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服原本是做給梁姑娘的衣裳,原本是用來恭喜她當上楚王正妃的衣裳,”他指著那個打開的櫃門。裏麵竟是珍奇的首飾配件,件件都是巧奪天工的寶貝,“可惜現在卻沒有機會讓她穿在身上了。”
“這麼美得衣裳這麼不拿出來買呢?”依照這個掌櫃的個性,應該是沒有可能會放過那麼好的一個謀利的機會啊。這麼可能因為這個花魁的身份特殊而不去買賣這些東西?
趙三苦笑,“這衣服是給梁姑娘的,賣不得,也恕在下不能變賣。”
也許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件想要保留的東西,或是珍貴,會是平庸,留下的感情卻是沉澱積累的香味,濃烈,聽得到粉身碎骨的聲音。是思念的味道,看到的美好遠遠沒有那些未見的來的神秘以及那份來不及遇見的動人心魄。
“我隻有一個要求。”她沒有伸手觸摸那件衣裳,也許,因為那樣的美好,讓人不忍心觸摸,“告訴來這裏的每一個男人,青樓有個新花魁,叫做江煙夢。”
似乎沒有人聽到這樣的一句話,都看著掌櫃將衣裳放進那個本是梁婉凝禦用的櫃子,不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那麼美得衣衫,那麼讓掌櫃用盡心血做出來的衣了。
告訴來這裏的每一個男人,青樓有個新花魁,叫做江煙夢。
是的,叫做江煙夢。
這裏的新花魁,叫做江煙夢。
“好吧,二十五萬兩白銀。姑娘,什麼時候付錢,什麼時候接手這宅子吧。”
“現在怎麼樣?”
趙三鎖上櫃門,走到櫃台拿起了算盤,有點不是商賈的霸氣,“現在?那請貴客內閣請。”左手做了個恭請的手勢,便拂袖走進了內閣。
數日以後,杭州一片沸騰,最熱的是重新開張的青樓,新的女人,新的老板,新的招牌,當然,還有一個傾國傾城的花魁。值得一提,這個花魁也是新的,江煙夢。不管有沒有見過這個花魁的男人,都開始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仿佛中了蠱毒。
傾城樓的江煙夢,杭城最美的花魁,衣袂轉身回頭的瞬間,已經走出你的視線,卻走進了你的心了,讓你放不下。那不是一般平淡的對女人的喜歡,是一種放不下的愛,的確,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愛。
“聽說沒有,關了那麼久的青樓,又開了。”
“誰不知道啊,那個花魁真的美得像個天仙呢,”
“是不是啊?”
“誰說不是,我還親眼看見的,那天開張不知道多熱鬧。”
“聽說,從前給梁婉凝禦用裁衣的鳳祥樓掌櫃也來了,不會這花魁和掌櫃有……”
那麼多有錢的沒錢的男人,都在談論江煙夢這個女人,嬌俏妖豔,傾國傾城勝莫愁,廣袖流仙的風姿,漸漸成了一個話題。這樣一個女人,有多少男人不會動心,有多少女人會因為嫉妒自卑去咒罵她是個紅顏禍水。
沒有一個女人的美貌可以一直讓男人眷戀在心裏,有些美麗驚心動魄是因為消失得讓人措手不及。唯一的愛,獨一無二的擁有心裏愛著的深愛,或許在這個天朝更加像一個笑話。沒有多少男人,真的可以一見鍾情,能夠一生隻經過一個女人。
她沒有青樓老鴇的習慣,夜夜笙歌的傾樓,伴著她入睡,也隻有喧囂才可以少卻心裏的寂寞。花魁,傾樓的花魁江煙夢,沒有賣身的習慣,也沒有拜謝恩客的媚態。最多的時候,就是唱歌,教舞娘跳舞。媽咪活著的時候除了會印鈔票,還會唱歌,寫詞,也是因為那些歌德旋律,爹地才會愛上媽咪,才會愛得那麼辛苦。
外公一直都在關心媽咪,卻一直到媽咪死了,都沒有出現在媽咪的葬禮上,沒有承認媽咪的身份。她也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個‘死對頭’的外孫女,也不知道原來穿越是為了不讓她出事。如果一切說穿的話,從一開始就說穿的話,也許,她還有媽咪和爹地,還會有一個非常疼愛她的外公,也許,從一開始他們會很幸福,現在為什麼會這樣?
