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日星期三十一點半出門,路不熟,早點走。城鐵是第一回坐,周邊還沒整利索,鑽了狗洞一樣的鐵絲網,再橫穿鐵軌,多少年沒親近鐵軌了,上了站台,才知道城鐵也很擠。到了五道口,時間還早,好在旁邊有個叫“光合作用”的書店,進去消磨時間,還真買了幾本書。開會的地方是一家私人開的咖啡屋,見到了常在《中華讀書報》寫文章的作家黃集偉,王泉根,徐友漁,解璽璋,劉兵,餘中先,還有何兆武,汪稼明,綠茶,楊小洲,讀書報的丁楊,王洪波,陳香,鹹江南。晚飯在一家黔菜館吃,三桌,感覺空氣混濁,人聲吵鬧,王緯總編熱得直擦汗,說話放好大聲,對方也聽不清。飯後與楊、陳、鹹一路,五道口這以前的土地方如今很有摩登味。
回到家,人快不行了,悶熱,我又嬌氣。
六月二十六日星期四半夜睡到兩點起來看球,土耳其2∶3惜敗德國,幾度停電沒畫麵,不是我家停電是瑞士停電。
下午和曉春去西城供暖所,從官園少年宮穿過去,兩邊盡是引發懷舊的景象,二十年前在此上夜大,學校的老樓還在,我進去看了一眼。此地真有破爛不堪的舊房子舊院子,路過大乘巷,曉春說她家初來北京最先住的是大乘巷,可惜沒留下照片。古城多遺跡,草木皆有情,堂前舊時燕,尋常百姓家。
七月八日星期二隻睡不到六小時。
收台版書《插畫考》《民初直魯豫盜匪之研究》。
方曉電話核插隊日記稿。“哈拉”她知道,納悶“好收”是怎麼回事。種種跡象表明這回我真的要回“哈拉好收”了。
七月十二日星期六大曬今日陽光之猛烈,背陰處也能感覺灼人的熱氣,然不悶,與悶相比,這樣的熱倒好些。上午去潘市,直接去東北菜的包間,共六人,最齊的一回。小胡很難得來,一是遠,二是家人生病,花費甚巨。吃飯時董寧文電話,約明天到會。
七月十三日星期日上午陳老伯電話,我告訴他《金性堯紀念集》出版了,他大感興趣。
中午一點半出門,乘27路,地點路線昨天都查仔細了。六鋪炕多少年沒來過了。時間還早,先在人定湖公園裏轉,園景潔靜,有宗教色彩。開會的鳳凰飯店就在公園裏。人已來了不少,簽到用毛筆,有多一半的人使不了毛筆。薑德明先生,李君維先生能來,不大容易。我挨著文潔若坐,她帶著《冰心與蕭乾》稿,邊聽會邊改稿,還帶著膠水,我說要是電腦就省事多了。今天與會者的發言有一大進步,都很簡短,沒有讓人受罪的長篇大論,區別隻在於當眾講話能力的高低,我就是低者,前言不搭後語。今天還見到揚之水,藍英年(同桌吃飯,參加過1945年解放張家口),陳四益(同桌吃飯,印象比沒見之前好),李文俊夫婦(同桌吃飯,卡夫卡的翻譯者),資中筠陳樂民夫婦(同桌吃飯,舉止富教養,印象已寫在資中筠書《錦瑟無端》的空頁)。同桌的還有譚宗遠,止庵,楊小洲。隔桌有呂恩,我跟她說1947年的《聯合畫報》有一期封麵人物是她,改天給她傳一張,互留郵箱。散,與文泉清同路,他還是憂鬱的樣子。今天很悶很悶的天氣。
七月十七日星期四中午奔三聯,846全換成空調車了。先到涵芬樓,此街行人少。拿著書單想買的書都買到了。36000元一套影本《良友》畫報陳列在玻璃櫃裏,店員稱隻進了這一套。旁邊就是中華書局門市,也彎了一下,見有周海波者寫的書,從封麵到裏麵用了我不少圖片,用的很笨。另一本新書《中國漫畫史》也用了我不少圖片。最後到三聯,今年是第一回來。三店共購書16冊費300元。
晚於孔網爭影刊,還是三個月前拍過的那批影刊,一問賣家,上回那幾位買家都爽約買了又都不要了,竟有這等事。今晚我所得兩冊之價,尚不及上次成交價的四分之一。
七月二十一日星期一一日數驚,小驚兩場,大驚一場,至夜始寧。
呂恩回郵,照片收到。
七月二十六日星期六收兩包書,擔心寄錯的《電影月報》還是寄錯了,當時即有預感,隻差一句囑咐的話,對我而言,既然一直預感很靈,就該想到就馬上去做。
