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五年(一)(2 / 3)

二月六日星期日蕭振鳴連來電話催去簽名,中午專程去魯博,簽十本,其中有周曉波一本。購《回望周作人》叢書。歸後上網,《知堂乙酉文編》,出價至305元,放棄。

小趙電話,稱叢書易名《舊書收藏》,他最煩“收藏”二字,氣的不得了。這多災多難的《蠹魚集》離最後出版還有多遠?

二月十五日星期二大年初七一覺睡到11點,推窗才知大雪,大地已白茫茫。正規春節放假今為最後一天,遼寧煤礦災昨日一下子死了二百多人,以後每年的春節都是他們的忌日。

二月十七日星期四上午給薑德明電話,《封麵秀》收到,說背景圖片也好,這是別人看不出來的。又說到拍圖片事,我則彙報近日買的幾冊舊書。

中午將近期所購舊書在陽台拍了一卷,幾乎沒陽光,亮度尚可。晚踏雪取片,購一可裝兩百枚照片的相冊,翻查方便。楊良誌來電,《北京通》已出可去取書,問《唐弢藏書》進度,稱三月可見書。

[補注]給自藏書拍圖片,然後用到給文章配圖,這事幹了好幾年,投入甚巨,然亦給“不勞而獲”者以可乘之機,頻頻盜用我的圖片,事前不打招呼,事後不說聲謝謝,盜用者若是朋友則很不夠意思,若是不相認識者則很不地道。鄭振鐸在《插圖本中國文學史·例言》中說:“本書所附插圖,類多從最可靠的來源複製。作家的造像,尤為慎重,不欲以多為貴。在搜集所及的書本裏,珍秘的東西很不少,大抵以宋以來的書籍裏所附的木版畫為采擷的主題,其次亦及於寫本。在本書的若幹幅圖像裏,所用的書籍不下一百餘種,其中大部分為世人所未見的孤本。一旦將那許多不常見的珍籍披露出來,本書作者也頗自引為快。為了搜求的艱難,如有當代作家,要想從本書插圖裏複製什麼的話,希望他們能夠先行通知作者一聲。”我的圖片當然不比鄭振鐸的珍貴,但態度是相近的。

二月十八日星期五大風明不欲去潘市。電影寫作已告一階段,接下來攻漫畫,擱之已久。下午代柯拍孫犁《蘆花蕩》,竟至650元,網上拍賣多有發神經者。中國書店小拍有《書書書》,品好,底價即900元。

二月十九日星期六未去潘市。小趙九點來電,告之有《禮拜六》《紅玫瑰》《半月》,30元一本,吾以戲言對之。下午有一小時於孔網爭拍三本書,均旁落,朱省齋《畫人畫事》爭至360元放棄;《塞上行》190元棄;《前奔》190元棄。必須學會放棄,碰上一個杠頭即玩完。林鷗上了幾十本《論語》,價甚昂,其中沒有我缺期的。

[補注]買舊書二十年,最敏感的當然是書價,其實舊書價一直就沒便宜過,我該算四九後第四撥買舊書的人(第一撥是五六十年代,第二撥是七十年代,第三撥是八十年代),隻要你是靠薪水買書的,那你永遠會感覺舊書是貴的是在漲價的。我有一個簡易比較法——書價與收入之比,八十年代那十年的月收入是幾十元到兩三百元,取平均數月入150元吧,一本像樣點的舊書十幾塊,占你的收入的十分之一,多買幾本就可能影響生活了;九十年代的收入差距拉得比八十年代大得多了,三百元到兩千元,我這裏說的都是一般人家的月收入,喜歡買舊書的人裏一般階層者居多數,而此時的舊書價幾百元幾千元一冊已是尋常事耳,一本書用光一月之收入亦非鮮見;新世紀以來的幾年,書價已不能以月收入來衡量了,月薪之外的收入也已今非昔比,過去是活錢少餘錢少,現在你一月買一千元的書,在別人眼裏不算少了吧,但你手裏還會有足夠保證生活的錢,不至於寅吃卯糧,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納悶的為什麼書價這麼高了還有人買得起的原因之一,水漲船高,沒有什麼可大抱怨的,何況,書價不是物價,書不是每日三餐,書是可買可不買的。

二月二十日星期日晚小胡電話,於報國寺購朱光潛《文學雜誌》2、3、4期,價150元,創刊號被單賣高價;《逸經》1~7期,重複者可讓我。小胡有言,網拍隻能做為輔助手段,不可偏廢一方。

