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絮絮叨叨地在安牧的牌位前說了許久,這才慢悠悠地起身,一轉身,立即嚇得尖叫一聲,捂著胸口險些栽倒。
待到看清楚麵前這個身形瘦高一身白色長袍的不是別人正是安雅的時候,蕙娘立即慌了。
“雅……雅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安雅皺著眉:“娘,你方才在說什麼?什麼郡主身份,什麼梁國?”
蕙娘麵色大變,遮遮掩掩地低下頭,解釋道:“什麼郡主什麼梁國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孩子,大白天的發夢呢?”
說完,自己嗬嗬笑了兩聲,或許是自己都覺得這話太假了,連忙問道:“晚上在我這裏一起吃飯嗎?”
安雅卻不接招,直直地盯著蕙娘臉上,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見她的神色就知道方才不是自己聽錯了。
“娘,您的身世,自打我小的時候就在疑惑,別人都有外祖、姨媽和舅舅,唯獨我沒有。我甚至連您的老家是哪裏都不知道!”
安雅越想也不對,以前隻是覺得蕙娘定然是身世淒苦不願意回憶,所以她也不多問。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啊!
蕙娘一見這孩子今天也不懂事了也不聽話了就是一門心思和她杠上了,頓時怒了。
當然,蕙娘就算怒了,也隻是冷了臉,說了句:“罷了,看來你不想陪我吃晚飯了,你還是出去忙你的吧。”
安雅看她生氣了也不願意回答,心下著急,卻也知道蕙娘的性子,雖然懦弱,可也有自己的堅持,她打定主意的事情,就算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歎了口氣,立即道歉:“娘,孩兒隻是關心你的身世,既然你不願意多說,我也不勉強。這件事,是孩兒做錯了,娘吃了晚飯早點休息,孩兒告退。”
她說完,見蕙娘的神色好看了些,才轉身走了。
本來是陪著母親吃晚飯的,不曾想聽到這樣的驚天消息,安雅的心裏也很不好受。
她覺得,母親的來曆一定不簡單,那麼為何這麼多年她始終沒見過外祖家的人呢?難道當年母親是跟著父親私奔的?
安雅想了一想,暗暗咂舌,如果是真的,那麼,她對蕙娘的感官要重新改寫了。
畢竟就算是她,也不敢做出背棄娘家跟人私奔的事情呢。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也沒心思吃飯,總覺得渾身都不對。
有了好奇的事情,不得到答案,她就渾身難過!
想了半晌,她忽然起身,穿上了貂毛大氅,朝朱瑨的院子裏走去。
朱瑨也還沒有用晚飯,婢女正將飯菜擺上,見她進來,立即笑著招呼她:“怎麼現在過來了,晚飯吃過了嗎?”
安雅搖搖頭:“還沒呢。”
朱瑨看了一眼她的臉色,猜她可能是和蕙娘鬧出什麼不愉快來了,立即招招手道:“那正好,坐下一起吃吧,有你喜歡吃的粉蒸肉。”
這粉蒸肉,是青城普通百姓家的吃食,朱瑨來到安家後倒是第一次吃,這就喜歡上了,安雅在府裏一向尊重他,廚房也就時不時為他做一些,討他歡喜。
安雅也沒客氣,坐下了。
婢女很快將碗筷添置好了,又出去通知小廚房加菜,房裏一時間就剩下兩人。
安雅倒覺得沒什麼,因為重生以來,內心裏的男女之情似乎一下子就死了,她現在將身邊的一切男子都當做女子看待,行事間大方得很。
朱瑨與她共處一室,卻有些不自在了,俊朗的臉上微微一紅。
安雅拿了筷子,沉默了片刻,卻忽然放下了筷子,憂傷地歎了口氣,實在沒胃口。
“這是怎麼了?”
她不吃,朱瑨也覺得沒胃口了,放了筷子,索性倒了杯果酒遞給她。
安雅苦惱地接了酒杯,一口飲盡,不一會兒就覺得臉上微燒,飲了酒,才覺得有了說話的勁頭。
“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吧,我娘的身世,我一直在好奇,卻怎麼也查不出。以前隻聽爹爹說過,娘親是孤兒,今兒……”
她忽然歎了口氣,覺得朱瑨是個可靠的人,也就直接說了:“方才去娘親的院子裏,卻聽到她在我爹的靈位前說什麼梁國,我這才知道,娘親居然是梁國人。可是,娘親還是不肯告訴我,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