,對,儒雅,談笑之間——”
“別別,案子還沒有破呢。”
“看你現在這胸有成竹的樣子,準破。來,幹!我提前祝賀你們。”大龍仰著脖子一口氣將一聽啤酒喝下了,田田也喝了一大口。
大龍又說:“這案子在我看來是一點頭緒也沒有,而你——”
“來,再來一聽,”田田又啟開一罐啤酒遞給大龍,“我就喜歡跟喝酒爽快的人打交道,其實,不是我多有能耐,隻能說是犯罪分子,等等,我跟你剛才一樣也找不好詞兒了,說犯罪分子笨吧,不準確,說他精明吧,也不準確。”
“那你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我還是找不好詞,對不起,我接個電話。”田田的手機響了,他起身走出影樓,對著手機說了好一陣子電話才進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說犯罪分子的吧?”
耿丹丹笑起來,田田衝他打了一個手勢,“耿小姐你別笑,我還真找不準詞兒,這樣吧,我把我的思路係統地告訴你們吧。今天犯罪分子到這兒來就是殺盧繼祖的對不對?對,這不用回答,你們都是當時情況的目擊者,我剛才說了不是圖財,那就是有別的因果關係了,既然有因果關係,那麼,殺人就是有預謀的,既然有預謀,就會有一個策劃的過程。我們破案,就怕犯罪分子沒有預謀,比如說,你在大街上走路,有個人想搶你的錢袋,上來就給你一刀,搶了錢袋就跑,這種案子最難破。”
“為什麼?”耿丹丹問。
“沒有因果關係,偵查範圍不好確定呀。有因果關係才好辦。首先我們可以對死者生前的情況進行調查,找各種各樣的因果關係,一般說來,殺手應該是與死者生前有過某種利害衝突的,同時,在作案前的預謀中他還必須作好兩個方麵的安排,一是如何達到目的,二是保護自己,盡量將事情作得夭衣無縫,對不對?其實這叫蠢,他稀裏糊塗的我們反而不好辦,他策劃得越是周密,越是容易露出破綻,他畢竟是業餘的對不對?而我們呢,是專業的。他是個體的,我們卻是一部強大的專政機器。這樣呢,無論是在力量上,科技含量上,還有經驗上都是不對稱的,而且,我們思考問題的方式,又往往是犯罪分子所不清楚的,等等,好像我們的談話又要中斷了。”
這時有兩個女子走進了影樓,站在門口守衛的警察竟沒有攔阻她們,其中的一位麵孔冷峻的女了徑直向我們這邊走來,“田隊,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走在後麵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靚麗女子,她突然高興地叫起來:“耿丹丹,你怎麼也在這裏?你什麼時候回武州的?好你個臭丫頭,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耿丹丹也站起來: “吳曉曉!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怎麼來了?”
被叫做吳曉曉的女子指著前麵的那位女子說:“是她們要我來的。”
街上訝這時也站進來:“這不是昊曉曉嗎?好久不見了,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小胡呀,你怎麼還在這兒幹呀?你不是說——”吳曉曉跟街上訝剛說了半截把話打住了,周圍那麼多警察的眼睛盯著她,她這才意識到這不是瘋的地方。
田田起身離開座位,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曉曉,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耿丹丹將吳曉曉拉到大龍的跟前,“這是我老公。”
“你結婚啦?”吳曉曉盯著大龍,“好酷啊!”
“你好!”大龍禮節性地伸出手跟吳曉曉握了一下。
“丹丹,你的保密工作可做得真好呀,結婚了也不通知一聲。”吳曉曉說。
“這不還沒結嗎?”耿丹丹說,“今天來這兒是準備拍婚紗照的,沒想到正趕上這兒出事,聽說是老鄉被人殺了?”
“鄉巴佬被殺了?”
耿丹丹說:“我親眼看到的,我老公差一點把凶手抓住了。”
“可惜了,”吳曉曉說,“不能讓老鄉給你拍了。”
“聽你們說話的口氣你們跟盧繼祖都很熟?”田田突然插話說。
“太熟了,這位是——”吳曉曉看著田田問。
陪昊曉曉來的女警察說:“這是我們領導,田隊長。”
“耿小姐,剛才你怎麼不說你認識盧繼祖?”田田看著耿丹丹問。
耿丹丹愣了,目光盯著她的大龍。
“田隊長,別難為女人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大龍在一旁澀聲地說,“你衝我來吧?”
