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瑨一聽,得,人家的家事呢,說多了可不大好。
“你娘親不告訴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是為你好的,你這樣苦悶,你娘親看見了,心裏一定不大好受。”
安雅又喝了兩盅悶酒,好在是果酒,喝著也不覺著上頭。
“可是,這樣總叫人覺著,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
朱瑨頓時失笑,沒好氣地伸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說些什麼呢,你是你爹你娘生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
安雅被打,卻嘻嘻一笑,捂著腦門揉了揉,嬌聲道:“你個老男人,打我幹啥?”
朱瑨的臉刷第一下黑了一般,又要動手責罰,卻見她捂著腦門求饒:“師父饒命,徒兒知錯了。”
他還能怎麼樣呢,這丫頭平日裏還板板正正的,一喝了酒,就露陷了,這般調皮欠打,真不知安牧以前這十餘年是怎麼調教自家閨女的!
“饒你這一回!”說完又見她伸手倒酒,趕緊一把奪了酒杯製止了她,“行了別喝了,這酒喝著不烈,有後勁的!”
這話現在再說,卻已經遲了。
安雅臉色越來越紅,她雖然在外行商,酒量卻還沒練出來,才四五杯果酒就醉倒了。迷迷糊糊地拿手抓了一把粉蒸肉吃了,大手一擺,笑道:“好吃!”
朱瑨滿頭黑線,先前隻覺得這女子生性豁達是個好相處的,此時才發現,這哪是豁達啊,這是粗魯啊!
安雅吃了幾口肉,弄得滿臉渣渣,搖搖晃晃地就往地上倒去,好在還有一分理智,急忙朝朱瑨伸手,口中憨聲憨氣地說了句:“哎喲,我醉了。”
他哭笑不得地伸手扶住了她,沒好氣地道:“哦,還知道自己醉了,看來醉的不厲害啊!”
安雅瞪著一雙桃花眼瞟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身子立即不受控製地朝他栽倒過來。
朱瑨嚇了一跳,伸手抱住了她,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好不容易將她扶好了,一低頭,卻見她眯著眼。
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屋子裏燈光昏黃,平添三分迷蒙。
這世間像是就剩下他和她。
他抱著她,卻沒有半分旖旎心思。他倒不是柳下惠,做不來坐懷不亂的事情,隻是此時此刻,真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朱瑨也說不上來自己的心思,初時在大街上看見她,她站在馬車上,他躺在泥地上,他也隻是想找個庇護而已。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是大丈夫,自然是能屈能伸的。
對於女子,他這輩子也不是沒有愛過別人,隻是最後被人狠狠傷害,失去了一切,現在就算保住了性命,那份心有餘悸,卻還沒有完全消去。
世間女子,但凡是美貌的,大多是心如蛇蠍的。
這是他現在的認知。
可是再看安雅,似乎又不大一樣,她不是不狠辣的,他曾親眼看見她將鋪子裏一個吃裏扒外的小廝活活打死!
可是說她狠毒,卻又不大對,她能收留他和柳葉,足以說明她的心裏存有一份真善!
這真是個複雜的人!
也是這樣,越是叫人難以忘卻啊!
朱瑨自知自己現在對她的心思有幾分淪陷的危險,卻又不打算扼殺這份情誼,且看看再說吧,反正她才十五呢。
他低下頭,輕輕將她臉上的亂發拂開,喚了一聲:“雅兒……”
安雅迷迷瞪瞪地唔了一聲,吧唧了一下嘴,還是沒醒。
“來人啊!”
在門外伺候的惠兒和柳葉聞聲立即進來,正見朱瑨扶著安雅站直了身子。
“你們小姐喝醉了,扶她回去歇著吧,外麵冷,將她裹緊一些別凍著了。”
惠兒立即應了,見朱瑨挨著安雅,頓時皺了眉,上前將安雅接過,心裏暗暗嘀咕,小姐和朱先生未免關係太好了些,若不是朱先生年紀比小姐打了十來歲,真會叫人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