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陽:“我看著你!”
唐英虎:“看我生不如死?”
秦向陽:“就是看著你!看著你這個打小就滿腦子優越的人最後是什麼下場。你瞧不起洪三木,瞧不起我,瞧不起當年籃球隊所有的人。所以我要看著你,一直看著你。”
唐英虎:“嘿嘿。這些我都知道。你看著、享受著我受煎熬。現在我進監獄了,不用看了吧?你大概不知道,進監獄的感覺是非常鬆快的,睡覺特別踏實。”
秦向陽:“這一點你可以跟洪三木去交流。咱們一起打過保齡球,那種手握保齡球的感覺記得不?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當然,拿著籃球準備投籃的感覺,就更不用說了,大前鋒。別以為你的刑期隻有十二年!”
唐英虎:“掌握?哼哼。洪三木進來之後,我幾乎天天惦記他,惦記監獄。往後輪到你來惦記我了吧?你大概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看著你吧?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著呐!現在你忍不住脫下偽裝倒令我意外。從此,該你惦記監獄啦。”
秦向陽:“惦記?我會把你的刑期惦記到二十年,三十年!讓你把牢底坐穿!”
唐英虎:“榮幸榮幸。有一天你會跟我在監獄的大門裏那條黃線上做一個‘交叉換位’的!走著瞧!不過到了那一天,你會變得像時間一樣柔軟。”
秦向陽:“嘖嘖,玄妙!還威脅我?話音可比在外邊當局長牛多啦!哪像個囚犯!”
唐英虎:“重複一遍,我一直在看著你。我是黃雀!你日後會明白的。嗬嗬。”
洪潔斯來探望唐英虎的時候,金絲柳的葉子已經脫淨了。冷風劃過光溜的柳枝,發出鴿哨般的聲音。
洪潔斯:“對不起,來晚了。手續很難辦。感覺有誰在故意刁難。”
唐英虎:“你我不用對不起。晚一些比早一些多很多思念。”
洪潔斯:“嗯,我捧著咖啡的時候,端起飯碗的時候,握著方向盤的時候——想你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你的思念。那時我也在思念。”
唐英虎:“嗬嗬。我的兄弟洪三木在忙什麼?”
洪潔斯:“在裝修房子。他給每個窗戶都安裝鐵柵欄,說沒有鐵柵欄不習慣。我跟他說咱倆的事,他不聽。他說你們已經談過了。”
唐英虎:“就算是吧。我們經常說話。他經常闖進我的腦海。”
洪潔斯:“三木買了一套漁具,隔三差五跟一個坐輪椅的叫崔槐生的人去釣魚。”
唐英虎:“崔槐生本來是金川的獄警,在那次泥石流中致殘的。”
洪潔斯:“哦……三木還常去盛七的家。那兩口子……唉,不說這些!”
唐英虎:“好吧。現在我徹底放鬆了。大把大把的時間。我得做點什麼。你知道,我幹了那麼多年宣傳工作,文筆還可以吧?”
洪潔斯:“糊弄我還行吧。”
唐英虎:“那我就糊弄大一些吧!我要在金川寫書。寫你。讓你成為主角。這個叫簡明的家夥跟你父親一樣,明顯偏袒洪三木,寫到你的時候,他就打瞌睡。”
洪潔斯:“好吧,為了成全一個作家,我就橫陳在你麵前,隨便你解剖啦。”
唐英虎:“嗯嗯,這個我喜歡!”
洪潔斯:“傻樣!金川可不是我的房子,你想怎樣就怎樣。在這裏,不是說先要對付小和尚禦醫黃太極申麼?”
唐英虎:“那三個東西屬於洪三木,被冤屈的人。我沒有見過。我不一樣。”
洪潔斯:“嗬嗬。行。我每個接見日都來看你。關係已經打點好了。”
唐英虎:“不用,寫信就行。還有親情電話。”
洪潔斯:“我又不是你的親人。”
唐英虎:“你是我的愛人。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你不能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