大龍這話一時半會兒還叫人聽不清,但卻像晴天霹靂一樣震得人發呆。
“田隊長,你是怎麼想到我頭上來的?”大龍又問。
“大龍,這是怎麼啦?”耿丹丹吃驚地問。
“傻x,一邊兒去。”大龍低聲地罵了一句。
“大龍,大龍,這是怎麼回事兒?’’耿丹丹拉著大龍的手搖晃著。
大龍苦笑一聲,“這還不清楚?田隊長讓這位女警官帶你這位姐兒們來,不就是要證實我們跟鄉巴佬有關係嗎?”
“秦曼,你把兩位女士帶到一邊去,”田田吩咐女警官說,“龍應明,你好像有些莫名其妙對吧?你心裏一定在想,這個姓田的怎麼回事,怎麼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沒錯,你很會猜人心思。”大龍說。
“坐吧,‘坐下來慢慢說。”田田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還想不想喝點啤酒?”
大龍也很爽快地從田田手中接過一罐啤酒,“要喝的,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喝啤酒了,我已經看出來了,你這個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這樣做的,而我呢,我這個人你大概不會很了解。我告訴你吧,我這人做事很認真很努力,但要是已經知道是徒勞無益的事我是不會費勁的。你剛才說得對,在破案這方麵,你是專業,我是業餘。”
田田也開了一罐啤酒,“來,邊喝邊說。龍應明還記得我前麵說的話嗎?你的錯誤就是策劃得太周密了,所以才露出破綻。你人在現場.又見義勇為,英勇負傷,你以為別人一定不會懷疑你的,是吧?確實,我一開始還真的非常欣賞你,現在能像這樣做的人不多呀!可是,你又太小兒科了,你扯下他的外衣,外衣裏除了一張身份證什麼都沒有,而我們一調查,這身份證又是別人丟的,這給我一個什麼印象?這個印象就是:犯罪分子故意給我們丟下一個身份證,這是幹什麼?答案很簡單——企圖轉移我們的視線。而故意留下的方式又是通過你的手,你要是讓殺手在西裝口袋裏多少裝點錢就好了。”
“原來起因在這兒?”大龍苦笑著搖搖頭。
“真的李瑋我們很快找到了,在隨後的調查中我們又發現他以前曾經在你的公司千過活,在你的礦山當過保安員對吧?這說明你有可能得到他的身份證。當然,這是後麵的事兒,直接讓我把你們夫妻與死者聯係起來的原因還不在這兒。包小姐,這我得感謝你了,你帶我到三樓的倉庫參觀盧繼祖的作品,我在看的過程當中就感到其中的一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特別是那個姿態像耶穌的女子,盡管她的麵部被頭發遮住了,盡管其他的照片都是一些背影和側影,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直跑不了。幹我們這行的,對人對照片的觀察也許有些獨到的地方,或者說是職業性的敏感。後來,我在無意中聽到胡子來誇耿丹丹,說她如果當模特兒絕對一流,我那種相對比較朦朧的感覺一下子就清晰了。從這個時候開始你就成了我的焦點。”
“我不得不佩服你了。”大龍說。
“不用不用,吃的就是這碗飯嘛。”田田謙虛地說,“當然,僅僅這些是不夠的,我們在破案的過程中要懷疑很多人,有很多個點,但最後真正是罪犯的隻有一個點,剛才我說的那些隻是找到一個把你與死者聯係起來的媒介而已,有了這個媒介我就有了對你進行全麵調查的理由了。我人雖然一直沒有離開這兒,但我的同事卻大麵積地出動了。龍應明,我告訴你一個真理,公安機關要麼沒有盯上你,一旦盯上你了,那麼,就是一部龐大的機器在圍著你運轉。想知道怎麼運轉的嗎?”
