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培堅
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抱著孩子坐在一張石椅上看書，突然聽到小河對麵傳來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女兒稚聲稚氣地說：“爸爸，那邊有人。”我抬起頭一看，原來是我們村裏的那對啞巴夫妻，他們沒兒沒女，是村裏的五保戶。平時，就靠著種些菜來生活，偶爾，他們也四處翻開各家丟棄的垃圾袋，從裏麵掏出他們認為可以賣到錢的塑料、易拉罐之類的東西，把它們裝到一個大的編織袋裏送到廢品收購站，賣些錢買些米之類的生活必需品。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但由於經過細心的縫補，看起來還是顯得清楚、樸素，料想這該是他妻子功勞吧。
我家剛清理好衛生，丟棄的垃圾比較多，我見他們靠在對岸的小土溝的垃圾堆邊撿垃圾，就招呼他們過來。那對啞巴夫妻“啊啊啊啊”地笑著，連忙過來撿垃圾了。撿完了垃圾，他們就坐在了路口下的那棵荔枝樹下，啞巴女人從身上掏出一塊饅頭，那塊饅頭包在塑料袋裏，看樣子，還很熱乎。啞巴女人把手擦了擦，然後細心地拿出饅頭，遞給了啞巴丈夫。丈夫接過饅頭，掰下一半遞給了妻子。他們就坐在細碎的陽光縫隙裏，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著那半塊的饅頭。那半塊饅頭也許是很粗糙的，但是它一身潔白，平凡而渺小。它握在那對啞巴夫妻的手中，散發淡淡米香。他們手中的這兩個半塊的饅頭，不懂它的人隻會覺得食而無味，哪知它卻像是一種上天賜予這兩個熱愛大米的啞巴夫妻的山珍海味！
足足有十來分鍾，那對啞巴夫妻才美美地品嚐完了那小半塊的饅頭，然後，他們心滿意足地背起沉甸甸地袋子，向路口走去，小狗花花見狀，狂吠著向他們衝去。就當它接近那個啞巴女人時，那個啞巴男子看見了，連忙用他的身子擋住了女人，嘴裏使勁地嗬斥著小狗。我連忙把小狗喚了回來，叫住了他們，然後我從書房裏拿出一堆過期的報刊，送給了他們。那對啞巴夫妻二人抱過報紙，拚命地向我“啊啊”地表示感謝，然後轉過身去，互相幫忙地背著垃圾袋走了。正午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顯得格外耀眼。
我抱起女兒，目送著他們的離去。其實，要說感謝的應該是我，是他們讓我明白了生活的真正含義：是啊，饅頭，要慢慢咀嚼，細細品嚐的，隻有懂它的人，才能感覺到饅頭帶給我們的甜蜜和滿足。而有時候，一種簡簡單單生活，也是一種幸福。
美美地活著，也許我們會變得更輕鬆。
本文首發《福州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