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天居然栽在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手裏。”大漢一臉鐵青。
“是啊,好丟臉啊。”我附和著他說,“至少這幾天追殺我的人那麼多,隻有你們是還沒出手就要趴下的呢。”
他又怒又羞,提了大刀就要衝過來。
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茅廁就在裏麵哦。”
大漢手裏的刀也掉了,狠狠瞪我一眼,人高馬大的各位殺手便爭先恐後地向茅房跑去。
我從包袱裏麵摸出一錠碎銀子,放在飯桌上,拿著佩劍出了客棧。
拴在外麵樹幹上的馬已經被人解開了,上麵還坐了一個人。
馬頭調轉過來,我看到了他的臉。
完美得近乎虛幻的麵孔,墨跡般的漆黑瞳仁正安靜地凝在我身上。
我可以說更寧願看馬屁股嗎。
我連馬也不要了,扭頭就走。
可是那個人騎著馬擋在了我的麵前,並向我伸出一隻手。
“殷雪隨,你搶了我的馬也就算了,連人都不放過啊。”我罵道。
他一動不動。
那眼神……就像要閹了我似的。
可是是他對不起我啊,這樣子不科學啊。
又過了一陣我才想起來他剛救了我們一次。
得,這麼快就壓迫上來了。
不過我一個橫豎都要死的人,還會在乎死在誰的手上嗎。
我向前走了幾步,將手交給他。
他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便將我拉到了馬背上。我的馬像移情別戀了一樣,在他的命令下狂奔起來。
馬背上上下下地起伏著,我迫不得已地抱著他,感覺自己內髒都快被抖出來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的衣料被呼嘯而過的厲風吹得鼓起來,輕輕拂在我的臉上。記憶中清冷而淡定的薄荷香氣肆無忌憚地撲過來,忽近又忽遠。
他一個勁地揮動著馬鞭摧著它前進。
一股潮濕的感覺突然從環在他腰上的手臂上傳了過來,我收回手臂,看見掌心溫熱的紅色液體。
“你受傷了嗎?”我向著前方的殷雪隨喊道。
沒有得到答案。但我敢肯定他是聽得到的。
“快停下。”我的聲音又提高不少。
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我在他身後不斷地拍打著他,他卻像專門和我作對似的,讓馬跑得越來越快。
四周的景物逐漸變得暗淡無光。
天要黑了。
“殷雪隨,你快停下來吧,我的衣服是剛買的,快要被你染得不能穿了啊。”我的聲音已經嘶啞。
明顯地聽到殷雪隨抽了一口冷氣,然後馬在一個破舊的廟子旁停住了蹄子。
下了地,我先將一個布滿灰塵的蒲團擦幹淨了,才攙著殷雪隨坐下,“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找藥。”
手腕被他用力抓住,“危險。”
“這怎麼行,你的傷口還在流血。”
“已經不會滴到你衣服上了。”
“是哈。”我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瞥見他難看得嚇人的臉色,卻又不由自主地加了一句,“你身上帶藥沒有,我幫你敷?”
他掏出幾個瓷瓶。“依次搽上去,順序你知道。”
我興奮地扒開他的衣服。
殷雪隨的身材,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我的手指拂過去,摸了一把他滑膩如水的肌膚。
殷雪隨氣得顫抖,“阮沫合我受傷的是腰,不是胸!”
我又抓了他一把,才將視線放到他的傷口上。
他腰間的紗布已經完全被浸濕了。
原來他早就受了傷,今天運動得太劇烈,又把傷口繃裂了。
真是……,沒有美感。
纏繞著的紗布已經和血肉凝結在了一起,每撕去一點,我都能聽到殷雪隨驟然變重的呼吸聲。
“什麼時候受的傷啊。”為了從這血淋淋的傷口上邊把注意力轉開,我主動開口。
“兩天以前。”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
“誰能傷了你?”
“杜千秋和他的屬下。”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他絲毫不帶感情地說。
怪不得這幾天他沒找過來。
不過跟杜千秋有仇的是涼呐。
殷雪隨跟老頭子動手是為了——我?
我震驚又感動地對著殷雪隨說,“沒想到你還是個好人啊,現在我要認真地給你處理傷口了。”
殷雪隨瞪著我,咬牙切齒,“剛才你是故意手下那麼重的?”
一聲慘叫響起來。
不要誤會,不是我的。
我被他一嚇,一不小心就撒錯藥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