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在整個包紮傷口的過程中,殷雪隨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將這間破廟收拾完畢,又升起一堆柴火,他仍然沉默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奇怪的是,我也找不出什麼可以同他說的話。
我們兩個人相對沉默著,有些尷尬。
夜色裏隻有火苗燒到濕木枝時爆出的劈劈啪啪的聲響。
我實在忍受不住這種森寒的窒息感,起身走到遠離火堆的木柱旁坐下,頭斜靠在已經掉漆的柱身上,閉了眼睛準備入睡。
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卻在此刻毫無預兆地響起。
“為什麼要走?”
我沒有睜開眼,“你呢,為什麼要來?”
“因為聽說你在這裏。”
我的唇角劃出一道淺弧,“其實我也不是特意要離開的,杜千秋在我的身上施了萬花露,茶蜂會循著香味幫助他找到我,如果我還呆在那裏的話,會連累到別人。”
“那個別人,是指夏青午嗎?”他的語氣裏透著一絲淡漠。
“那裏的人不止他一個。”我波瀾不驚地說。
“但是杜千秋的目標,隻有他一個人。”
我無言以對。回過頭,卻發現他正在定定地看著我。
“這幾天我一直在生氣,你居然這麼多次因為別人而離開我。所以,我一直在想該用什麼方法來懲罰你。沒想到,其實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的唇角上翹著,有些譏諷。
“其實你也沒有資格懲罰我吧。”我無辜地眨眨眼,“你早就不是我的主人了。”
“就因為他喂養了你兩個月?”他冷笑。
“不是。”我看著火光裏麵龐通紅的他,“因為你在兩個月以前,就把我拋棄掉了。”
他惡狠狠地看著我,接著發出一聲苦笑。
“我也多麼希望是這樣啊。”他歎息一般地說。
紅色的火焰在我麵前漸漸跳躍起來,慢慢遮住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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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早起床,我以為殷雪隨要趕回錦澤城,卻沒想到他重新回到昨天遇見他的那個小城並住了下來,說要在此逗留幾天。
我感到難以置信,“現在可是非常時期,你不怕京城那幾個造反嗎?”
“正是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我才要躲一陣,不然以我這副受傷的樣子,恐怕還沒回到京城就被人盯上了。”說話間他已經牽著我的手走進了一家客棧,“再說,我還真的挺期待他們幾個人能光明正大地造反啊,省得我費盡心力地去搜集證據。”
我一想起他身上的傷,才想到杜千秋已經死了。
“那我現在沒什麼危險了,可以走了吧。”我一邊扶著他上樓一邊說。
“我不會強留你。”他的語氣沒有起伏,可是手卻放在昨天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上。
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還疼嗎?”
“還好,隻不過不能運動過度而已。”殷雪隨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我現在的身手,對付一般人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談話間小二已經領著我們到了客房。
“那好,你自己保重,我就先走了。”我溫柔而不帶絲毫芥蒂地說。
“你小心,外麵想殺我的人很多,希望不會連累到你。”
一個勁地強調自己有多危險,殷雪隨,我是欠了你麼……
我還是刀槍不入的說道,“嗯,就算連累到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他終於忍不住了,“要是我死在這裏怎麼辦?”
“放心。”我貓咪一般輕輕撫弄了一下他的長發,“我會把你骨灰帶回家鄉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