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終南君真真是倒黴,平日裏就不是墨王的對手,如今用了他們梵淨王城的至寶凝魂玉,按理來說修為暴漲這麼多倍,完全可以號稱外域第一人了,哪裏曉得一山比一山高。”鳩摩尊無奈的搖著頭,顯然已經不看好驚鴻了。
申霓卻是不這麼認為,“本來用凝魂玉就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縱然是他贏了,也難得世人的尊敬。不過老天卻也太過於偏愛墨王,不管在治理政事之上無人能敵,相貌還驚為天人,更有伽羅小郡主那樣絕世傾城的妻子,感覺這天下的好事,似乎都被他占了去。可即便如此,我也對他生不出嫉妒來。”她越說,那臉上的笑容就看起來越傻,聲音也一改往日的嚴謹,甚至有些甜膩。
這讓鳩摩尊不由得暫且錯過廣場山的大戰,從而朝她看過來,隻覺得心裏十分不舒坦,幹脆推了一下笑得傻兮兮的申霓:“你沒事吧?這樣子真難看。”
申霓被鳩摩尊一推,有些不悅道:“難看也沒叫你看,哼。”
旁邊的如意看著二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爭執著,可是卻如同從前那種爭鋒相對是不一樣的。她心裏有些羨慕,臉上不由得露出苦笑,這就是命運。一年之前,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誌同道合的站在一起,不用顧及宗門家族的利益,這樣輕鬆笑對。可是當如意想起那條長長的陰暗巷子,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絲愧疚感。
那麼多普通人的性命,他們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僅僅因為他們是伽羅王城的子民,所以就有將生命獻祭給伽羅王的義務麼?她看了一眼談笑間的申霓和鳩摩尊,終於下定了決心,朝後退了去。
鳩摩尊和申霓還在點評廣場上的交戰,加上四周圍觀的人不少,所以並沒有發現已經離開的如意。
廣場之上的驚鴻,此刻已經沒了方才的笑傲風雲,甚至是有些氣急敗壞,如今與荊墨過了三十招不止,可是自己竟然沒能傷他半分。
這不對勁,凝魂玉不是該有主宰風雲的力量麼?為何自己雖然修為漲了,但卻還是拿荊墨束手無策呢?難道是王兄給自己的凝魂玉是假的?
但是這個想法太可怕了,也不可能。所以驚鴻連忙押了下去,又多天了兩層修為,足足九層的修為,再一次朝荊墨逼近。
荊墨這一次沒有躲,而是一臉平靜道:“這麼久,你也應該能好好的感受作為一個強者是怎麼樣的感覺了吧。”既然如此,該到他出手了。
明明沒有釋放半點的威壓,可是驚鴻心裏卻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他是個謹慎的人,尤其是在荊墨的手上吃過虧,當即硬生生的截止自己打出去的拳頭,該而在自己的身旁四周布下重重護身陣法。
他自身並沒有感覺到這有什麼,可是在別人看來,卻可笑至極。不是號稱外域第一人麼?為何這荊墨才要出手,他就嚇得連忙收回拳頭,準備重重防禦呢?
最為叫驚鴻吐血的是,那荊墨說了這話,卻是半天不見動靜,反而在看到驚鴻布下的諸多防護陣法後,還一臉正經道:“你放心,那日本王說的話,如今依舊有效。”
什麼時候說的什麼話?圍觀群眾表示很好奇,於是就問弦月,不過弦月一問三不知,於是又將目光都朝賞月齊齊望去。賞月想了想,“那****問王爺為何不殺了終南君,王爺說殺了他等於幫他解脫。”
眾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叫人生不如死啊,這荊墨看起來明明風光霽月的一個溫潤公子,心裏則如此歹毒呢?
尤其是離魂,小心肝更是顫顫的,自己惹了荊墨不是一兩次了,今日還扯了他的衣襟直呼他的大名……
與伽羅王城此刻的熱血沸騰相比,陸小果在秀門就略顯得單調了一些。作為一個強者,有時候的確是真的很寂寞,這偌大的一個秀門,長老們都這般柔弱,讓她很是不好意思動手抽人魂魄,隻得將其打暈扔在一旁。
掌門早已經氣得齜牙欲裂了,連著三個長老都被陸小果以這樣的方式扔在一旁,實在是羞辱人。哪怕她將這些長老打死也好啊,也不至於丟了秀門的臉麵。
“你,欺人太甚!”她幾乎是嘶啞著聲音喊出來,沒有了以往作為一門之主的優雅從容,反而有些像是撕聲揭底的瘋婦一般。
而一直鎖在角落裏的李堂主更是在掌門喊出這一聲之後,默默的朝陸小果移了過去,一麵‘噗通’的一下就跪倒在陸小果的麵前:“仙女救命啊,快些殺了這些老妖婆,平日裏她們百般欺淩於人,我等雖然心中憎恨,可也苦於修為不如人,隻能甘當魚肉,今日幸得仙女降臨秀門,救我等與苦難。”
陸小果早就見識過這李堂主的馬屁,隻是剛才對象是秋月長老等人罷了。不過陸小果還真沒有想到,轉展竟然拍到自己的身上來,也是個不怕死的主。
但這種見風使舵的牆頭草,說的話能有幾分真假?陸小果不可置否。
反而是掌門,看到李堂主轉而投向陸小果,又這般詆毀她們從而捧高陸小果,當即手中的拂塵中就飛出一條銀蛇,直接鑽入李堂主的腦子裏。
那李堂主正一臉聲情並茂的朝陸小果指控秀門如何欺男霸道的,可是隨著那銀蛇鑽入腦袋,表情聲音都頓時截止,僵硬著身體倒地。
原本李堂主的反叛,使得有些年輕弟子也動了這個心思,但是隨即看到她慘死在掌門的手上,頓時就被震懾到了,一個個都不敢在輕舉妄動。
陸小果淡淡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身旁的屍體,卻不敢大意,那條銀色的小蛇,她可是看得清楚。能以那麼快的速度鑽入李堂主的腦子裏,那麼李堂主離自己這麼近……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掌門,隻見她看似憤怒的麵容之下,那眉眼間分明藏著一絲得意。所以,沒有任何的遲疑,陸小果一掌將李堂主的屍體扇回秀門掌門等人的方向。
也是此刻,秀門的掌門麵露驚恐,一麵大喊道:“躲開!”