小趙電話,叢書又出岔。現在回想當初於周宅的意氣風發,殊可笑也。

複“南潯”信。

二月二十五日星期五今日巨冷,寒風似刀。

韋力電話,《藏書樓》已出,寄我一本,此套叢書名《書林清話》。有人勸他不出私藏目錄,稱“巨富之屋,鬼窺其財”。

二月二十六日星期六七點起,赴潘市,天轉暖。購莫誌恒1964年全家福照(有莫題字)、《中華畫報》(內有周越然照相)。交柯《北平一顧》修修。

周曉波來電,稱有《樂群》《小說畫報》,價極昂。他最近著迷創刊號,收《大眾》《樂觀》計300元。

二月二十七日星期日中午於孔網拍得《老張的哲學》《珍珠米》《前奔》《大江》。

二月二十八日星期一上午給薑德明電話,彙報得周越然圖片,他說少見,又問《中華畫報》出了幾期。聊影壇舊聞,張善琨如何。他不存《新的小說》。

收1926年亞東版《海上花列傳》(下冊)《贈評補圖石頭記》(下冊)《歇浦潮》(帶圖40幅)。

三月二日星期三唐培東電話,稿收到,欲先上《十三號凶宅》。夜查人名辭典,本片導演徐昌霖1993年5月22日在《團結報》寫過《我與電影“十三號凶宅”》,可惜我不存此期。

收韋力新著《書樓尋蹤》,書做得雅致。

收《文藝新哨》。孔網有整套《藝林叢錄》上拍,明上午結束,爭一下,聞此書大名已十年。

三月三日星期四因《藝林叢錄》而未去報國寺,一直守候孔網。過千後有兩人死拚,最終我得勝,但代價亦慘重,昨夜夢到此書,一拚亦值得也。

《出版史料》來電核黃萍蓀稿,一查竟是2003年12月投稿。

三月五日星期六自然醒,七點赴潘市,天氣雖好,然早寒猶在。先碰到小趙,他說見人買到《獵書小記》價五十元,氣饞交加,潘市的神奇即在於此。於李彪攤得“二十二大明星”照相十九張,尚缺三張。柯拿來修好的《野火春風鬥古城》,堪稱起死回生,修書的手藝與耐心有關,我等均缺少耐心。

晚小趙電話,叢書又轉天津人民出版社,五月有望?

收張偉贈《紙上觀影錄》。

三月九日星期三夜起觀歐冠足球切爾西——巴塞羅納,驚心動魄,尤以小羅原地不動窩兒射門為球史最佳入球,蓋未見如此射門而成功者。

上午曾誠電話核稿,問幾處可疑之字,如“西振榮”之“西”,此人已消失記憶二十年了,那個蒙蒙細雨的中午和小春王玲去她家玩。曾說到不了四月即可出書。

韋力電話,徐雁要《東西兩場訪書記》複印件,又說徐多年前曾寄書給我因“地址不詳”而退回。

三月十二日星期六一覺七點,站座至潘市。於二樓見《老實話》合訂本,原布衣書局貨。早起的書販有得張伯駒油印本,我們再早也早不過他們,隻有買二手貨。中午五人吃,吳興文有新友樂為民介紹認識,樂送每人一本他譯的書,他在《讀者文摘》(美)幹過。

蘭蘭今開始學車第一天。

歸得張澤賢長信。

三月十七日星期四大風風大如狂飆。下午往北京出版社,先到家具店彎了一下,款式又見新潮。到楊良誌辦公室,同室一張同誌,其父與薑德明是人民日報同事,亦好淘舊書,現僅殘存二周之書。楊良誌送《唐弢藏書》,另一本叫我轉範用。書做的還好,唯編者水平不堪當此重任。此書另有二百冊特製本附梁棟藏書票。《北京通叢書》九本也給了我一套。

晚小趙電話,他又給劉打電話催,劉稱將印,五月上市,這與劉跟我說的大不一樣。

三月十八日星期五上午為小柯拍《曆代名媛文苑》,一百五十元得手。

晚黎電話,《青鶴》售三十套,邀續編。

[補注]以前我對影印本期刊有很深的偏見,有一次,舊書店降價處理一大批影印的老期刊,幾個書友買了一大堆,用自行車馱回家。我當時一門心思隻在搜刮原版老雜誌,對影印本不屑一顧,現在回想,真是失策得很。影本多為整份的期刊,使用起來甚是便當,而個人若想將一份雜誌收集齊全是很難很難的。施蟄存主編的《現代》,我曆經十數年的搜尋,至今還是少《現代》的最後一期(第6卷第4期),這就很說明問題,《現代》的影本是影本中質量最好的,而且有施蟄存親自撰寫“出版說明”,意義不同一般。等到我醒悟過來,原本買不動了,影本也提價十倍。大前年有家出版公司找我,他們想影印一批舊期刊,第一種是《青鶴》,讓我寫個前言。我哪夠寫前言的資格,下麵的話既有前言裏的話也有我新的想法,一並算作我對影本的看法。

