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好嬸娘(1 / 2)

顧昕慈這一覺睡得很沉,模糊之間似乎有人扶著她喂了些湯藥,她嘴巴裏苦,基本上沒喝出什麼味道來,閉著眼睛就又睡過去了。

睡到後麵她隻覺得渾身都在發汗,被窩裏熱乎乎的,烤得她再也睡不安穩,她想掙開被子,卻發現手腳都沒力氣,就這樣翻來覆去折騰了許久也沒解脫。

由於睡得實在不舒服,顧昕慈的意識終於有些清醒過來。

她使勁掙開一條眼縫,隻覺眼前一片昏暗,她又發了一會兒呆,半響後努力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自己身處何方。

她身上蓋了很厚的棉被,整個人動彈不得,隻能仰頭看著屋頂橫梁上大大小小的藥包。

這並不是她家裏,顧昕慈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張氏跟她講過是來縣裏醫館給她瞧病。

顧昕慈這睡了幾個時辰,吃了藥發了汗,醒過來後沒多會兒就精神過來,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叫起來。

“昕娘,你醒了?”張氏的聲音自她身旁響起,一雙有些粗糙的手伸過來拿走她額上的帕子,沒一會兒邊上就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顧昕慈躺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便伸手想要掀起被子。

“臭丫頭,可不能掀開被子,你這好不容易發了汗。”張氏一邊壓住她亂動的手,一邊用溫熱的帕子給她擦了擦臉。

“嬸娘……”顧昕慈張張口,隻低啞地叫了一聲張氏。

張氏聽到她話也會說了,心裏更是高興,一雙眼睛都跟著彎出笑模樣:“嬸娘在,你好好的,我再去請小姚大夫給你瞧瞧。”

張氏說罷,正要站起來往外走,卻被另一道聲音製止了腳步:“嬸娘,你留這裏,我去吧。”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低沉醇厚,讓人聽了就打心底覺得安心。

顧昕慈又使勁把頭往另一側看去,卻隻看到一片布簾掛在床邊,還有布簾外正漸行漸遠的高大身影。

她這會兒雖然身上還是乏得厲害,但是腦子可清醒不少,立馬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果然,張氏坐回床邊,伸手探進被中握住顧昕慈滿是汗的手:“這一趟多虧了瑞哥,昕娘,等你好了要好好謝謝人家。”

顧昕慈眨巴眨巴眼睛,斷斷續續說:“好,嬸娘……什麼,什麼時辰了。”

張氏聽她聲音沙啞,忙起身倒了碗溫水慢慢喂她:“你這丫頭一睡就是一天,太陽都要落了山哩。”

已經這樣晚了,顧昕慈一下子又有些擔心家裏情況,但她說話還不太利索,隻能一口一口喝下溫水。

張氏是個通透人,自知道她操心家裏事情,忙把事情都給她講了:“下午碰到村裏的大牛,已經讓他回去給咱們兩家都報了信,你不用擔心,等明天你叔他們就進城來接咱,嬸娘在這裏陪你住上一晚,明天再讓小姚大夫瞧瞧,這病就能好了。”

她說的簡單,可事情卻並不止如此。

上午他們到姚金堂的時候顧昕慈是怎麼折騰都不醒了,小姚大夫給診了脈,說得同辛大夫也差不多,但額外又加了一句:“小顧……當家這些年跑生活不容易,許多事情都壓在心裏未說,這次想必受了驚嚇,心裏的苦悶都一下子發了出來,這才病得凶險,她可能昨夜裏就發了熱,身邊也無人照看,拖到現在已經有些晚了。”

張氏聽他這樣說險些沒哭出聲來,就連默默站在一旁的雲瑞也皺起了眉頭,顯然也很擔憂。

小姚大夫的意思很清楚了,顧昕慈這是積勞成疾,夜裏急病又無人照料,拖的時間長了,這風寒就越發嚴重。

姚雁宇見張氏哭了,忙勸慰道:“索性來之前她家裏人給她吃了回春丹,這藥是我爺爺早先給開的,已經是我們姚金堂的招牌了,你們這人送來得及時,隻要待會兒能吃得下藥,天黑前人也能醒過來,便沒什麼大礙了。”

張氏雖說默默掉著眼淚,但卻認真聽了姚雁宇的話,話音剛落的時候她心裏歡喜,可半響之後她便又有些著急了:“那要是吃不下藥,人也醒不了呢?”

姚雁宇沉默了,這些年來他也多少聽到關於顧昕慈的事情,再者因為章安晴的病,顧昕慈隔三差五過來拿藥,跟他也到底漸漸熟悉。

雖談不上至交好友,但見了麵也要打個招呼問聲好,如今顧昕慈病成這樣,那些他平素裏並不難說出來的話也如鯁在喉,怎麼也講不出口了。

張氏見他這樣神情,一顆心登時七上八下,可她眼下並不是慌張的時候,索性用帕子胡亂抹了一把臉,隻說:“小姚大夫,她爹娘把她交給我,我就得好好把她帶回去,無論怎麼樣,先吃了藥再說,小顧是個好孩子,她放不下爹娘,不會這樣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