隻是一個屍體罷了,大家並未當一回事,直至那條銀色的小蛇從李堂主的眼睛裏飛出來,直接鑽入離李堂主屍體最近的一位長老體中。
那長老神情一愣,似感覺到了腹中的不適,下意思的垂頭一看,隻見她的喉嚨處忽然被咬開一個口子,一條小指粗細的銀蛇從她的脖子裏爬出半截。
她自己似乎也看到了,隻是還沒來得及完全表達出自己的驚恐,就倒在了地上,身體僵硬。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幾乎就是眨眼間而已,這讓很多人都嚇得麵色蒼白,尤其是離得近的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在這位長老死後,更是一個個猶避老鼠一般,遠遠的躲開。
同樣看秀門掌門,也都一個個心生恐懼。
陸小果見此,冷冷一笑,“半息魂,猶如其名,可在半個呼吸間要對方的性命。這種在外域已經十分稀少的妖獸,想不到掌門竟然還能馴養,倒是令人十分意外。”
秀門掌門聽到陸小果的話,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同樣的,要你的性命,也隻是半個呼吸的時間就好。”
其他人一聽,也都目露希望,既然又如此厲害的妖獸,那這青衣女必然是死定了。一個個都無比期望的看著掌門,就等著她在出手。
可是卻沒想到陸小果不但沒有一絲懼怕,反而笑道:“你敢麼?”
秀門掌門的神色明顯的不自然了一下,但很快恢複過來:“本掌門為何不敢?”
隻聽陸小果笑道:“巡山半息魂雖然是個不二的好選擇,但是倘若主人修為太低的話,可不大好馴養,而且這半息魂我記得但凡吞噬一個人,就會得到對方的力量,所以一般一條半息魂,主人是不會選擇讓它連續攻擊幾個人的,那樣的話,也許一個不留神,它的修為就會超過主人,那樣的話,主人便無法在控製它,而且它的下一個目標,也許就是這個主人呢。”
這秀門掌門的修為並不如陸小果想象的要高,應該比這些長老高不了多少。可是這半息魂先是得到了李堂主的修為,隨即又殺了一位長老,這修為也許已經到了秀門掌門所能控製的極限。所以她是不敢在動用半息魂的,那樣的話,她也會死,甚至是整個秀門都不抱。
可以說,半息魂是柄殺人的利劍,但卻是一柄雙刃劍。傷人,也傷己。
至於之前秀門掌門想要利用李堂主的屍體,緊接著暗算自己,必定是有把握在半息魂未完全得到自己的修為之時將其殺了。可是哪裏想到,半息魂最後卻攻擊了她們秀門的長老。
其他人聽完陸小果的解釋,都覺得頭皮發麻,一麵朝掌門望去,見她的神情,便明白陸小果並非胡說八道。這樣的話,那這半息魂就是邪物……
一個個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秀門掌門見此,咬牙切齒道:“本尊若是沒有辦法在控製這劣畜,那你以為你又能逃得了?”
“那不好說。”她有貪蝗在手,一條小小的半息魂有什麼恐怖的?甚至是有些飛揚跋扈的朝秀門掌門道:“既然如此,你倒是在吩咐它來攻擊我啊,我這次保證不躲。”
雖然大家不信陸小果不躲,但還是忍不住朝掌門過去,甚至是有長老建議道:“掌門,您好猶豫什麼?殺了這個妖女!”
有人出聲附和:“對,難道小小的一條畜生,我等堂堂大修者,還怕它不成?”
可掌門卻不敢動,她甚至是有些擔心,也許那條小畜生已經不在受自己的控製了?一麵暗地裏在心裏召喚此物,可是卻見那半息魂竟然還纏在那條脖子上,根本無動於衷。這讓她頓時麵露驚恐,當即也顧不得陸小果,而是將這半息魂列為頭號敵人,大聲命令道:“殺了此蛇!”