“當然想,我不想當糊塗鬼。”大龍說。
“在這個影樓裏,我們的調查使我得到了一個初步的印象,死者盧繼祖生前在男女關係方麵是一個比較隨便的人,或者說是一個放得很開的人,這是一;其二,我的同事在對你個人情況的調查中發現你曾經有過兩次婚姻,你都離了,離婚的原因嘛,我怎了,、說呢,對,我這樣說吧,除了這兩次婚姻之外,你這個人應該是一個生活作風比較嚴謹的人,現在商人的那些臭毛病你幾乎沒有,換句話說,你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你對自己是這樣的,你對你的妻子也是這樣要求的。”
“對,我是一個唯美主義者,我希望我的家庭是純潔的。”
“這大概就是你兩次離婚的原因,從另一個角度講,這就有可能導致你失之於狹隘,缺乏包容心。你的前兩任妻子都很漂亮,第一任妻子是你的大學同學吧,導致你們離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為在新婚之夜你發現她不是處女——”
“這你也知道?她現在可不在武州。”
“江州離這兒不遠,高速公路四十分鍾的路程不可能是我們辦案的障礙,我要告訴你的是,她到現在還很留戀你們的婚姻,她認為像你這樣的男人現在已不多見了。”
“別說這個,我聽不下去了。”
“你聽聽吧,說不定能幫助你反思。她還有話,她雖然留戀你們的婚姻也留戀你這個人,但她又慶幸離婚,因為她無法改變你的心態。她說,從表麵上看,現代男人有的,你都有了,有自己的公司,車、錢、房子,還有高學曆,很酷的外表,但是,你骨子裏麵還是一個農民,你骨髓裏麵——”
“田隊長,求求你,別說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為你惋惜,你是一個人才,而且,在出這件事之前,你也是一個好人,你為什麼不試圖改變自己某些不良的東西呢?你其實很愛你的第一任妻子,說她是你的青春偶像一點都不過分,其實,你應該知道她在跟你結婚之前有過性生活,因為她以前的戀人是你的好朋友,你用了很多手段才把她追到手。你以為你可以寬容她的過去,但到結婚之後你才發現自己做不到,你的感情和你的理智經常發生衝突,是這樣嗎?你的這段婚姻維持了三年,如果不是因為孩子可能還維持不了三年,雖然是你提出離婚,但你離得很痛苦,為此,你離開了江州,你把一個物質條件非常優裕的家完全留給了她,也放棄了那邊的事業,離婚的第二天你就從她的視野完全地消失了,雖然她還經常收到你寄給她的錢,但到我們找到她之前,她一直不知道你在哪裏,她和孩子非常非常渴望見到你。可是,你卻沒有勇氣回頭,甚至不敢打聽她現在的生活情況,你害怕重新陷入情理兩難的境地。”
“我不得不承認你們已經把我看得很透了。”
“這要感謝你的第一任妻子,去找她的偵查員是以你現在的朋友的身份去的,這就很容易勾起她傾訴的欲望,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們的偵查員。”
“你們也太過分了吧?”大龍生氣地說。
田田說:“沒辦法,為了破案,我們也會幹一些有違人之常情的事。”
“她現在生活得還好嗎?”大龍小聲地問。
“應該還可以吧,她還住在原來的房子裏,你們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了,你最關心的大橢巫是她的感清生活吧?我可以告訴你,她到現在還沒有結婚。”田田說,“還是先說你吧,因為有了第一次婚姻的經曆,你的第二次婚姻選擇的是一個農村姑娘,她在你們家裏當過小保姆,在你眼裏是一個非常清純的姑娘,然而,你們這段婚姻隻維持了不到半年,你們之間的差異太大,而且,你還發現她——”
“別說了.”大龍失聲地叫起來,“你是不是以戳痛我的心頭傷疤而感到快樂?”
