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暢帶著小噬繼續前行。
細菌們送行了好長一段。“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大暢以此長吟告別這些大腸裏的老鄉們。他往前走著,唱過歌後青青公主的信息又強烈了,啊,他似乎還聽到了公主的蕭聲!
“你聽見了嗎?”他激動地問小噬道。
小噬麵色蒼白地看著大暢,一聲不吭。
他聽到了!從他的眼神裏能看出他聽到了!對了,一個人變啞後,他的聽覺會異常地發達起來。“你聽到了,青青公主吹的也是這一曲——‘我不知道你怎樣的歌唱,我的主人……’我每次唱完青青公主的信息都能增強,我的歌好象能增強她的身體……”大暢的淚水湧上了眼眶。
天色漸漸亮了,他們來到了苦菜鎮。
“先吃飯,然後給你去看大夫!”小噬比劃說。
“看什麼大夫?誰能比過王不留行?”
“那就先吃飯!好好吃一頓,補補身子!”
“還是先唱歌吧,青青公主的信息又斷了!”
“不!你不能再唱了!”
“你不想再掙錢嗎?”
“這是催命啊!”
“不要緊的。”
“你真不能再唱了!”
“你不知道,我唱完吐過後,心中空空明明,才舒服。”
大暢走到鎮子中心,提棍立定。
“大暢二世來了!會唱棍歌棍舞的大暢二世來了!”鎮上的人們奔走相告,轉眼間圍成厚厚的人牆,聯防隊員在裏麵維持秩序。
大暢唱了起來:
摘下這朵花來,拿去了吧,不要延遲!
我怕它會萎謝了,掉在塵土裏。
它也許配不上你的花冠,但請你采摘它。
以你的采摘給它恩寵。
我深怕日光已逝,貢獻的時間過去。
他的嗓子已開始沙啞,這沙啞和純靜交融在一起,產生了一種磁石般的感覺,使他的歌聲更加迷人。他舞蹈的棍就像一種更加奇異的歌唱,或歌聲的一種具體形態。觀眾們神情變得肅穆,眼眶變得潮濕。大暢唱完後,又哇地一口,一口鮮血或一朵血紅的玫瑰在空中綻放,然後凝固在大地上。
不少人流下了眼淚,他們紛紛掏出錢,輕輕地放在大暢腳下。
小噬含著淚,將錢拾了起來,扶著大暢向前走去。
“你真的不能再唱了!”小噬含著淚比劃說。
“我隻有唱,唱出來心裏才舒服,唱完後青青公主又回來了!”大暢指著自己的心口說。啊,青青公主在心中多呆一會也是好的!
他們走進鎮子另一頭的一家飯館。
店家走了過來:“兩位來點什麼?”
“燙一斤加飯。”
“客人有所不知,本店專賣小草牌糜穀黃酒,這酒很受歡迎,供不應求!”
“真的?”大暢又驚又喜,“來兩碗吧!”
店家端來兩碗糜穀黃酒,大暢端起來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順著食道流了下來,溫暖著他的胃,他的全身。啊,喝這酒與喝長勝燒刀子和小李一刀蘋果酒的感覺又不一樣,長勝燒刀子是給他的是一個英雄的激勵,小李一刀蘋果酒是一種奇異的心靈相通,而小草糜穀黃酒給他的則是父兄般的溫暖和安慰。大暢又喝了一口這熱熱的酒,是的,是父兄般的溫暖和安慰。大暢的眼睛火辣辣的。自己與小草大師其實隻有醋酸山莊的一麵之緣,卻冒充小草大師的弟子這麼長的時間!看來自己再無緣見小草大師一麵了,但幸運的是,在生命走向盡頭之際,卻喝到了小草牌糜穀黃酒,獲得了這種溫暖和安慰!自己沒有白白冒充一場,小草大師想必也會原諒自己的。
大暢又喝了一口酒,他的眼睛變得濕濕的,柔柔的。他看見小噬在對他比比劃劃,他問道:“你在說什麼呀?”啊,這溫暖安慰的酒幾口就使他上了頭,他看不清小噬在說什麼。
“我是說你要好好吃飯,不要光喝酒!”
小噬要的是一盆清燉雞,小噬吃肉,大暢隻喝了些雞湯。小噬憂鬱地望著他,他又喝了幾口。
“不要緊的!你忘了咱們在無間地獄有時候好幾天都吃不上一點東西。好啦,好啦,我吃,我吃。”大暢挾起一片雞肋,又吃了幾口。