她高舉起手,話才說出口,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為何對一條蛇如此恐懼時,但見那銀線一閃,竟然穿過一個弟子的身體,直接鑲入掌門的身體中。
那位被穿透過身體的小弟子立即就僵硬倒地,至於秀門掌門,則是滿臉驚恐,身體不斷的抽搐,一股尿臊從她的裙子裏傳出來,而她整個人的眼珠子,幾乎都要從眼眶裏凸出裏一般。‘砰’的一聲,她也摔倒在地,身體一片僵硬。
死了。毋庸置疑。
便是陸小果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更別說是秀門的這些人了,頓時猶如鳥獸散一般,紛紛朝四處逃去。可那半息魂體驗到了自由的感覺是如何的美好,當即就鎖定強者的為目標。
於是,一位動作慢些的長老又倒下。
此地一片混亂,無數的驚叫慘叫混雜於耳。很快就有人發現,這半息魂竟然不去攻擊陸小果,也不管是什麼原因,因此便都朝陸小果跑來。
半息魂的確不敢攻擊陸小果,因為陸小果的肩頭,此刻多了一個透明的小獸。小獸的臉上此刻扯出笑容來,可見它心裏現在是十分開心的。
那可不,那吃得飽飽的半息魂,就是它一會兒的飯菜,它能不高興麼,大大澄亮的眼睛裏,更是閃著光芒。
想必是它那看著半息魂的眼神太過於炙熱,使得那半息魂連著吸食了十來人的修為之後,便準備逃走。
不過這哪裏逃得過已經生出靈智的小獸眼睛,當即就朝它撲了過去,巨口一張,直接將其活吞入口。
雖然半息魂被這忽然出現的可愛小獸吃掉了,但是剩下沒能逃走的秀門弟子卻是一個個都癱軟到底,驚魂未定,方才可謂是以最近的距離感觸到了生死,此刻再也不敢朝陸小果叫器。
陸小果也懶得動手,隻是問好幾人,都不知伽羅王蹤影,無奈之下,陸小果隻得祭出天機傘。
隻見那天機傘飛入上空,瞬間暴漲,足可以遮天閉月,所有的人都覺得大禍臨頭難自保了,卻沒想到那天機傘一收,頓時傘的頂端對準了鳳鳴山,帶著強大的氣勢朝下一戳,頓時山崩地裂,原本被尊為鳳凰山脈的鳳鳴山,頓時從山頂炸裂開來。
沒有人知道陸小果這是要做什麼,但是有一點肯定,從今以後必定再無秀門可言。
山門早破,長老掌門死的七七八八,如今連鳳鳴山都在她的手下成為亂石山崗。但當眾人看到山腹之間隱隱泛出的金色光芒之時,都不由得驚呆了。
鳳鳴山是風水寶地,她們知曉,卻從未想過,這山腹之中藏著這樣的璿璣。
可是那天機傘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猶如錐子一般,橫闖直撞,竟然朝那泛著金光的地方戳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陸小果則懸身於上空,高聲大喊:“伽羅王,我來了,你還不打算出來麼?”其實陸小果都沒想到,她本意是來打亂伽羅王的部署,亂了他的陣腳,但是很快就發現了這鳳鳴山的不同。於是也不知哪裏來的曆練,竟然直接殺了進來,現在甚至是一鼓作氣,直接把鳳鳴山毀了,朝山腹中的伽羅王逼去。
隨著她這清脆的聲音,大家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其他小宗門的人也因為這鳳鳴山的崩塌趕過來,卻正好撞到這一幕,一個個都傻眼了,再看到這上方的青衣女,更是目瞪口呆。
顯然,是她一人之力毀了整個秀門。
從內城出來,如意就知道自己一旦做了這個決定,那就沒有辦法回頭了。可是她卻不後悔,當即加快了腳步,朝著外城而去。
明秀麵對弟子這個時候忽然到來,有些意外,宮裏的事情她已經收到了消息,隻是礙於身份,卻不能去觀戰,因此見到如意,立刻追問道:“莫不是宮中有什麼異動?”
如意怔了一下,旋即回道:“驚鴻用了凝魂玉,如今修為暴漲,墨王隻怕……”她的話還未說話,明秀忽然大笑起來,一拍長凳,“真是天助我也!”一麵吩咐著如意,“徒兒,你立即回宮,待師父的命令行事。”說著,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物給如意,那是秀門專用的傳音符。
不過也是她這個舉動,才發現自己的儲物袋中,有十來個打開的傳音符,頓時緊張起來,連忙拿出來。這不是還沒到時間麼?竟如此之多的傳音,莫不是要提前行動?她心裏想著,因從如意口中得知墨王要隕落的消息,所以也沒有要如意回避,直接就打開了傳音符。
“明秀師姐,大事不好,有……”這話還沒說完,就嘎然截至了。
不過明秀認得,這似乎是明月長老的聲音。
明秀麵色難看,也顧不得催促如意立刻回宮,而是有些預感不好的打開了第二個傳音符。“明秀,立刻去查青衣女。”
這句沒有是價值,是掌門的聲音。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每一個都說的急火急燎,隻是卻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秀門此刻不平。
忽然,一個傳音又響起來。
“明秀師姐,快逃,這青衣女將我秀門全滅,鳳鳴山甚至被她劈開,如今伽羅王已經被她找到,你快逃……”秀門的基業不能斷送。
明秀拳頭緊握,明明以為苦盡甘來,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一時間暴怒起來。
如意有些被師父的樣子嚇到,一麵分析起那青衣女的身份,大約已經猜到了是誰。雖然宮裏沒有提及她出宮的消息,但是方才在廣場四周,好像並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她去找伽羅王了。如意沒有辦法預測到底誰輸誰贏,但是卻朝明秀跪下來:“師父!”
明秀這才發現她還沒走,便道:“正好,之前的傳音你也聽到了,既然如此,你同師父來,立刻拿瓶子裝了這些魂,咱們立即離開。”她說著,忽然停下來朝如意看去:“不,你不能走,你繼續留在王宮裏,有什麼消息立即通知為師。”
“師父。”如意卻一把抓住明秀的裙角。
明秀這才意識到如意的不對勁,不由得蹙起眉頭來,“徒兒,你怎麼了?”
明秀不敢看師父的眼睛,隻是聲音有些哽咽道:“師父,那些人沒有錯,可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明秀聽到這話,當即就愣住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同樣覺得眼前的徒兒十分的陌生,片刻之後才冷冷笑道:“徒兒,你在胡說什麼?我們秀門,不就是以魂魄為根本麼?”說著,聲音忽然嚴厲起來,甚至是帶著威壓:“你難道忘記了,你的這一身修為都是怎麼來的麼?”
如意自然知道,那是成千上萬無數個魂魄一起堆積起來的。可如意想結束這種修煉方法,他們完全可以像是別人那樣,從以靈氣為修煉基本。於是她想要試著勸說師父。可是還沒開口,那明秀忽然朝她狠狠瞪來,“是不是你出賣了為師?”