電話王良模,單位“十一”以後才準假,行期隻能往後推。
夜看《列寧在十月》《列寧在一九一八》,捷爾仁斯基是孫道臨配的音,又重新崇敬列寧。
八月一日星期五中午與曉春去頤和園。有新大屏幕立於十七孔橋旁,隻一個奧運頻道。沿東路到光緒慈禧住地,旁邊是李蓮英住的地方,當年多少陰謀今天全陽光了。這回趕上了“皇家使用古董電話展”,雖樣式老,然主貴依然。
小柯今晚於孔網1400元爭得毛邊本《生死場》。
八月二日星期六大曬九點半368路,到潘市於二樓會集兩位,小柯七點來,得四八年光華書局精裝本《罪與罰》,書有插圖,價僅140元,每回來市得此一本足矣,近來空手而歸的次數太多都沒意誌了。中午三人吃,99元小趙付賬。
八月四日星期一悶熱,一夜隻睡實兩三小時。
張維電話,稱汪子美女兒看了《漫畫漫話》想與我聯係。一小時後汪子美女兒李蔚蔚來電話,強勢人物強勢語言,聊一半小時。
晚找出一些圖片傳給李蔚蔚。
八月五日星期二下午一點半,接一陌生電話,是馬未都,他是看了我的插隊日記想到打個電話。聊了二十分鍾,我記下十句有用的話。
蘭蘭說冬宸的表姐看《封麵秀》著迷了,立誌上中文係考研究生走文學之路。
[博客]《“我是馬未都”》還兩天就開始了,觀複館也關了隻接待外賓,憑什麼啊,馬未都是忙人,我以為,剛才接一電話,“我是馬未都”,聲音跟百家講壇稍低一度,“我看你一文章”,我寫的多了哪篇呀,噢,這篇啊,老馬怎麼注意這篇啊,我聽央視的人說你當年上電視緊張的直哆嗦,“瞎(胡)說,我十幾歲就在上千人大會上說過話”。我剛才怎麼聽你跟馬未都聊早市買菜來著,那我跟他聊什麼,他懂的我不懂,我懂的他不懂,聊天還分聊什麼,關鍵是有的聊,不打磕唄。案:這裏有仨人的對話,加引號的是老馬。
八月九日星期六上午846奔魯博,阜成門橋的人行便道不讓走,有兵守著。到書屋買《搜書記》,送一本給楊小洲,寫“小洲兄,感謝你六月解圍”,這句話的含義我知他知。小方來,止庵來,先去蜀道人家,孫鬱後來,見麵第一句話沒變:最近常看你文章。小方做東,吃了三百多。半截張楓來,這後半頓飯成了張、止的你一句我一句,密不透風,別人隻有聽的份。飯桌主題可大可小,宜莊宜諧,唯恐一個話題說到底。飯後同遊魯迅小院,小方拍了幾張照相。出來又在蕭老板的辦公室聊至日西斜。
曉紅電話,稱路過天安門,心潮澎湃。
八月十日星期日奧運男籃中美大戰於五棵鬆體育館舉行,想當年那塊地是早市,有一年我老去那買菜,滄海桑田也,今夜布什就坐在過去的菜攤上觀球。
[博客]《五棵鬆早市舉辦中美籃球比賽》
(一)誰說我不看奧運了,六個火炬手我認識倆,老謀子當年吃飯是我開的單(有老謀子簽名為證),高敏剛剛打贏17萬稿費的官司,這家出版社膽也忒大了,火炬手的稿費也敢賴,你是李寧吧,是啦,給打個折啦(16年前,胡編是孫子兵法伺候),五棵鬆籃球館舊址是早市,我有一年老去,圖菜價便宜,順便學學方言,有一回天太熱,抄起一大短褲騎車去買菜,騎著騎著,忽然瞧見前麵一騎車的大媽,我一下子麵無人色,我的大短褲跟大媽穿的大短褲一模一樣,想起羅傑摩爾大夏天在印度拍007還西裝筆挺,我回家就寫了份檢查。
(二)最近被人說成絮絮叨叨,還說這是老年斑,那就一句話拆兩半說,昨晚的中美男籃,聽說有三十億觀眾,全球人口的一半,瞎說,有一億就滿說著了,新老布什都在,夫人也沒打渴睡,新布什後麵是二十世紀第一外交家基辛格,開幕式上老基也閃了一下,可憐這幫主持不識貨,提都沒提,沒老基,中美能建交嗎,姚明上哪掙那多錢呀,有了姚,籃球的審美丟了一多半,《林海雪原》裏有個傻大個,跟山神廟的老道說,您瞧我走得怪累的,讓我忍一宿再走吧,不行,老道厲聲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