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大一統”
“大一統”的政治思想是中國政治傳統中的一個重要理念,在大一統思想下派生出來的許多觀念、邏輯直接影響到了中國人的精神歸屬。這也是儒家思想對後世帶來深遠影響的一個重要部分。
較早出現“大一統”一詞見於《春秋公羊傳》:“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這是在說當時用周文王的曆法為正月,是為了統一天下的曆法。此後儒家政治思想的重要代表人物董仲舒對此進行了發揮,當然他的意思就不再僅僅是統一曆法那麼簡單了。他聲稱大一統就是要反對諸侯的分列割據,反對國家的分裂,實行強大的中央集權,並且將全國的思想統一於孔子的儒學。這個觀念影響了中國政治此後數千年的發展。
當然,董仲舒提出大一統之前,秦始皇就已經將其進行了初步實踐。公元前221年,秦統一六國,廢除分封製,實行郡縣製,並且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大一統的局麵已經初步形成。可以說從西漢以後大一統的思維方式就已經成為了曆代人們的共識,也正是這種思想使中華民族無論經曆多少災難、浩劫和紛爭,雖然也出現過分裂和戰爭,但是統一的趨勢一直都是人心所向。“大一統”觀念形成了中華民族強大的凝聚力,起著維護國家統一、防止國家分裂的重大作用。
孔子是個偉大的思想家,他一生所行所作,不辭勞苦遊說眾國,其實說到底就是為了統一思想。孔子所在的年代,國家四分五裂,禮壞樂崩。可以說,社會一片混亂。孔子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主張“仁愛”,“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希望用周禮來維護社會秩序,使國家統一,人民安居樂業,不再飽受戰亂之禍。孔子堅持周禮,其實就是想在思想行為上樹立“大一統”的思想。因為隻有所有人都遵守同一個禮法,各國諸侯才能達成共識,友好相處。
因此,當弟子子貢想去除每月初一告祭祖廟的風俗時,孔子訓斥說:“你可憐那隻羊,我的眼裏卻隻有周禮!”在孔子看來,如果有人守禮有人不守禮,這絕對是不行的。禮樂的提倡,就是讓越來越多的人達成一致的價值觀,在觀念上都能“仁愛”。如果人人都如此,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戰爭了。可以說,孔子就是用他這一份不近人情的執著,讓儒家思想煥發活力,為之後一統中國數千年的曆史埋下伏筆。
“大一統”觀念還形成了一種民族思維的集體性意識。在集體中,人們非常重視對團隊的作用和具有寧可犧牲小我而成全大我的合作精神,這就是西方哲學家發現的“東方人因為統一而忘掉差別”。當然,這也會產生民眾心理的消極部分,比如從眾心理、缺乏對個人權利的尊重和個人獨立性的缺失等等。人類社會總是在個人與集體反複較量中行進,“大一統”意識對一個國家來講,是一個民族兼收並蓄、團結凝聚的精神家園;對個人來講,則是對國家、對集體奉獻力量的一個精神寄托。這些積極的作用,都應該讓其繼續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