如意被師父的話嚇了一跳,跪在地上連退了兩步:“師父,徒兒冤枉,徒兒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師父,還秀門。”不管她再不怎麼喜歡秀門的修煉方式,但她依舊視秀門為自己的家。也正是這樣,她才鬥膽勸說師父。可卻沒有想到反而引來師父的懷疑。
隻是此刻的明秀因為秀門的奔潰,伽羅王的事情,早就已經不信她了,所以麵對她的這些肺腑之言,也不過是冷冷一笑:“你太讓為師失望了,徒兒,你告訴為師怎麼相信你,一切都是巧合麼?”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她來找過自己之後。
如意不敢看師父的眼睛,隻覺得師父此刻的眼神猶如利刃一般,不斷的刺著自己的心髒,她一麵磕頭一麵哭著解釋道:“師父,徒兒沒有。是陸姑娘她無意發現的,徒兒也是從她口中得知師父您還在王城。”
她解釋著,卻沒有想到越描越黑。那明秀憤恨的看著她,臉上滿是冷笑:“既然如此,你為何當時不告訴為師?”
如意不知,怎麼說。而且她並不讚同師父以及秀門的這些做法,就算伽羅王真的在秀門,可是他的所作所為,的確不是一個王該有的氣度與風範。
如意垂著頭,忽然不想在解釋什麼了,反而是平靜道:“師父,陸姑娘讓我給伽羅王帶兩句話。隻是如今看來,已經不必了,這個時候她隻怕已經見到伽羅王了。”
明秀聽到這話,難以置信的朝地上的徒兒看去。陸小果竟然早就知道伽羅王的存在……甚至是讓徒兒傳話……那麼這就意味著,也許自己近來的所作所為,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她忽然覺得萬分可笑,但是最讓她生氣的是,自己這個好徒兒,竟然沒有告訴自己。
“啪”的清脆響聲,但見如意偏倒在地上,一手捂著半張臉。
這是她拜入明秀門下之後,第一次被明秀責打。以往她就是明秀的得意,甚至超越過眾位師姐妹,成為秀門的神女,接替下一任的秀門門主之位,這是多麼無上的光榮。
可是如意知道,此刻她就是師父的恥辱。可即便如此,她還想要阻止師父將這些寫魂魄裝入魂瓶。所以趁著明秀沒有注意,忽然起身將她手中裝著魂瓶的儲物袋奪過來,以迅而不及掩耳之速,將魂魄全部打破。
隨著那清脆的響聲,明秀驚駭的看著如意,沒有一絲的遲疑,一掌朝如意打了過去,暴怒罵道:“賤人!”
如意隻覺得師父這一掌打得她心脈具斷,五髒具損,腦子裏一片混沌,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也十分模糊,唯獨耳畔傳來的罵聲,是那麼的清晰。
“師父……”她張著口,剛喊出師父兩個字,大口的鮮血便從口中源源不斷的湧出來,一麵朝明秀爬過去。
明秀就站在那裏,看著這個從小被她養大的徒兒,說二人之間的關係,猶如母女一點不假。可是什麼時候,她的女兒卻有了二心。她想上前去扶起如意,可幾次試著要抬手,最後都給否定了,“從今以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秀門,也再也沒有你這個人。”
屋中一片寂靜,沒了任何聲音,如意知道,師父走了。可是之前師父說的那些話,卻是作數的,師父是真的要跟她恩斷義絕。
可她,對不起師傅。
雖然眼睛所看到的都是模糊一片,但如意還是垂下了眼簾,耳邊的聲音也漸漸的消失不見。
原本傲然與鳳凰山脈之巔的鳳鳴山,此刻四分五裂,黃土亂石混雜,到處一片凋零,猶如暴風雨摧殘過後一般。而那山腹中被金色光芒所包裹著的光暈,在陸小果的冷喝下,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人影。
高大挺拔的身影,紫色的錦緞長袍,上麵繡滿了華麗的花紋,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鬢,戴著紫金發冠,發冠中央,則是一顆猶如棗兒般大小的紫色寶石。
他每一個步伐間,腳下的虛空都劇烈的晃動著,像是踩在了狂風暴雨的海麵。
伽羅王,這便是當年伽羅王城那個據說慘死於四大諸侯手下的伽羅王。陸小果與其他小宗門的長老們一般,此刻也凝眉朝他望去。
按理說,他被陸小果打上門來,應該是火冒三丈才對,但是此刻看他,竟然一臉淡然從容,兩袖清風間,一派山風輕雲淡。
同樣的,陸小果也不見得有多激動,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伽羅王走上來,幾乎是與陸小果站在一個水平麵,放眼朝四周這變得破敗的鳳鳴山望去,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那眼神更是冷淡的落到陸小果身上,甚至是帶著些小小的諷刺味道。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
隻是,陸小果卻清楚得很,這個人的眼裏,自己由始至終都是他的敵人,而非他的女兒。所以怎會被他騙了去,隻是忍不住問道:“你的心裏,果然沒有因為當年的事情有一絲的後悔麼?”
她所問的,正是當年伽羅王任由殷氏的人將姐姐扔到瑤海之上,更是發現自己是幽州帝姬之後,痛下殺手。
伽羅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忍不住笑起來,不容否認,他這外表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尤其是這樣不經意一笑,總會給人一種他很和善的感覺。
不過陸小果知曉,這都是假象,麵由心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
“這麼多年,可見這個離魂依然將你保護得極好。不然怎會問出如此可笑的問題?”他的聲音也是溫和的,隻是這語氣裏的鄙夷,卻將他一身溫潤抹得幹幹淨淨。
陸小果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伽羅王這樣的人,活了多少年?早已經冷血成而了什麼樣子。子嗣這種東西,他若是想要,可以有很多。所以,又怎麼會在乎呢?何況他本來就不喜歡殷三娘。
“是呢,如若沒有他們,也沒有今日的我。”陸小果口氣淡然的接過此話。
伽羅王似乎覺得有些無趣,忽然提起荊墨來。“想當年,本王不過是同他打個賭罷了,本來是隨口一說,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當真了,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不過也要謝謝他,如若沒有他,這如今的伽羅王城,隻怕本王回去之後,還要花費不少心思。”
陸小果不知自己是該佩服這伽羅王的坦誠,還是被他的無恥刷新三觀。“伽羅王城當初可是你親手丟到的,如今想要拿回去你覺得可能麼?”
