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趙老板聽後，笑著對我說：“你再呆上兩三天再走吧！我們這裏雖然條件差，讓你吃不好，住不好。但是我們這裏的人還是比較樸實的，我們也可以喝著罐罐茶聊天嘛。”
我嗬嗬一笑道：“其實照顧得挺好了，我也是農村出來的，所以吃住我都能習慣。你們的罐罐茶確實好喝，你們純樸好客的鄉土風情我也感受到了，我以後還會來你們這裏的。很感激你對我的招待，歡迎有空到我們西安市來玩，再次說聲謝謝！”
“你別這麼客氣，也歡迎你以後能常來我們這裏寫字。”說到這兒趙老板停頓了一下，又對我說：“那這樣吧，等到吃了午飯之後，我安排你走。你現在再給我寫幾幅字，我很喜歡你的字，我要一直收藏著，你很年輕，有很大的發展前途，我看好你。”
這時，畫廊的門被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衣著破爛不堪，而且頭發淩亂，胡子邋遢，滿身灰塵的中年人給推開了。後來我知道這位中年人叫虎子。他一進門就衝著我客氣地喊了一聲老師好。緊接著又說：“我剛從山裏背柴回來，現在過來專門找你聊天和看你寫字的。”
還沒等我回答，趙老板對著虎子插話道：“他今天就要走呢。”
虎子一聽，感到十分驚詫，便對著我說：“什麼？你這麼快就要走啊？忙什麼呢？你再呆上幾天走也不遲啊！”
我依然嗬嗬一笑答道：“謝謝你們好意相留，我以後還會再來的。”
虎子拍了拍手，從口袋裏掏出煙並給我點上，又說：“你這麼年輕，又有才華，以後肯定會有發展前途的。”接著他抽了幾口煙，皺緊眉頭思謀了一會，笑著大聲說：“我還想要收藏你的字呢，你現在再給我好好地寫上幾幅吧！”
趙老板隨口也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你沒有進門之前我都讓他給我再寫幾幅字呢！虎子，你現在陪老師寫字聊天，我先做飯去。今天下午老師要走，時間比較緊張，我就不帶他去我家裏吃飯了。”趙老板很溫和地說完話，就端起飯盆忙著做飯去了。
我趴在書案上又創作了起來，虎子幫我鋪紙倒墨。這時，虎子又對我說：“我家有摩托車，吃完飯我送你吧！”
我委婉謝絕了。
虎子很誠懇地盯著我，眼睛裏似乎充滿了某種渴求，吞吞吐吐地說：“我是個農民大老粗，沒有上過學，念過書，沒有文化，但是我特別喜歡有文化的人。你來的這幾天，我每天都抽時間來畫廊與你說話交流，我感覺很開心！我今天也沒什麼重活要做，你就讓我送你吧，路上我還能與你拉話聊天呢！”
忙著做飯的趙老板聽到虎子這麼一說，便哈哈大笑著對我喊道：“那就讓虎子送你吧！虎子在我們村裏的信譽很好，他也是個很好客，愛收藏的老實人。”
“那好吧！”我心想恭敬不如從命，於是，笑著應聲。
當天上午，我給畫廊趙老板和虎子寫字都是免費的。因為我內心始終銘記：“君子來而不往非禮也！”
趙老板在村子裏的威望很高，他不僅為人善良，而且樸實勤勞。他不但經營著一個畫廊，還做得一手好菜。有時他的幾個娃娃放學後就直接到畫廊吃飯，今天中午放學後他們也照常來到畫廊。趙老板蒸了一鍋米飯，炒了個西紅柿雞蛋和一盤土豆絲。吃飯時，他對我說：“這飯是我們招待客人最好的東西了，你就湊合著吃吧！”
我對趙老板說：“挺好的，這菜既可口，又下飯。我也是農民家的孩子，從小生活在農村，知道能吃到這樣的飯菜就很不容易了。”
趙老板的幾個孩子都端著一碗白米飯，依然緊緊地圍在我身後站著。我回過頭對他們說：“快站到前麵來夾菜吃啊！”
他們緩慢地往嘴裏刨著米飯，盯著我看了看，又瞧了一眼趙老板，他們顯得很拘謹，沉默寡言，不吭一聲，隻是時不時地瞅瞅碟子裏的西紅柿雞蛋和土豆絲。
趙老板麵不改色，語氣緩和，但卻十分鄭重地對他們說：“你們要聽話噢！這菜是招待老師的，你們趕快吃完，早點去學校吧！”
他們邊吃著碗裏的白米飯，邊低下頭不約而同地回應了一聲：“嗯……”
我看著他們被風吹日曬得像紅蘋果似的通紅臉蛋和破舊毫無顏色的衣服，內心頓感酸痛。此時，麵對他們端著白米飯，不吃菜的情景，突然感到自己沒有一點食欲。因為我想到了我的童年，看到了我的影子，更因為我看到在他們年幼的心靈裏，早已明白糧食是用艱辛的汗水換來的。或許他們更懂得什麼是貧窮，什麼是饑餓。甚至他們也想走出落後的大山區，來到繁華的大城市。當然我敢肯定地說：他們內心也渴望能穿新衣服，能吃大魚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