舞台的風情,現在深夜的寂寞,很少能有人有機會見到她深更半夜還會在舞台中央化蝶為舞,就是這樣的一個花魁讓傾樓名聲在外。鳳祥的掌櫃親手為她裁衣,親手為她設計舞台上的華麗,沒有人懂得他們為什麼會從陌生漸漸變成現在的樣子,沒有人看得到他們共同珍惜的不同。
一個年紀已逾半百的財氣商人,一個不知來曆的美貌女子。逸豫樓的華麗,更多的看懂得不是奢華雍容。逸豫,逸豫佳人笑如鴻虹,遠見,舞在天池清逸出凡塵,近觀,恰如仙子中仙幾分姿色她看得懂華麗背後的傷感,他讀得懂她眼睛裏的積蓄不盡的幽怨;她知道,他的心裏住著一個人,她知道,她穿在身上的衣裳有著一種叫做廝守的味道;他知道,她心裏一直存在的傷痛,他知道,她的故事裏麵還一層無法解透的謎團。
誰也不知道,都不懂得那樣的一種感覺。所以深刻,所以,就這樣義無反顧地付出成不退的潮水。
“夢娘,外頭的吵鬧是不是吵到你了?”曾是趙三手下的金牌丫鬟偌影如今已經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保護她,照顧她。
輕係羅衫,對著鏡子畫起了妝容,描起了眉,眼睛裏有看不透的東西凝結著一股看不清楚的卻被吸引的神秘。
燭光閃爍在燭台,她看著鏡子裏麵的燭火,回頭望望滴落在台子上的珠淚,紅得妖嬈,紅得那麼深刻,紅得有些許刺痛的心疼。“今晚,開場。”
一絲錯愕,偌影整理床鋪的手有了片刻的停頓,“夢娘還是休息吧,天色不早了。”她知道,她服侍的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也不是第二個梁婉凝,她的傾國傾城不是因為她的美貌,不是因為她的姿態。
她從來不會過晝伏夜出的生活,不會像個青樓女子對著男人的買賬屈膝嫵媚,每晚正當喧囂的時候,她卻早早沉睡在了她的夢境裏,不想過多地去理會她的青樓,她築起的追逐。仿佛,她不是活在這裏,這裏有的是她的夢,這裏的人不是真的擁有她氣息,看到的,好像就是她虛幻縹緲的身影,姿容。
掌櫃的說,這個女子,就是一個隨時就會醒來不見的夢。她美得傾國傾城,美得讓人忘不了,卻看不到她的心裏有什麼。
“去吧,把台上的舞姬喚下來,讓換衣服,”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曲譜,放在梳妝台上,“讓樂師今晚奏這個曲子。”
她看著曲譜被那雙纖細的手取走,便繼續整理著妝容,沒有再說多餘的話,也沒什麼心情理會屋外有些什麼人。
蘭步輕搖,裙擺掃著樓梯上的灰,看著樓下為了她迷醉的男子,心裏卻更是寂寞。
。這個世界的迷醉,她看得到的繁華和傾城,她帶不走,心裏裝的,是那個冷血的博士,自己的親外公,是不是也在算著日子等著她回去。三年,那麼久的年歲,他的等待,會不會中斷?
清馨的香氣,隨著她一步兩步地移動,就這樣跟隨,男人的眼光隨著她時媚時清的眼波流轉。“夢娘不才,今夜與客同醉。”揚眸一瞬間,音樂蔓延在生色春情的舞台,舞姬衣袂翩翩,水樣的剪瞳,開始寂寞,開始一點點地泛濫著想念。
精修的邊幅,酒醉的美人,英雄懷擁豪情,流轉出朵朵盛開的芙蓉,歌聲起,瓊雲天籟:
告訴我吧為什麼那些溫柔的情話
到今天竟會變成懲罰
讓我的真心沒有了家
你說話啊難道不敢看我的眼睛嗎
幹脆繼續騙我吧
說你還愛著我啊
等到傷了心忘了情拚了命
也不能挽回那碎裂的曾經
我的心絕了情我的命
早已不再是你的唯一約定
那些冬天相互擁抱的溫柔
那些深夜熾熱燃燒的愛火
都沒有結果
原來人生還要承受這種深刻的痛
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
還要說你仍迷戀著我的小酒窩
你的話像鎖
鎖緊了我如遠山黛色的眉頭
等到傷了心忘了情拚了命
也不能挽回那碎裂的曾經
我的心絕了情我的命
早已不再是你的唯一約定
那些冬天相互擁抱的溫柔
那些深夜熾熱燃燒的愛火
都沒有結果
原來人生還要承受這種深刻的痛
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
還要說你仍迷戀著我的小酒窩
你的話像鎖
鎖緊了我如遠山黛色的眉頭
就讓這一切全都隨風走
我們都不需要花心思挽留
黛眉描畫過是非對錯
遠山黛色與雲愁
這樣的歌,在青樓,有點幽怨的女兒家,不知道多少男人會沉醉,迷醉他懷中女子的一笑。歌畢,她謝了今晚為她買場的謝家公子,喝下了在這青樓的第一杯酒,笑靨清澈得無邪。
遠影裏的觥籌交錯之間,他看到了那個女子,站在曾經她站過的舞台,頂著花魁的華麗,唱著從未曾聽過的歌。這就是,他曾經的紅顏起舞的舞台,廣袖流仙群,被陽光照透的藍色,精致又華麗,現在又是哪個誰在這中央。
她,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