“就憑你?”陸小果縱然沒有半點屬於幽州帝姬的修為,但是依舊很強,這點不可否認。但是伽羅王以為,要做為自己的對手,她還是差了很多。挑了挑眉:“如若其他三王與你聯合,本王倒是還要忌憚三分,隻是就憑著你這樣的黃毛丫頭就想做本王的對手,哼!”
陸小果原本還擔心這伽羅王會因為自己滅秀門之事而對自己有所顧忌,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想多了。在伽羅王的眼裏,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不過陸小果卻有些不服氣:“這數萬年的時間裏,你在修煉精進,別人又何嚐不是?”
“哦,這倒也是,隻是你既然能尋到此處,那大約已經知曉,本王已經將轉生寶典練到了第九層。”伽羅王先是露出一個驚訝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旋即嘴角一翹,眉眼間便流露出不少得意來。
第九層?陸小果從離魂他們的話中得知,練到第七層已經是了不得了,這如今竟然到了第九層,那今日自己來,豈不是羊入虎口?可是陸小果不甘心,抬起頭朝這因為伽羅王出來後變得五彩斑斕的天空,竟然將自己的希望都壓在了這命運之上。
如果,自己真的不敵伽羅王,那就將星魂放入呈放了幽冥果的棺槨之中。
想必是因為她的舉動,讓那伽羅王覺得好笑,目光掃視著這鳳鳴山四周的魂魄,露出貪婪之色,“所以,你安心的去死吧。你死了之後,這些魂魄便都屬於本王的了。”
沒有幽州來的接引使者,能有幾個亡魂能順利到達幽州?所以他們隻能遊蕩於外域。而伽羅王正需要大量的魂魄來修煉,到時候四處都是充足的資源,遲早有一日,他會一統外域。
陸小果並不知伽羅王已經想得那麼遠了,隻是撤掉了頭上的鬥笠,右手握著天機傘,左肩上則站著貪蝗小獸。
沒有任何的開場白,直接就動手。也沒有因為伽羅王年長就讓她幾分。所以當伽羅王彈指打來的那一抹魂釘衝破空虛,直接到自己的眼前之時,陸小果不由得緊張的將天機傘擋在前麵。
天機傘乃鬼界所煉化,對於魂釘這種東西,幾乎是免疫的。陸小果反應過來,也鬆了一口氣,再想起伽羅王所修煉的轉生大法又是以魂魄為資源,那他的法術,大多對於自己是無效的。
就算沒有效果,自己也有很多辦法來對付。
伽羅王顯然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就算不用暗係法術,可是本王還要原本屬於伽羅王的火係法術。”
陸小果真不想提醒伽羅王,雖然彼此都不承認,但是這父女關係的釘在牆上的事實。所以見著伽羅王身後忽然出現的那隻火鳳凰虛影,以及那滔天的火勢,也無動於衷。
伽羅王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無比複雜,當即收回了背後的鳳凰虛影,開始有些氣息雜亂起來。不過即便暗係法術和火係對陸小果沒有任何用,但是他堂堂伽羅王,活了數載,要對付一個小娃娃,還在話下麼?
伽羅王這些年一直專心修煉那所謂的轉生寶典,隻怕在別的法術之上,並未多涉及,這樣的話,那他也隻能用以前的那些老手段來對付自己了。這樣的話,除了修為之上比自己精深之外,他並不能占什麼上風。陸小果想到此,忍不住懷疑此刻伽羅王心中這會兒是何等的抓狂吧。
隨著伽羅王結印之間,陸小果的四周頓時形成一個天羅地網,無數根手指粗細的線條來回交錯,密密麻麻,眨眼間就形成了一片網。
陸小果看不見此刻自己被網在這天羅地網中是什麼樣子,但是想來應該跟鹹魚一般吧。
伽羅王幾乎是一招,就將陸小果抓住了。沒有能將自己如今修得精湛的暗係法術用上,他大約是有些遺憾,伸手一襲,連網帶人都牽引到了麵前半丈遠的地方。“本王還以為,能同你酣暢淋漓的戰一場呢。”
“如你所願。”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的陸小果一點作為囚犯的模樣都沒有,此刻被人縛在網裏,還能這般輕鬆自在。
伽羅王對於她這應戰的話卻是不屑一笑,伸手朝陸小果的天靈蓋上方放去,顯然是要吸取陸小果的魂魄。奇怪的是,那陸小果竟然不躲不掙紮,這讓伽羅王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對勁,不過又覺得這隻是個黃毛丫頭罷了,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都是這樣不知不畏麼。
可是,越是將手掌往她的天靈蓋靠近,伽羅王的心裏那種不詳的預感就越是濃烈,他想過要收回手,但是這四周多少雙眼睛看到,他若是收回手,豈不是貽笑大方?