“好,我不說了,現在我該說其三,就是耿丹丹小姐。你們還沒有正式登記對吧,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從認識到戀愛的過程,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是發現了她曾經當過人體模特兒的經曆,你大概會覺得這是命運對你極大的諷刺,你憤怒了,所以決定懲罰。我們對你最近幾天的電話和手機使用情況作了一些調查,對你通話的對象逐一進行了排查。我們發現,從昨天到今天早晨,你一直在與濱江大酒店513房間通電話,開始我們還以為是你生意方麵的朋友,但是,在我們偵查員到酒店調查時,卻意外地發現住在該酒店513號房間的是省公安廳通緝的一個重要的命案逃犯。你知道他的真名嗎?他的真名叫高建軍,他另外還用過很多化名,高偉,高強,王浩等等。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田隊長,不要在這兒說了,我跟你一塊兒去監獄,去了我全交待。我說過,我不願意做徒勞無益的事,”大龍說,“我現在隻想跟你說明一點,今天的事跟丹丹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找她麻煩。她,我怎麼說呢?這樣說吧,我在她眼裏是一個很開明開放的形象,也正因為如此,她對自己當過人體模特的事毫不隱瞞,甚至讓我看了她的人體攝影集,她對我肚子裏的這點秦磚漢瓦一點都不知道,再加上她知道我離過兩次婚,她以為我不在乎的,所以,她拿她的人體相冊給我看的時候還當成是一種美的炫耀……”
田田用眼看了我一眼,讓我想起我在三樓倉庫對他說過的話。
“今天上街拍婚紗照,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我們到伊絲麗之前看過三家影樓,我以種種借口排除了在那三家影樓拍照的可能1性,在約定的時間裏我們到了這裏,除了作案和自我保護技術上的原因之外,當然,這些在你的眼裏已經是不值得一提的笑話了,可我卻認為自己安排得天衣無縫。更重要的一點,我是想親眼看到盧繼祖受到懲罰。我暗中調查他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他弄人體攝影展的事兒當時很轟動,了解他很容易,他本人一點覺察都沒有,我知道我自己很渺小,不可能把導致這個世道肮髒的汙染源都打掃幹淨,但我可以清掃與我的生存環境有關的汙染源,我要親眼看看過程,快意恩仇嘛。”
“其實,你和盧繼祖都是兩個優秀的人才,隻是你們的生活方式,具體地說就是對待性的態度差異太大。我就不懂了,你們可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呀!”田田起身說,“好了,咱們還有時間來探討這方麵的問題,小韓,”韓哥匆匆地從外麵走進來,“你來得正好,帶人吧,怎麼,你的手——”
“那家夥瘋狂得很,明明不行了他還在垂死掙紮,”韓哥說,“我們趕去的時候他不在,我們幾個在房裏守著,他不知道去哪裏喝酒了,進門的時候還哼著小曲兒,這小子動作也快,在碎不及防的情況下還能把刀子拿出來,我這兒給劃了一下,當然我也不客氣,兩個膀子我都給他扭脫臼了。”
“傷不重吧?”
“沒事兒,我粗皮厚肉的,經得起幾下。”
“別的人傷著沒有?”
“哪能呢?要傷也是先傷我呀。田隊,你剛才說帶人?帶誰?大龍?”
“這案子已經破了,回去再說吧。”田田說,“我就知道,衝鋒陷陣的事兒還非你小韓不行。”
韓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動腦子我出力嘛。”
“你才把高建軍抓住呀?我還以為你們早就抓住他了,他把問題都交待了呢。”大龍苦笑著說,“田隊長,你可真會蒙人。”
田田也笑了笑:“蒙人這個說法不準確,應該說是一種談話技巧。”
“是,”大龍點點頭,“我確實在這方麵不是你的對手。我還提一個請求行嗎?”
“說吧。”
“丹丹那些照片,你能不能都毀掉?不,要不我全買下來也行。”
“這可涉及一個著作權的問題,是另外一個法律關係,我可作不了主。”
“我花錢,花多少都行,反正錢現在對於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然後毀掉,對吧?”田田把臉一沉,“我看你呀,真的是要帶著花崗岩的腦袋去見上帝了,這麼多年的書念到哪兒去了?”
“田隊長,請你考慮考慮我的請求”
“小韓,上銬子。”
押送龍應明的警車在夜幕中閃著血色的回旋燈走遠了田田才走出影樓,我和影樓的員工將他送出門,一名警察將他坐的桑塔納開過來,他臨上車時又回頭對我:“包小姐,剛才龍應明說的話聽到沒有,雖然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但像龍應明那樣肚子裏麵裝著秦磚漢瓦的人還大有人在。謝謝你今天對我們工作的配合。”
“那姓田的話是什麼意思?”田田走後,街上份問我。
“我也搞不懂。”我說。其實我知道他指的是人體寫真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