新中國影印複製稀見的且具曆史價值的古舊期刊的工作,最早可追溯到半個世紀前的1954年,當時的中央領導批準人民出版社影印了《向導》等十九種共產黨的機關刊物。1958年4月,上海影印了《北鬥》,《前哨》等十三種革命文學期刊;1959年再影印第二批二十一種;1960年11月第三批影印了四十三種,三批共計七十七種。實際上真正出版達於讀者手中的是四十一種,總印數達幾十萬冊,包括“左聯”“文總”,創造社,太陽社的刊物及《抗戰文藝》全套等。(以上數據均來自老資格的出版家趙家璧的統計)這樣一件功德無量的古舊期刊影印工程在浩劫年代被迫下馬,未能延續地進行下去。從另一個視角看當年的這批影印期刊,在品種選擇上受意識形態的影響,比較保守。八十年代萬物複蘇,北京與上海陸續影印了《語絲》,《小說月報》(12卷以後),《太白》,《文藝陣地》,《莽原》,《創造周報》,《新月》,《現代》,《良友畫報》,《北洋畫報》,《禮拜六》,《紅玫瑰》等一大批各種流派的近現代期刊史的名牌刊物。近十多年來,影印古舊期刊的工作的步調有很大程度的放緩,這與市場的需求形成很大反差。此時重新啟動影印工作,並以《青鶴》為先鋒,表明出版家在出版選題上的寬泛性,此舉與以往的幾次影印工程,在意義上有著耐人尋味的改變。將選題鎖定在知名度不高但潛質深厚的《青鶴》,我以為有三點出版價值:一,文獻資料的珍稀性。二,文史掌故的可讀性。三,研究課題的多樣性。須知,從浩如煙海的古舊期刊中(約三萬餘種)挑選有長期使用價值的刊物,絕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我記得《語絲》影本原價是50元,比我一月工資還多,印象深的還有影本都有盒套,前兩本是大開本,後幾本是小開本,高高低低,當時我尚未入舊書刊的門。《小說月報》(12卷以後)是北京影印的,32開本,冊數很多,記得當年書市上老有處理的,我不是一次買齊的,是慢慢湊齊的。《北洋畫報》1500多期,影本分裝32本,原價320元,我以為是影本中最物超所值的一種,現在舊書市場要賣到4000元以上。《良友》畫報影本定價就是2600元(八十年代末),上市價5200元,老貴老貴,個人很少買多為公家買,我聽說電影演員郭凱敏(《廬山戀》男主角)買了一套。我特別奇怪的是三十年代著名雜誌《文學》,一直沒影印一直沒提上議事日程,原版《文學》我隻差最後兩期。

《青鶴》1932年11月15日在上海創刊,月出兩期(半月刊),對於“半月刊”這種出版周期形式,辦雜誌很有一套辦法的林語堂很喜歡使用。林語堂認為,雜誌既為期刊,這個“期”字很要緊。各種期刊適合不同內容的要求,例如周刊應該是政治新聞性的,月刊和雙月刊是綜合刊物的選擇,季刊是學術性的,年刊是文獻資料性的。林語堂認為,一般性的通俗文史雜誌最適宜是半月刊,這在外國叫Fortnightly,每年出26期,比半月刊多了兩期。《青鶴》的半月刊形式一直執行到終刊——1937年7月30日(第5卷第18期)。當時刊行的雜誌,以若幹期為一卷,周刊是48期為一卷;旬刊是36期為一卷;月刊是12期為一卷;半月刊是24期為一卷。“卷”即代表“年”,所以我們見到的“第X卷第X期”即是“第X年第X期”的意思。越是舊派雜誌越喜歡以卷代年,這樣計算刊期的方法不易使今天的讀者一目了然地認清出版日期,好在《青鶴》封麵另外標示“中華民國XX年XX月XX日”的字樣,方便了使用者的排查。《青鶴》的總出版期數是:前4卷的96期加上第5卷的18期,總計為114期。114期在當時的出版物中要算壽命長的,若無抗戰爆發,《青鶴》也許還能出得更久一些。

影本的價值多體現在文字上,對於封麵及插圖就不那麼講究了,彩色的封麵到了影本就變成黑白的了,像《太白》《中流》的影本,封麵就是一張白紙,黑字印刊名,比之原版漂亮的封麵差得很遠。如純為收藏的話,還是原版的好;如作為資料使用,影本盡夠了。您的經濟足夠寬裕的話,兩者兼收並蓄最為上策。

三月十九日星期六醒來已六點多,上車不到七點,入市即有大收獲,得電影說明書幾十份,原裝一紙袋。可惜晚了一步,《夢影集》已交稿。於200號攤位取《迎春花》精裝本,歸後用溫水擦幹淨,看著舒心多了。今得數冊十七年精典小說,尤以精裝本《紅日》最佳,僅十元。

晚秦傑電話,舊書報五周年有活動,邀作者赴會,名單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