但是,若他收回手的話,最多就是貽笑大方罷了。但若繼續的話,缺失的,可就是一條手臂了。隻見他就要開始動作之時,陸小果肩膀上的那隻小獸忽然從網縫中鑽出來,其動作之快,一口咬住了伽羅王的手臂。
明明看著是一隻無害小獸,可是那嘴巴一張,竟然是巨大無比,尖利的牙齒更是猶如千錘百煉的利刃一般,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伽羅王的半隻手臂咬下來,然後巨口一縮,變得小小的一張,仰頭朝後,就將伽羅王的手臂直接吞了下去。
一切發生在火光電石間,莫說是那些小宗門的人,就連伽羅王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等他想到要退之時,一隻手臂已經沒有了。
而那看起來明明很牢固的天羅地網,此刻直接叫吞去他一隻手臂的小獸一口咬破,陸小果自然從中出來,笑麵如花:“感覺怎樣?一定不疼吧,畢竟這小家夥的牙齒那麼快。”
她不說還好,這一開口就等於是火上澆油。那伽羅王連肩上的傷口都沒有去看一眼,整個人頓時像是鑲嵌了一道金漆一般,金光閃閃的朝陸小果一拳打來。
陸小果雖然不知道他這是什麼功法,但是卻感覺到了這一拳所打出的磅礴之力。蓮足一點,一手借著天機傘,迅速的躲開攻擊點。
幾乎是她躲開之時,自己方才所在的地方,方圓數丈之內,莫說是那亂石黃土,就連這虛空也碎裂開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信任自己是惹怒了伽羅王。不過陸小果自認也不是吃素的,一麵躲避,一麵扔下符咒擺陣,這樣的擺出來的陣法效果會更好。可是很快就被伽羅王發現了,顯然這伽羅王並不如其他人一樣小看這些符籙,所以在追擊陸小果的時候,還不忘將這些還沒有啟動的符咒毀掉。
見此,陸小果麵露難色,隻覺得一個伽羅王也比當日三大諸侯和幾個世家聯手時候還要難以對付,自己曾經用的稱心如意的招法,此刻在他的麵前都占不到半點的便宜。
幾個回合之下,陸小果已經處於下方。那伽羅王卻是放棄在繼續追殺她,“你比本王想象的還要頑固幾分,可縱然如此,你還是要死!”顯然,他是不打算在陪陸小果玩下去了。
陸小果才吐了口濁氣,聽到他這話,連忙望去,卻見一時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四周圍觀的人有不少頓時被那巨大的山石壓住,或是被掀起的黃土直接賣掉,處處都是慘絕人寰的慘叫聲。
“你……”陸小果剛開口,卻見伽羅王頭頂上出現的那一輪紅日,心底頓時緊張起來,明顯的感覺到那輪紅日對自己的威脅到底有多大。不過她也是經曆過風浪的,不至於亂了手腳,當即手執金色小毫,在四周畫下一個巨大的圓,又撒出數十張符咒,便盤膝與圓圈之中坐下來。
這一切伽羅王都看在眼裏,隻是目中滿是諷刺,依舊一臉傲然:“任何防禦,都是沒有用的。”陸小果這樣做,隻是快速加快了她的死亡罷了。到底覺得這陸小果年輕見識掃,不過如此正好如了自己的意。
“去死吧!”伽羅王的聲音有些怪異的從喉嚨裏發出來,那巨大的紅日猶如天降的隕石一般,帶著滔天的戰意,朝陸小果狠狠的砸了過去。
那一瞬間,這片黯然的世界之中,忽然紅光大放,不少人都看到黑漆漆的夜空中,天上忽然出現一個火紅色的巨大圓球。
就在這紅日落到陸小果頭上方三丈遠的距離之時,一道微光忽然如同氣泡一般以陸小果為中心,從四周擴散開,將陸小果保護在其中。
上麵無數道符文不斷的旋轉,甚至是帶著絲絲的電意,那紅日就這樣被隔絕在外。
伽羅王目露驚奇,不過依舊沒有當一回事,隻是輕視道:“雕蟲小技!”掌心朝著那紅日推去,頓時那包裹著陸小果的氣泡,明顯的被押下去了不少。伽羅王見此,麵露得意,可接下來當他看到陸小果的舉動之時,眼中凶光大放,再一次將紅日向下推壓。
被符文氣泡包裹著的陸小果,此刻盤膝而坐,她的麵前是一尊白玉棺槨,其中置放著的正是幽冥果,已經得到了兩個星魂的滋養,如今的幽冥果長得極好,已經開始見到像極了銀杏葉的樹葉間,藏著一個小小的花骨朵。
在將剩下的星魂放入這棺槨之中,幽冥花便會立刻開放。而此刻麵對伽羅王的趕盡殺絕,陸小果沒有任何的遲疑,將剩下的五個星魂都放入棺槨之中。
外麵的伽羅王齜牙欲裂,似乎想要竭力阻止,不斷的釋放出修為,甚至是威壓,可依舊沒能將這符文氣泡打出一角。不過,這符文氣泡明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這好歹讓伽羅王看到了些希望。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幽冥果竟然已經被陸小果尋到,甚至是連七星魂都已經收集成功了的樣子,可是為什麼秀門的這些女人沒有一個同他稟報?
