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琳回自己的家鄉並不是專程來探親,秋琳是有一筆比較大的生意要做,其實這事情也可以讓別人來做,但是因為這是到自己的家鄉,所以秋琳就自己來了,秋琳回來以後,就投入到生意中去,她在工作過程中,碰到了從前的一個同學大路,大路看到秋琳回來,很高興,將這事情告訴了其他的同學,大家找個時間湊到一起,喝酒,唱歌,敘舊,他們聊得很開心,說了許多從前的事情,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提到沈維,秋琳忍不住問了一下,大家說沈維前些年就走了,到美國繼承遺產去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秋琳猶豫了一下,說,那麼,他呢,同學都看著秋琳,誰,哪個他?秋琳說,沈維的丈夫,叫陶柯,同學說,對,沈維的丈夫聽說是叫陶柯,一起跟去美國了吧,另一個同學說,沒有吧,聽說沈維沒有帶他走,給了些錢,算了斷,那個姓陶的,倒也挑了她,結婚時大概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筆額外收入,再一個同學說,我倒是聽說,他自己不願意走,大家笑了,說,現在,還有不願意去美國的人?夫子,你不是在作五講四美三熱愛報告吧,你的消息,是不是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辦公室傳來的呀,夫子也笑了,說,隻是聽說罷了,我也不認得哪個叫陶柯,我也不知道他幾講幾美幾熱愛呢,秋琳聽他們說著,也跟著他們一起笑笑,隻是她的心裏,老有一種感覺,飄飄忽忽的,好像有點不著邊際,他們正在說著的沈維,還有陶柯,好像是兩個和秋琳毫無任何關係的人,好像是兩個生活在另一個世紀的人,秋琳說,哎,你們說的是沈維嗎?大家想了想,說,是沈維呀,我們班的沈維,你怎麼忘記了,你不是和她,最要好的麼,秋琳說,那麼還有別的一些事情,你們都想不起來了?同學說,什麼別的一些事情,同學之間,事情可多了,哪些事情留下來了,一輩子也忘不了,哪些事情你想留也留不下來,很快就忘了,都是命中注定,秋琳想了想,說,我怎麼覺得,你們說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呢,同學疑惑地互相看看,再疑惑地看看秋琳,秋琳說,你們別這麼看我,我還覺得你們奇怪呢,你們和我,我們,是不是一個班的,同學說,我們當然是一個班的,秋琳說,那你們看我是不是秋琳,同學哈哈笑了,說,秋琳你喝多了呀,說,大路,你別給我們領了一個不是秋琳的秋琳來了呀,他們一起大笑,真痛快,許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的笑。
秋琳在為自己的工作奔波忙碌的某一天,她經過一幢房子,無意中秋琳想起這就是沈維從前的單位,秋琳讓司機停了車,秋琳向那幢房子走去,開門的是一個男人,一開始秋琳沒有認出他來,但是他的那一把大胡子很快讓秋琳想起他來,他是沈維的同事,因為始終留著一把大胡子,大家都叫他胡子,秋琳曾經在沈維的辦公室裏見到過他,秋琳說,你還記得我嗎,許多年過去了,胡子愣了一下,他很快也想起秋琳了,笑著說,我知道了,你是秋琳,和沈維同學,你們那時候,最要好,你常常來看沈維,對不對,秋琳想笑,卻沒有笑出來,胡子說,許多年了,一直沒有見你再來,秋琳說,我在外地,胡子告訴秋琳,沈維已經從原來的地方搬走,秋琳說,是不是到美國去了,胡子愣了一下,笑笑,說,沒有走那麼遠吧,隻是搬到另一個地方去住,他說,對了,她還給我留過一個地址,我找一找,抄下來給你,秋琳說,不必了,我隻是路過這裏,隨便過來看看,沒什麼要緊的事情,胡子認真地看了看秋琳,秋琳說,你現在仍然和沈維同事嗎?胡子說,不了,她早就離開我們單位了,秋琳說,那麼,你現在是不是知道一些沈維的事情?
胡子想了想,說,怎麼說呢,也許知道一些,你想聽什麼?秋琳說,她的家,我是說,她的家庭……胡子說,噢,看起來你也聽說了,是的,她的家庭是遭遇不幸,有一天,她的丈夫,突然,失蹤了,秋琳失口說,陶柯失蹤了?胡子說,你和沈維的關係確實很密切,你知道她的丈夫叫陶柯,我們許多跟沈維關係不錯的人,都不知道她丈夫叫陶柯,沈維這人你是知道的,不大和別人多說話,秋琳聽胡子說這話時,又開始有一種飄飄忽忽的感覺,秋琳說,你說的是沈維和陶柯嗎,胡子狐疑地看看秋琳,說,是呀,不是你來找沈維的嗎,你來找她,我們才會聊起她來,秋琳說,會不會,我們兩人都搞錯了,我們說的會不會不是同一個人,胡子說,你的意思是說,還有另外一個沈維?既是你的同學,也是我的同事,但卻不是我們現在說的這個人,秋琳說,那你覺得,我是不是秋琳呢,胡子“哈”了一聲,說,秋琳,你真會開玩笑,說話間胡子找出一張紙條,寫了一行字,交給秋琳,你還是拿著,也許你會去找她,秋琳猶豫了一下,接了紙條,放在提包裏,胡子說,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或者,有什麼要問的,我可以告訴你,秋琳搖搖頭,她慢慢地走出沈維曾經呆過的地方,那張紙條一直在秋琳的提包裏擱著,秋琳始終沒有看一看上麵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