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自已地將他的酒杯奪下,“都已經冷了。”
“我一向喜歡冷的。”涼隻是輕笑。
“天氣壞成這樣,容易生病。”
“我冷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病過?”他一隻手製住我的肩膀,一隻手又伸過來搶奪酒杯。
“不準喝。”我又急又氣地嚷。
他放開我,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有毒?”
我怔住。
“有毒嗎?”他再問了一次。
我回過神來,將酒杯狠狠一摔。
“這就是我的下場?”涼這樣問著。臉上卻沒有一絲憤怒和震驚。
“涼,殺了我。”我愧疚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殺你。”
“連我自己都無法容忍自己再活在這世上。”
“你沒有錯。”涼有些惘然地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你從沒有錯過。”
“那麼錯的是殷雪隨,哈哈。”他突然笑著一把摟住我。
“也許我們都沒有錯,隻是宿命非要如此。”
“不是跟你說過嗎,它早已拋棄我們。”涼取過另一個酒杯,端到我的麵前。
我一言不發地接過來,猛灌下去。
趁著我被嗆得咳嗽的時機,垂下的發絲從下到上變成銀白。
抬起頭,我笑著望向一直在旁凝視我的涼,“真的不會奇怪嗎?”
“嗯,好看得奇怪啊。”他握著我的手緩緩收緊。
我懷疑地幹笑一聲,他的吻便像火一樣,燒到了我的臉上。
我還沒有掙開,他就已經移開唇,將我抱起來。
他的腳步停在床前,微俯下、身,將我安置在榻上以後,便自顧自地直起腰,沉默地褪下外袍。
“你想幹什麼?”我驚恐地抓緊床上的被子。
他仿佛也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看我的時候,眼中還帶著一絲疑惑,“我們從前不都這樣的嗎?”
我的手漸漸鬆開,心卻不受控製地突突亂跳起來。
他滅掉燈,在我身旁躺下,伸出手臂輕輕搭在我的腰上。
我背過身去。
“正麵朝著我,才有機會下手啊。”涼在後麵低聲地說。
我置若罔聞。
“那麼,讓我看一看你。”
我猶豫半晌,才轉過身子,然而臉徑直埋進了他的懷中。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此刻的表情。
“半年前為什麼要一個人走?我們明明已經約好一起去藥鄉。”他突然在我頭頂沉沉地說。
“因為我言而無信。”
“我還以為,你遲早會來找我。”
“我還以為,我再也不會來找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可你還是來了。”他笑。
“還是因為我言而無信啊。”我的話音從他的懷裏被擠出來。
他的心情好像變很好,“打算陪殷雪隨到什麼時候?”
“一直到他痊愈吧,這個時候我沒辦法丟下他不管。”
“可是他也沒有好好照顧你。”涼有些氣悶地說。
“當年他把我救下來,就已經是莫大的恩惠。”
“我也對你恩惠很大啊。”
“以後那麼長的時間都給你了你還不滿足啊。”
“那好吧,明天一早,我再派人把你送回去。”過了好久,他才慢慢地說。
“嗯。”
涼“噗”地笑了,“你就不怕我派去的人趁機縱火燒了錦澤城?”
“的確挺怕的,”我毫無波瀾地搖頭,“要不我們把兌一杯毒酒,把陛下你送上路?”
“你個死沒良心的。”他不滿地嘟囔一聲,輕輕吻上我的脖頸。
我隻覺得脖子上有一隻蝴蝶在不知疲倦地,無聲地飛。翅膀振動時扇出的冷風,一下又一下地撲到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