其實,這要怪也怪伽羅王自己對於秀門的這些人並不是十分的信任,沒有讓她們明白,這幽冥果到底是重要到了什麼地步,以至於當初尋過一段時間後,秀門就將其放棄了。
不過伽羅王看得到,那幽冥果就算是在陸小果的手中,可要等到開花,卻還有一段時間,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與外麵的伽羅王一樣,陸小果此刻也心急如焚,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於兒戲,應該直接等幽冥花開了再來找伽羅王才對。不過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平靜下心來,等待花開。
這一瞬,她必定要做到六感封閉,心如止水。
可陸小果卻如何也做不到,她擔心自己將現在的記憶忘記,將荊墨也遺忘。所以她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將自己的心完全的包裹起來。
如果幽冥花開時,融合失敗,她可能就不存在了,幽州也將永遠無主。可若是她不這樣做的話,那她極有可能遺失這一段記憶,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她成為幽州帝姬,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她還沒有那般偉大,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救人救苦救難這種事情,得先建立在自己以滿足自己所需之上。
就如同一個瘸子,斷然不可能背人過河,一個瞎子,也不可能為人領路,這樣隻會害了別人。
陸小果也是一樣的,按照當初幽州帝姬的心境,如果沒有自己的這些磨礪添加進去,那就算自己現在成了幽州帝姬,那也如同當年一般任性,不可能坐到真正的以蒼生為上,天下大局為首。
所以,她要冒險。退一萬步說,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原本看著俊美高貴的伽羅王,此刻已經處於一個瘋狂的階段了,拚命的想要打破這符文氣泡。可當他那雙腥紅的眼睛看到符文氣泡中的陸小果之後,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仰天狂笑起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其實,俗話說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這話的確是真諦。如今伽羅王明顯將希望放在老天之上,這就是錯誤的,畢竟之前說過這句話的人,都好像沒什麼好下場的樣子。
“帝姬,你這是找死啊,哈哈哈!”他忍不住的狂笑,就像是個瘋子一般,似乎已經看到了煙消雲散的幽州帝姬一般。
伽羅王城的廣場之上,眾人以為會很快就結束的戰役,此刻竟然還在進行。而驚鴻的修為似乎也不似之前那般,隻是中看不中用,甚至是連續打退了荊墨數丈。
驚鴻懸空於廣場上方,桀笑看著這站在猶如龜裂大地之上的荊墨,無比的得意:“荊墨,這才是凝魂玉真正的力量!”
“的確很強,隻是你不要忘記了,這修為維持不了多久。”荊墨雖說嘴角已經隱隱有血跡,不過依舊一臉的雲淡風輕,甚至還能保持那絕代風華的風姿。
這個驚鴻自然知道,但是他不以為荊墨能撐得過這段時間。而且,他也不可能給荊墨這個機會。當下冷冷一笑,顯然是沒有再將荊墨放在眼中,變化莫測的拳影從四麵八方朝荊墨集中過去。
此刻的荊墨,可再也不能如同之前那般躲過去了。
女媧想要上前去替荊墨療傷,隻是現在這種場景,她若是卷入那拳影之中,必死無疑,那就可沒有上次補天那樣好的運氣,還能留下魂魄,直接就別這些拳影碾碎。
東方紅兒和小蠻緊緊的拽住她,那長安見此,隻覺得這女媧若不是有一手起死回生之力,不然還真的是個不分輕重的禍根,這個時候竟然還添亂。又生怕她把小蠻絆倒,於是走過去直接將她打暈。
雖然對於他的這種處理方法小蠻很有異議,但也總算鬆了一口氣,又見廣場之上無處可避的荊墨,一顆心又懸了起來,急忙催促著長安:“快想想辦法!”
長安如何不急,隻是此刻的驚鴻修為強大的變態,他們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隻怕就被那拳影碾碎了,所以此刻也隻能祈求荊墨自求多福。一麵派人將小蠻三人都強行帶離。
如若驚鴻如此下去,那麼他們都必死無疑,所以在此之前,若是有機會讓她們活下去,長安自然是不會放過。
“不行,這樣下去,墨王必死無疑。”申霓急促的說著,連帶著那呼吸都緊張起來。一麵發現如意好些時候沒回自己的話了,便飛快的朝後望去,卻沒見到如意的身影,不禁朝鳩摩尊問道:“如意呢?你可看到了她?”
鳩摩尊一雙眼睛都凝在那變化莫測的拳影之上,這是梵淨王城王族的法術,的確十分精妙,不過這一切得建立在精湛的修為之上,不然一切都隻是紙上談兵。眼下聽到申霓的詢問,也隻是淡淡回了一句:“興許被擠到別處去了吧。”
弦月和賞月此刻麵色蒼白,猶如那被拳影圍在其中的是自己一般,離魂等人的臉色也實在不大好,原本還指望荊墨能幫小祖宗,可是如今看來,荊墨自身都是問題了。他急得在這人群之中到處尋找,荊墨不是說花滿堂會來嗎?既然如此,到了這個關頭,他為何還不出來?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荊墨死在驚鴻這個偽君子的手中麼?
可是哪裏有什麼花滿堂的身影,離魂頓時隻覺得心如死灰。而此刻廣場之中,傳來一陣滔天巨響,無數的泥石從地下飛濺而起,煙塵滾滾之中,明顯看到這寬闊的廣場,如今竟然成了一個巨大的天坑,而驚鴻耀武揚威的站在上風,至於荊墨的身影,則不見了身影。
“王爺!”弦月和賞月幾乎是齊齊脫口喊出來,想要跳到那深不見底的巨坑之中去尋找荊墨的身體,卻一把被身後的離魂和閻君抓住,隻聽離魂那劫後餘生的聲音顯得無比怪異的叫道:“傻了啊,你們倆都還好端端的,可見荊墨還活著。”
上空原本對於自己這個傑作十分滿意的驚鴻聽到了這話,在看活奔亂跳的弦月和賞月,不由得也蹙起眉頭,朝著那深坑望去,“嗯?這樣,你還不死麼?”
長安見此,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至於申霓等人,則是麵色蒼白一片,畢竟這墨王,簡直就是她的最為尊崇之人,如今卻死在終南君這種小人的手上,怎叫她心能平靜?差點就忍不住要衝過去,不過被那眼疾手快的鳩摩尊攔住,連忙指她朝不遠處的弦月等人望去:“你看,墨王根本沒事。”
申霓神情一愣,朝著弦月等人看去,卻沒有見到荊墨的身影,本以為是鳩摩尊安慰自己,可是忽然反應過來,“對,墨王怎麼會輸在這種小人的手上?”護法大人和王是同生共死的,他們倆都好端端的,可見墨王也沒什麼事情。
可事實上,荊墨早在自己醒來之後,就已經解除了三位護法與自己之間的禁製,他們若是要害自己,完全可以在自己沉睡期。所以此刻弦月等人才毫無發生。而在這巨坑地下的荊墨,雖說沒死,但離死也不遠了。
但他還是強撐著身體坐起來,他的修為已經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境界,想要在進階,本就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他也沒有想過。可是此刻麵臨這生死之前,他忽然頓悟了,當即腦中一片清明,隻覺得處處空山鳥語;可片刻之後他又好像在一片血海之中掙紮,一身傷勢,頻臨死亡,可依舊掙紮著想要到前方塊岩石上去,想來隻要堅持到那裏,必定會活下去的。
驚鴻蹙眉盯著這巨坑片刻,總算感覺到了裏麵傳出來的一絲薄弱的生命之氣,顯然是荊墨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譏諷,“垂死掙紮,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麼一日。”說著,又一陣拳影朝巨坑下打去。
那一瞬間,王宮又一次的震動,便是離此處極遠的宮牆也都紛紛裂開,一天天溝壑以這巨坑為中心,四處延升。
而弦月等人剛鬆了下來的神經,瞬間又綁緊,一個個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巨大的坑,那一瞬,隻覺得整個天地都在晃動。
而還在血海之中作垂死掙紮的荊墨,眼看就要到達那塊岩石了,可就在這時,天上竟然降下無數的雷霆之電,他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求生的欲望瞬間暴漲開來,冥冥之中,隻覺得有個人在等他,他不能死在這血海之中。
於是,他便是拖著自己這千瘡百孔的身軀,爬向了岩石。
也是這一瞬,天坑之中不斷的湧出七彩祥雲,瞬間將這個世界都填滿了一般,驚鴻更是目露詫異。
離魂等人亦是如此。
這七彩祥雲,他們知曉,傳說中的那個虛空境界!但凡有人進階之時,天地之間便會生出這種七彩祥雲。可是已經多少萬年,外域再也沒有人進入這樣的境界了,他們也都隻是在典籍之中見過而已。
所以,無人不驚詫,天地間此刻一片寧靜。
“不,不可能。”驚鴻也沒想到,自己將荊墨逼入絕境,反而助他晉升虛空境界……不過很快驚鴻又自我安慰:“不,就算他晉升到了虛空境界,也依舊不是本君的對手。”畢竟,他是用了凝魂玉的。
在眾人的目不轉睛之中,果然看著那七彩祥雲中,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縱然他那身墨色長袍已經在驚鴻的攻勢之下劃出無數道口子,但依舊不影響他個人的風華氣度,整個人完全與之前不一樣,就像是一顆耀眼的明珠一般。
無數人都目露羨慕之色,不管是年輕的,或是已經垂老的,都從荊墨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他既然能置死地而後生,那麼他們一樣可以突破。
荊墨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因禍得福,不過即便如此,也不敢小視此刻的驚鴻。
驚鴻不止一次的怨天尤人,不止一次的覺得老天不公。此刻亦是如此,兩眼血紅,恨不得將荊墨打得飛灰湮滅一般,看到這個猶如重生後的荊墨,沒有半絲的遲疑,拳影再一次打出。
“本君不信,你還能在進階一次!”
這種好事,不隻是他不信,換作荊墨自己也不信,所以此刻他斷然不回去激怒這驚鴻,隻想著拖到這凝魂玉結束的時間便好。
到那時,他依舊不會殺荊墨。
眼下的時間過得似乎十分緩慢,伽羅王聚精會神的盯著那棺槨之中,花骨朵慢慢長大的幽冥花。
他的臉上始終都掛滿了笑容,沒有什麼比此刻讓他覺得還激動興奮了。畢竟自己一直一來視為大敵的敵人,今日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自尋死路。
這是何等的刺激,他則會錯漏一絲。
便是沒有了外界伽羅王的施壓,但是陸小果依舊滿臉的蒼白,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而以肉眼可見,她將所有的修為都用來保護那顆心,猶如蠶絲一般,將那顆心裹得猶如繭子一般。
此舉在伽羅王看來,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她既然想要這顆心與幽冥花中的幽州帝姬融合,就不該讓兩者之間有一絲的阻隔。
原本就黯然的天空中,忽然黑雲密布,風起雲湧,甚至給人一種那黑雲都要壓下來的感覺,四周的颶風更是猶如利刃刀割一般,從四處刮過,那些僥幸在戰亂中活下來的人,一個個不由得抱作一團,尋個角落躲起來。
是幽冥花要開了。
猶如銀杏葉般的綠葉間,血紅色的幽冥花慢慢的舒展開了花瓣,在這黑暗之中,那花是何等的妖冶誘人,隻是麵對那般妖冶的花,以及那嗜血一般的顏色,卻無人敢上前一步。
隨著花瓣接二連三的展開,金色的花蕊之中的花粉就在這狂風之中飛起來,慢慢的落入棺槨之中,很快就形成一個人形輪廓出來,這是要結出幽冥帝姬的肉身了。
而幽冥花還是生長,葉子更猶如蒲扇一般大小,密密麻麻的,很快就將整個棺槨遮掩住,讓人看不清楚其中的動向,而陸小果整個人也被幽冥花碩大的花瓣卷起。
此眾人所能看到的,便隻是不斷瘋長的花葉!入目的,隻是綠得讓人心生恐懼的葉,以及那充滿嗜血陰氣的花。
伽羅王幾次想上前去看過究竟,可那種無形之中的禁製,竟然讓他不得靠前半分。
而因看不見裏麵到底是如何光景,這叫他的心裏不由得打起鼓來,生怕出個差錯,讓那陸小果成功了,那自己必死無疑。他開始後悔,方才他就應該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